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氣勢洶洶,差點沒把我們屋子給拆了,屋裏鬧完不說,又跑到院子裏鬧個雞飛狗跳,拉著街坊哭訴,說我們這個堂口騙人。附身在王二驢身上的煙魂陳姑姑臉都白了,坐在一邊垂著頭不說話。隻能我收拾爛攤子。


    我還通著陰靈,渾身難受,強忍不適到了院裏。張姐和她那些親戚,正在院子中間哭訴,指著我們房子罵。批八字的瞎子李大師忍不住說:“我說姐們,你們孩子都滿臉是血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說些有的沒的,趕緊帶孩子上醫院啊。你是孩子親媽嗎,怎麽看你一點不著急呢。”


    張姐有些慌張,又哭訴了兩句,看見我出來,指著我鼻子說,你們給我等著,這事沒完。說著,和親戚們急匆匆走了。


    等他們走了,院子裏恢複清淨,街坊四鄰看著我,低聲議論。李大師過來說:“小兄弟,別往心裏去,咱們吃的就是這碗飯,保不定什麽時候就崴了腳,走河邊沒有不濕鞋,一會兒叫上你那位兄弟,中午到我那喝一杯。”


    我耐著性子道謝,想回去看看陳姑姑,這女人別看是清朝鬼,說著歲數挺大,其實我感覺她挺單純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就氣得不行。


    我正要回屋,李大師低聲說:“小兄弟,老瞎子我別的本事沒有,可算命批八字見的各種人太多了,你們今天驅鬼,我一直看著,感覺不太對勁。”


    我知道這位是真正的江湖老油條,算命的這位李瞎子走南闖北,哪都去過,全中國都留下他的背影,堪稱人情練達、飽經風霜。


    我趕忙掏出煙請教,李大師搖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其實最大的疑點就是,孩子都七竅流血了,可這些人一不讓打120,二不著急帶孩子去醫院,這就反常啊。具體的,你們再合計。”


    送走了李大師,通陰靈這股勁也過去了,我又恢複了正常,看看表,正好十分鍾。我長舒口氣,這種神通真他媽的要命,現在還有點頭暈。


    我走回屋裏,王二驢正在收拾神桌香案,把那隻臭鞋扔到一邊,我撿起來正要扔出去,王二驢忽然道:“小猴崽子,那東西留著,你且放到一邊,我自有主意。”


    煙魂陳姑姑還沒有走,這是她下的命令,我趕緊把張姐留下的臭鞋扔到牆角。


    “小子,你怎麽看?”王二驢收拾妥當,回過頭看我。


    我斟酌一下說:“剛才,陳姑姑你給那孩子作法的時候,我用通陰靈的法子看了一下。”


    “看到什麽了?”他問。


    我把那孩子的情形說了一遍,說他沒有活人的生氣,身體裏還藏著一團人影,上麵遍布經文。說完這些,我又把李大師剛才的分析說了一遍。李大師說了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說張姐,你是孩子的親媽嗎,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


    王二驢背著手在地上溜達了兩圈,然後道:“小金童,很可能這是個早已設計好的圈套。”


    我眼睛睜大了:“陳姑姑,你也這麽覺得?”


    “有人在壞我們。”王二驢說:“這裏麵的事,我還要想一想。”他嘿嘿鬼笑:“等我調查明白的,我們煙魂的脾氣就是以牙還牙,我肯定不能放過這些宵小之輩。”


    說過之後,王二驢身體顫了一顫,臉上的鐵青色消散,附身的陳姑姑走了。


    王二驢恢複正常,和我把整件事又合計了一遍,發現這裏確實有貓膩,疑點頗多。到底是誰要害我們呢?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所。


    讓我擔心的是,毛球到現在也沒回來。不過毛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對它有著若有若無的感覺,能感知到它出沒出事,現在它很安全。


    中午的時候,李大師拉著我和王二驢上他那喝酒。這李大師是個愛交朋友的人,他家也挺窮,住的房子不說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中午準備了一些鹽水煮花生,拍黃瓜什麽的,最值錢的就是超市賣的雞爪子,我們喝著地攤上賣的二鍋頭,一言一語聊起來。


    李大師是個人精,也是江湖老油條,他跟我們分析這事,得出這麽個結論,有人壞我們。這些人肯定還有後招。


    王二驢來了脾氣,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招小爺都接著。


    正聊著,外麵有人敲門,是撿破爛的王老太太,老太太進來說:“兩位大兄弟,還在這喝呢,你們那屋來不速之客了,正要封門,讓你們過去。”


    我和王二驢撂下筷子出來,看見兩個穿著製服的大蓋帽,正在研究怎麽封門。我們趕緊過去遞煙說好話,問怎麽了。


    有個大蓋帽看我們:“身份證有嗎,先查查身份證。”我和王二驢把身份證給他看。大蓋帽說:“有人舉報你們進行非法迷信活動,借機詐騙斂財。”


    王二驢氣急了:“這誰這麽編排我們,生孩子沒屁眼。”


    大蓋帽不高興了:“你這小夥子怎麽說話的,把門打開,我們進去看看。”


    沒辦法,我們把門開了,讓兩個大蓋帽進去看。大蓋帽看見供桌和老仙兒的神像:“這什麽東西?還說你們沒搞迷信活動?”


    王二驢氣笑了:“同誌,這是信仰自由好吧,我們關門在自己家擺牌位,礙著誰了?要你這麽說,南方那些大宅門家裏都有祖先的祠堂,那他們都在搞迷信活動。”


    “不要強詞奪理。”大蓋帽看了一圈,研究怎麽辦。


    王二驢歎口氣,給我塞了二百塊錢。我當即會意,趕緊撒腳如飛跑到胡同口,買了兩條好煙,回來的時候想了想,又掏出二百,夾在煙盒下麵。


    回到屋裏,我把煙遞給兩個大蓋帽,他們拿過煙,摸著下麵的錢,嘿嘿笑著,也不再說什麽。好一通教育我們,然後走了。


    這一天我們啥錢沒賺,反而倒賠了四百。我和王二驢大眼瞪小眼,坐在那半天沒說話。好半晌,王二驢苦笑:“這些人倒也好打發,這點錢就滿足了。”


    我幹咳一聲:“這些估計都是臨時工,搞外圍的,真正的治安管理來了,那就不是幾百塊錢的事了。”


    王二驢愁的揉太陽穴:“得趕緊找到壞咱們的人。要不然又是苦主、又是執法的,輪番上門,咱們啥也別幹了,成天就打官司吧。”


    “這張姐為什麽要壞咱們,和你以前認識?”我問。


    “認識個屁啊,”王二驢說:“誰知道她是哪廟冒出來的,怎麽就盯上咱們了,這不倒黴催的。”


    我忽然想到:“我聽爺爺說過,我們家在草河口有親戚,我讓他們打聽打聽,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張姐。”


    王二驢趕緊催促我打電話。我打電話給家裏,把事情和爺爺說了,爺爺讓我們等消息,他馬上和草河口那邊聯係。


    等到下午的時候,爺爺電話來了,他告訴我,草河口沒聽說有這麽個女人,姓張、帶著一個弱智孩子、到處求醫。如果村裏真有這麽一號,肯定路人皆知,可草河口的親戚很肯定的說,他們那裏沒有這樣的。


    我和王二驢麵麵相覷,這個張姐來曆成謎,到底她為了什麽要來壞我們?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門撓響了,我開門看看外麵,沒有人。這時,腳下傳來唧唧的聲音,我低頭一看,毛球像是一道閃電順著褲腿爬了上來,坐在我的肩頭唧唧叫著,非常得意。


    我伸出手掌,它竄到我的掌心,兩隻腳像人一樣立著,舞動前爪,不停叫著比劃。


    王二驢看它那股憨態可掬的勁頭,本來愁眉不展的臉色也好了很多,忍不住笑了,過去用手摸著它的小腦袋瓜。


    “它在說什麽呢?”王二驢問。


    我說道:“毛球的意思是讓我們跟它走,它好像找到了什麽。”


    “那走吧。”王二驢說。


    我搖搖頭:“它的意思是晚上再行動,更方便。”


    王二驢笑罵:“這小東西還真是通靈了咧。”


    到了晚上,我們簡單吃點東西,把門一鎖,帶著毛球出了門。毛球落到地上,嗖一聲就沒了,王二驢還在到處找,我告訴他,我和毛球心念相通,隻要別太遠就能感知到它在什麽位置。


    王二驢羨慕的不得了:“老馮,我也真想有這麽個寵物,關鍵時候是真給力啊。”


    毛球在前麵走,我不必看到它,隻要距離不遠,就能隱隱感知到它所在方位,我和王二驢在後麵跟著。


    我們出了院子,沒有坐車,一路走一路停。大約能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到了縣城的另一邊,這裏有一處小區大院,高高的圍牆攔住了院子,小區看樣子檔次挺高的。


    “進去嗎?”王二驢問。


    我點點頭,感覺到毛球已經鑽進了這個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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