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羅說棺材裏的童屍是自己的侄子,警察不置可否。


    解羅因為上著背銬,兩隻手不方便,渾身亂動,警察厲喝:“幹什麽,老實點!”


    解羅道:“警察同誌,你誤會了,我是在拿手機,裏麵有我侄子的照片,你們和屍體對一對不就知道了。”


    兩個警察低聲一合計,過來把他的手銬打開。解羅摸出了手機,一個警察看到我,嗬斥說:“你別在旁邊看熱鬧,一塊過來!”


    我們兩個被警察押到棺材旁邊,我這才看清棺材裏是什麽。


    棺材裏黑森森的,乍一眼看過去幽深無比,隱約能看到最深的下麵躺著一個人。


    警察用手電照進去,那人清晰起來,我一看就愣住了,正是張姐帶過來的那個孩子。


    孩子是整個案件的關鍵。當時據我們推測,孩子早已經死了,死後被人利用,身體裏注入了煉鬼。平時能走能坐,跟平常人差不多,是邪術裏利用屍體的一種法門。


    此刻這小孩就靜靜躺在棺材裏,手電照在上麵,整具屍體陰森無比。孩子緊緊閉著眼,皮膚泛著古怪的鐵青色,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生鐵打造的一般。


    警察問解羅要照片。解羅慢慢騰騰掏出手機,開鎖進入相冊,一張一張翻動。警察看出不對味來,語氣嚴厲:“你是不是撒謊呢?”


    解羅道:“警察同誌,你著啥急啊,馬上就要找到了。你看,就是這張。”


    他拿著手機給警察看,兩個警察湊過去,就在這個瞬間,解羅突然把手機扔進棺材。他手勁十足,手機像是暗器一樣,正砸在童屍的臉上。


    這個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警察大怒:“你幹什麽?”


    話音剛落,屍體忽然起了變化。


    童屍的臉部被手機砸陷了很大一塊。怎麽形容呢,就好像這具屍體是玻璃製品,表麵看跟人一樣,被硬物一砸,臉頓時塌碎,皮膚茬口和玻璃破碎後的狀況一樣。


    就在眾人愣著的時候,屍體突然發出一聲爆響,從上至下全部粉碎,在棺材裏激起一片煙霧。伴隨著煙霧,散發出一種類似中藥的臭味,極其濃鬱。


    解羅反應極快,捂鼻子趴在地上。那兩個警察不知道深淺,隻是用棉襖袖口捂住嘴鼻,依舊拿著手電往裏照。他們還嘟囔,屍體怎麽能像玻璃一樣碎了呢?


    就在這時,煙霧深處冒出許多小蟲子。黑暗的光線裏,蟲子密密麻麻飛著,大概有小手指的指甲蓋大小,能很清晰地看見它們振動的翅膀。


    我正愣著,心念中黃小天突然大喊:“這是屍解!小金童,危險,快趴下!”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趴在地上。


    兩個警察也覺出不對味,其中一個反應還算快,趕緊趴下,另一個還在打著手電照棺材。


    我眼睜睜看到無數的蚊蟲順著光亮飛過來,全都落在那警察的臉上。警察慘叫一聲,用手去撲騰蟲子。


    還得說這兩個人算是老刑警了,臨危不懼,另一個從地上爬起來,脫了棉襖罩在同事的臉上。他這麽做,在我看來相當聰明,一是能阻擋蟲子不再飛過來,二是能阻斷光線。


    能看出來,這些怪蟲子就是衝著光亮來的。


    兩個警察在這一撲騰,解羅從地上爬起來,飛起一腳,正踹在警察的後背上,這一腳力氣極大,居然把兩個警察一起踹進了棺材!


    棺材裏頓時又激蕩出一大片黑煙。


    解羅撿起手電,照著我,冷冷說:“蓋棺!”


    我腦子嗡了一聲,這小子是要殺警察啊。我鼓足勇氣:“你不能這麽幹!”


    解羅也不理我,抄起地上的棺蓋,雙臂一用力,居然一個人把棺材蓋抱起來,大吼一聲,往棺材上罩,隻聽一聲巨響,棺材蓋嚴嚴實實蓋在棺材上。


    這一蓋上,裏麵便傳來砸棺材的聲音,警察的聲音甕聲甕氣傳出來,十分焦急:“放我們出去!”


    我也急了,警察決不能這麽死在這,死了警察真是要攤上大責任了,到時候我是黃泥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過去推棺材蓋,想把它重新掀翻,解羅冷眼看我:“把裏麵的東西放出來,我們也得死。”


    “我不管,你不能這麽殺人!”我大叫。


    解羅大步流星過來,抓住我的脖領子,猛然往前一送,我來不及反抗,一頭撞在棺材上,眼前金星亂冒暈了過去,後麵什麽事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從昏迷中蘇醒,慢慢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河邊的一個橋洞裏,旁邊是垃圾堆。我頭暈的厲害,勉強坐起來,一時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到這地方。


    正迷糊的時候,旁邊過來一個老頭,應該是拾荒的流浪漢。他看我醒了,遞過來一瓶劣質的小燒:“小兄弟,喝一口,昨晚我還以為你是個倒臥,沒想到還活著,喝口酒暖和暖和吧。”


    我口幹舌燥,天邊已經放光,應該是早晨了。我回想起來昨晚的事,現在這麽一回憶,做了場夢差不多。


    我接過小燒,喝了一口,滿嘴都是辛辣,胃裏不舒服,趕緊還給他。


    “大爺,我昨晚就在這?”我問。


    拾荒老頭說:“可不,半夜我起夜,起來撒尿,就看到你在這趴著。我還尋思呢,你要到今早還沒動靜,我就把你搬到垃圾堆裏。”


    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走出橋洞,看了半天認出方向,此地離魏東海他家的小區相當遠了,不知道解羅一個人大晚上的帶著我怎麽能跑這麽遠。不過,這人還算不錯,把我扔到避風的橋洞裏,這要是隨便找個地方一扔,這一晚上不說把我凍死吧,也得做下大病。


    我向老頭道謝,一瘸一拐離開橋洞,隨便找了家早餐鋪子,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然後點了根煙,把昨晚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


    無法確定那兩個警察死沒死,真要是出了事,警察應該懷疑不到我。解羅估計逃之夭夭了,那兩個警察如果再遭了難,就沒人知道我去過現場。


    想了半天,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也有點埋怨自己自私,第一時間隻考慮到自己的安危,卻沒想著那兩個警察怎麽樣。


    我摸兜付早餐錢,手伸進兜裏愣了,壞了壞了,毛球哪去了?


    昨晚發生的事實在太突然,我一直在高度緊張之中,根本就把它給忘了,現在想起來,這小東西沒了。


    我和毛球之間有一種很神奇的感應,隻要距離不太遠,我就能感知到它。


    我付了早餐錢,向著魏東海家的小區走去,一邊走一邊默默念叨毛球的名字。


    等快到小區的時候,來了感應,毛球就在附近。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小區門口站著幾個男人。這些男人胳肢窩夾著皮包,穿著便服,一個個都是圓臉大肚子,看起來像是鄉鎮幹部。


    他們身上有種氣息讓我警覺,這些人應該是蹲點的便衣警察。我沒敢靠前,心念中默默念叨毛球。


    時間不長,隻聽唧唧兩聲,一個小東西順著我的褲腿爬上來,竄到我的兜裏,正是毛球。


    我心裏大安,摸著它的小腦袋,毛球很受用,不停蹭著我的手。


    我輕輕說:“毛球啊,昨晚你是在哪過的?”


    毛球爬出兜,用前爪指著小區,唧唧說著什麽,不停比劃。我和它有種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覺,大概能猜出來怎麽回事。毛球昨晚很可能一直都在那個房間裏,它在告訴我,在我離開之後房間裏還發生了一件事。


    至於是什麽事,我看不明白毛球想表達什麽,不過能直覺到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這時,小區口的那幾個人忽然停下話頭,四下裏亂看。我不敢再呆著,裝作路過的樣子,低著頭離開小區。


    在回去的路上,我在心念中問黃小天,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具屍體是怎麽回事。


    黃小天道:“小金童,你記不記得程教主還在的時候,咱們仨曾經到吉林鬆原尋找八仙洞的事。”


    “當然記得。”


    黃小天說:“在八仙洞裏,咱們曾經到過一處墓室,當時咱們還猜測墓室那些棺槨裏裝的都是何仙姑的曆代化身。”


    我倒吸口冷氣,隱隱猜到了一些事。


    黃小天道:“何仙姑那些化身都是屍解的。昨天晚上在魏東海家的棺材裏,咱們看到的小孩屍體,就是屍解。”


    我喉頭動了動:“那小孩成仙了?!”


    黃小天凝神說:“沒有,成仙哪有那麽容易。屍解是成仙的一種方式,但不能說屍解了就一定成仙。北京人是中國人不假,但不能說中國人就都是北京人。這小孩的屍解方式極為古怪,居然化成無數蚊蟲。或許,這小孩隻是個工具,後麵還藏著不為人知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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