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麽?”我急著問。


    王二驢沒說話,在高處用手機拍了半天,然後慢慢下來,把拍攝的視頻給我看。


    石室內那些幹屍燃著火苗,可在視頻裏看去,光線還是挺暗的。手機像素也不算高,勉強能看清幹屍的排列方式。


    我越看越是心驚,輕輕說:“這些屍體的排列好像形成一個圖案,像喇叭。”


    “對。”王二驢指著視頻畫麵說:“從這裏開始,這是喇叭口,然後慢慢擴大,一圈一圈的,一直到這裏,是喇叭身。”


    他倒吸口冷氣,自言自語:“這是巧合,還是我們牽強附會了?”


    我腦子一團亂麻,這間石室詭異莫名,摸不到一絲線索。莫名的暗室、這麽多的屍體、忽然失蹤的解羅……簡直可以列入十大未解之謎了。


    我凝神想了想:“別忘了咱們是尋著聲音來到這地方,也就是說這裏的布陳和聲音有關。或許這些屍體就能當喇叭用,起到一個擴音的作用。”


    王二驢猜測:“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屍體除了能照明,還起到一個聲音放大的功能?”


    我說差不多吧。其實我也是沒憑沒據的猜測。


    王二驢搔著頭皮:“那你說,解羅在這裏幹什麽?”


    我和他互相看看,我想到一個可能,難道解羅目的不單單是尋找聲源,他還想通過能夠擴音的屍群向外界發聲?就跟自己組裝個電台差不多。


    我把這個想法和他說了,我們一時都沒有說話。王二驢和我一樣,都認為這個天馬行空的猜測太過離奇,完全偏離了現實的真相。


    我看看視頻,又抬頭看看室內的這些屍體,覺察到不對勁的地方:“二驢子,你仔細觀察這些屍體排列所成的喇叭。”


    “怎麽了?”他問。


    “它是倒放的。”我說。


    “那又怎麽樣?”他的腦子一時沒拐過這個彎。


    我指著屏幕說:“從喇叭的形狀來看,它並不是向外擴音的,我怎麽看怎麽覺得,它倒像是把外界的聲音給導引進來。”


    王二驢眨眨眼,忽然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這裏並不是聲源!”


    我點點頭:“有一種直覺,我覺得咱們一直尋找的海上聲源,不應該是這裏。為什麽呢,因為這裏太好找了,隻要有心都能找到,我估計這個機關暗門不光是我們來,前麵已經有很多人來過。”


    “如果有聲源的秘密,也早就讓他們發現了,甚至破壞了。”王二驢說。


    “還有一點,”我說:“如果這裏就是聲源,那是什麽發出來的?這些屍體咱們已經做出猜測,它們隻是一種導引聲音的工具,並不是聲源。這些屍體中間是一片空地,什麽也沒有。別告我聲源來自於虛無之處。”


    “嗯嗯,”王二驢啃著指甲:“有點意思。你繼續推理。”


    “所以,”我說:“我重點強調,以上都是我的推理,是不是那麽回事就不知道了……所以,如果讓我大膽猜測一下,這裏並不是聲源,而是一個接收站。”


    我說完這話,王二驢看著我,我們兩人都沒有出聲,封閉的石室內鴉雀無聲,隻有幹屍身上的火苗噗嗤噗嗤燃燒著。


    我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出一張草圖:“這裏是海景房,最開始我們在這裏犀聽,聽到聲音來源於蛇島。”我隨手在地上畫出一個房子形狀。


    “現在我們到了蛇島,假設這裏並不是聲源的發起地,而僅僅是個中點站。”我說:“聲源另在別處。”


    我在地上畫出了蛇島的模樣。


    王二驢眨眨眼說:“很早之前,有人探聽到了大海上某處傳來奇怪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信號極弱,所以這人就想辦法利用蛇島上的資源,建立了接收站。這個接收站的目的,是能把傳來的微弱信號增強,以便探聽和尋找。後來吉林鬼堂的人,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們聽到的不是原始聲源,而是經過蛇島改裝之後的聲音。他們利用犀聽來尋找這個聲音……”


    “後來呢?找到了沒有?”我問。


    “我哪知道。能推到這一步就算不錯了,不過我這麽想,他們應該沒找到。”王二驢說。


    “為什麽呢?”我問。


    王二驢說:“假定聲源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那麽就有兩種結果。一是他們沒找到,沒找到的話,聲源沒有破壞和影響,還在一直發著聲音。二是他們找到了,但是他們全軍覆沒,全部死翹翹,聲源還是沒有影響。所以他們找沒找到,都不影響結果,咱們現在依然能聽到聲音,這就說明了一切。”


    “有道理有道理。”我點點頭,王二驢這驢腦袋別說還挺能分析的。


    王二驢拍著我的肩膀:“老馮,我的建議是,你還是應該到這些屍體的中間去,再聽聽傳過來的聲音是什麽。這裏是中點站,其實也說明一件事,這地方離聲源已經不太遠了。”


    我深吸口氣。王二驢火上添油,“咱們來一趟不容易,下次過來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你日後肯定會後悔,後悔現在錯過這麽一個機會。”


    “而且,”他加了一句:“解羅肯定是破解了這裏的秘密,去尋找真正的聲源了,我有這個預感。”


    他這麽一說,我想到一種可能。這間暗室不一定隻是個接收站,更有可能,是通向真正聲源的入口。或許真如王二驢所說,破解了這裏聲音的秘密,就會找到聲源的所在。


    這個推想我沒有說出來,在我看來,王二驢已經折磨的有些瘋狂了,真要跟他說了這些,他或許會幹出更加瘋狂的事也說不定,不能再讓他冒險。


    說實話,我對這個聲源也僅僅是好奇而已,還沒到拚死拚活去搞明白它是什麽的地步,就算找到了又怎麽樣呢。


    王二驢在耳邊鼓噪,一個勁的墨跡,讓我再試試,再去聽聽。


    我沒有辦法,跟他說這是最後一次,聽完了你就要跟我走,咱們離開這地方。


    “你放心吧。”王二驢說。


    我看著屍體排列的中心地點,深吸口氣。剛才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過裏麵的聲音,差點沒把我折磨死,我是真不想進去。可為了讓王二驢死心,豁出去了。


    我慢慢走到石室的中心部位,腳剛一踏上,頓時聽到“嗡嗡”的銅鍾共鳴之聲。一聽到這個聲音我就開始頭暈,強烈的嘔吐感湧上來,捂著胸口這個難受。


    這“嗡嗡”的聲音連綿不絕,我像是在一艘上下顛簸的海船上,搖搖欲墜,惡心的要命。我無法想象解羅是怎麽能忍受得住這種聲音,或許他的道行更高吧。


    忽然,這種嗡嗡聲減弱下來,中間夾雜了一種怪聲,我頓時來了精神,仔細去聽。一開始還以為是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地方“啊——”的叫,後來聽起來不像,這個聲音更像是風聲通過山穀的自然之音。


    在我想象裏,聲源之處似乎是一處幽秘的山穀,山上有寺,要不然銅磬之聲哪來的。那山穀很像一線天,狂風穿過穀口之後,就會發出類似於人詠歎的聲音,“啊——”


    我聽得極其入神,盤膝坐在地上,眯縫著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聽覺上。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種喃喃細語,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這是人,不是什麽自然之音。


    那人在說話,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內心獨白,我屏息凝神,調動一切注意力去傾聽。他似乎在說,走得太遠了,走得太遠了……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聽著他的語調和語速,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驚得渾身冷汗,說話的這個人怎麽那麽像解羅?!


    我牙齒咯咯響,難道解羅他……已經到了真正聲源的地方?


    我再繼續聽,那人的聲音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剛才那乖戾的風聲,繼而銅磬之音又開始大作,“嗡嗡”不停,越來越強。


    我因為全神貫注在聽,一時很難從這種境界中拔出來,正聽著,忽然覺得自己鼻腔癢癢,繼而滾燙滾燙的,有東西從鼻子裏流出來,我順手一摸,黏黏糊糊的。


    有人一把拉住我,是王二驢,他焦急地說:“老馮,是我不好,趕緊出來。”


    我下意識跟著他跑了幾步,那銅磬的聲音終於沒有了,我慢慢睜開眼,渾身酸痛,低頭看看手,手上全是血,吸吸鼻子,血還在不斷地流。


    王二驢從包裏慌手慌腳拿出一包紙巾,給我擦鼻子,我握著條兒塞在鼻孔裏,進去就染紅,根本堵不住,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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