聽他這麽說,我頓時無語了,王二驢真是本性難移。


    我說道:“姓解的想幹嘛就讓他幹嘛吧,這裏已經被他接手了,跟咱們沒關係。”


    王二驢說:“老馮啊,你以為回去就消停了?咱們一旦走了,這裏就成了那姓解的一言堂,他咋說薑宏就咋聽,到時候他要是把黑鍋扔到咱哥們頭上,我到無所謂,要是他們去咱們村把我爺爺的堂口砸了呢,到時候再把我爺爺氣個好歹的,那時候後悔就完嘍。”


    我沒有說話,王二驢說的這些不是沒可能。


    “我是不甘心就這麽走了,好不容易來一趟,最起碼看看姓解的是怎麽處理的,咱們就當長見識了。”王二驢說。


    我點點頭:“你小子這口條了得,確實有道理。”


    王二驢高興了:“不是我口才好,是說的句句在理。”


    “那你想怎麽盯?”我問。


    王二驢道:“這你放心,我都觀察好了。”他和我說,來小區的這幾天,他利用空閑時間在附近轉悠過,發現這裏的別墅入住率很低,有的房子壓根就是空的。他的意思是,可以找一棟靠近老薑家海景房的別墅,從後窗偷著進去,既解決了住宿問題,又解決了盯梢問題。


    別說,這小子腦袋瓜可以,就是行為舉止太孟浪。


    我們來到小區門口的飯店,打包了幾份外賣,把中午和晚上的飯都帶出來,又買了一箱子礦泉水。我們又殺了個回馬槍,從後麵繞了一大圈,來到老薑家對麵的別墅。


    這別墅根本沒人住,屬於半成品的房子,到了後窗,鎖得緊緊的。王二驢幹脆撿起一塊磚頭,把窗戶砸爛。窗戶開的離地麵太高,我們連拉帶拽互相扶持著,費了很大力氣,終於爬了進去。


    這裏沒有通水電,我們也不需要,可能是沒人入住的原因,加著不朝陽,大白天也陰氣森森的。王二驢嘟囔,就這個破地方,倒找他錢他都不住。


    我們來到一樓的窗戶前,蹲在窗沿下麵,小心翼翼窺視對麵的房子。王二驢從包裏翻出迷你望遠鏡遞給我,我笑著說,你丫的裝備還挺齊全。


    拿著望遠鏡看過去,勉強能看到對麵的窗戶,裏麵是人影晃動,能看到解羅,薑宏,還有丁當。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但能敏銳地觀察到,他們似乎正在醞釀一件大事。


    我們無聊監視著,我越看越是乏味,哈欠連天,倒是王二驢精神頭十足,小眼睛倍兒亮,眨都不眨盯著對麵。


    吃過中午飯,我們沒收拾,方便盒扔在客廳的地上。我吃完就困,找了幾張破報紙墊在地上,靠著窗台打瞌睡。


    正迷迷糊糊睡著,王二驢把我推醒:“快看。”


    我翻身扒著窗台往外看,從外麵開過來一輛黑色奧迪車,停在對麵海景房的門口。下來幾個人,如臨大敵,小心翼翼來到後車座打開車門,從裏麵又扶下一個人。這人居然穿著一件精神病院的黑色緊身衣,衣服把他裹得緊緊的。


    我們一看就愣了,是薑小偉。他們把他從精神病院接出來了。


    薑小偉被人帶進別墅,從窗戶看進去,能看到解羅走到他的麵前,薑小偉左右扭動身子,齜牙咧嘴跟瘋狗似的,解羅伸出手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印,按在他的頭頂。


    又是手印!


    我看得驚心動魄,在心念中問黃小天:“黃教主,這個手印你認識嗎?”


    黃小天還真的回應了:“這個事應該讓程教主來回答,他知道。”


    程海說:“這個手印屬於清風煙魂堂的秘傳,專門用來和鬼神溝通前達成某種協議。”


    我倒吸一口冷氣:“什麽意思呢?”


    程海說:“清風陰魂因為是鬼,行事乖張淒厲,要和它們溝通,必須傳遞給它們一個信息,表示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你們聊聊。大概就這個意思吧。這個手印便是起到了一個安撫惡鬼的作用。”


    “難道,”我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解羅是鬼堂的人?”


    “未必。”程海說:“這種手印誰都可以用,雖是秘傳卻還稱不上絕學。”


    黃小天道:“那棟別墅此刻的陰氣太盛,我和程教主都不能在那個範圍裏用靈氣去探索,剩下的事隻能靠你自己了。”


    我深吸口氣,聚精會神繼續看著。


    解羅的手印果然起到了作用,本來狂躁異常的薑小偉恢複了平靜,隻是臉色很嚇人,泛著妖異的鐵青色。


    解羅做了個手勢,好像是示意那些押解薑小偉的人跟著他走。這一行人從一樓大廳順著樓梯來到二樓。到了二樓的一間臥室,解羅隻留下薑小偉,其他人都打發走了,就連他的師侄丁當都給攆走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這間臥室是落地窗,並沒有窗簾,發生的事我和王二驢在對麵能看得一清二楚。


    薑小偉坐在一把椅子上,解羅圍著他轉,嘴裏念念有詞。我和王二驢趴在窗後看著,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不長,薑小偉有了反應,身體扭來扭去,整個人怎麽形容呢,就像是一條陰氣森森的蛇。


    解羅掏出一個小鈴鐺,慢慢搖動,然後站在薑小偉的麵前說著什麽,嘴在動。薑小偉忽然抬起頭,一張臉成了深黑色,和煤炭球差不多。他的嘴也在動,應該是在回應解羅。


    解羅一邊說,一邊搖動鈴鐺,薑小偉扭來扭去和他對話。


    我們看的心癢難耐,聽不到一點聲音。“你猜他們在說什麽呢?”王二驢說。


    我沒好氣:“我哪知道。”


    “現在姓解的並不是在和薑小偉聊天,而是和附在他身上的那隻女鬼對話。”王二驢說。


    “廢話,弱智都知道。”我嗤之以鼻。


    王二驢搖搖頭:“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那間海景房下麵的萬人坑指定和這個女鬼有關係,女鬼或許就是知情者。你說解羅是不是在套這個女鬼的話?”


    他這麽一分析,還真有幾分道理。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是說,解羅想知道萬人坑的秘密?”


    王二驢也來了精氣神:“萬人坑裏麵的屍體能夠犀聽,讓人聽到奇怪的聲音。解羅會不會也知道犀聽,他在找那個聲音的出處?”


    我心情激動起來。


    解羅和薑小偉說著什麽,解羅態度沉穩,不易覺察的微笑,而薑小偉表情扭曲,極盡惡毒之能事。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把惡毒的表情做到這麽極致。我有種直覺,薑小偉身上的女鬼就像是伊甸園裏的蛇,好像在蠱惑解羅吃蘋果。


    兩個人說著說著,語速越來越快。我和王二驢都看傻了。


    突然驚人的一幕發生了,解羅忽然揮手,也不知從他身上的什麽地方拽出一把黑色細劍,他右手握著劍柄,憑空一抖,劍身如蛇般在空中晃了兩晃。隨即他挺身向前,腳下移動極快,瞬間就把這柄劍捅進了薑小偉的胸膛,直至沒柄。


    我和王二驢看得腿都軟了,同時倒吸冷氣,王二驢嚇得不輕:“我的乖乖,這小子真是個人物,說殺人就殺人。”


    薑小偉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不動了,胸口還插著那把劍。


    解羅拿著鈴鐺,一邊搖晃一邊圍著他轉圈,場景詭異萬分,讓人後脖子竄涼風。正晃著鈴鐺,他突然停下來,猛地一個轉頭,居高臨下朝我們看過來。


    我和王二驢嚇得屎都快出來了,趕緊縮頭趴在地上,半天沒敢動彈。


    等了好半天,王二驢顫顫巍巍扒著窗台往外看,他推了我一把,我也探頭去看,二樓臥室空空如也,解羅和薑小偉已經不在了。


    “你說他看沒看到我們?”我說。


    王二驢咽著口水:“看看再說,他來咱們就跑。”


    我們盯著對麵看,王二驢提醒我:“看大廳。”


    大廳裏,解羅正在和薑宏說著什麽,還有一些人在。這時,我看到了丁當,她在沙發上撫慰一個人,我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撫慰的這個人正是薑小偉,薑小偉居然沒死!他身上披著毯子,垂著頭,臉色慘白,不像是正常人。


    薑宏在和解羅握手,表情是無比的感激,從這點來看,好像薑小偉身上的惡鬼被解羅驅除了。


    王二驢道:“這姓解的果然有兩把刷子。”


    按說薑小偉治好了,這活兒就算是完了唄,可解羅和丁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還守在客廳裏,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而薑宏打著電話,好像在安排什麽事。


    後來的過程乏善可陳。天漸漸黑下來,我困得不行,靠著窗台打瞌睡。王二驢盯了一天,兩隻眼流眼淚,也盯不住了。他分給我一支煙,我們頭碰頭湊在一起對火,突然一道閃亮的大燈透窗而進,掃在地板上,如同白晝。


    我們往外看,外麵開來一輛黑色大貨車,停在老薑家門口,車後是長長一截封閉式的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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