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在哪,帶我去!”許哥揪著老崔的脖領子。


    老崔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帶著我們從後院進了裏屋,一股刺鼻的臭味,滿屋都是簡易的地溝油勾兌工具,膠皮管子的汙垢有三寸厚,遍地汙水。


    許哥麵沉似水,臉陰的能殺人,我和李瞎子在後麵跟著,怕他做出什麽衝動的事來。


    老崔帶著我們到了裏屋一個角門前,上麵沒有掛鎖,推門進去裏麵是向下的樓梯,滿地油汙走路都打滑。我們往下走,老崔突然喊了一嗓子:“老侯,有人要抓你!”


    許哥大怒,一腳把他從樓梯上踹下去。


    樓梯極為陡峭,老崔連滾帶摔一直到最下麵,趴在地上不動了,估計不死也是個半殘。


    我們三人從樓梯上下來,下麵是個地窖,黑不隆冬的,滴答滴答落著水。許哥拿出手機四麵照照,看到了一扇半掩的門,過去把門打開。


    一開門就看到,裏麵是個屋子,一股惡臭從房間裏飄出。


    房間麵積不大,有一張肮髒不堪的床,上麵鎖著一個枯瘦如柴的女人,床頭櫃上放著破口的碟子,碟子裏擺著發黴的饅頭。


    角落裏雜亂無章的放著拖把掃帚等雜物,便盆裏的排泄物和長滿黴點的牆壁就是惡臭的源泉。


    這女人披頭散發,全身一絲不掛,身體瘦得就跟非洲難民差不多。看到我們來了,眼神麻木,嘴角流出長長的涎液。我們三人麵麵相覷,這個女人鎖在地下室說不定多長時間了,沒想到侯長喜不但開著地溝油的作坊,還非法拘禁哩。


    真是藏汙納垢。


    我們看到後窗開著,外麵冷風嗚嗚往裏吹。我看著這個女人不忍,把棉襖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那女人的眼球轉了轉,看著我,她抽噎了兩下,眼角流下一絲清淚。


    許哥飛身過去,從窗戶鑽出去,我和李瞎子跟在後麵,這裏因為是地下室,窗戶與地麵平齊,出來之後,就跟從下水道鑽出來差不多,後麵是一條冷僻無人的黑胡同。


    我明白了,侯長喜這是留了一個後手,怕讓警察堵在屋裏,就多放了後窗,方便逃跑。剛才老崔那一嗓子,一定是把他嚇跑了。


    我正要順著胡同追出去,李瞎子一把拉住我,搖搖頭。許哥站在胡同裏,眯著眼睛,用手機照著地上的腳印,一步步來到一扇門前,“哐”一腳就把門踹開。


    裏麵是個偏廈子,有個猥瑣的老頭正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手裏還拿著刀。


    小女孩折磨的不像樣,全身都是泥,髒的像是剛從集中營跑出來。


    許哥一看就炸了,李瞎子趕緊攔住他,上前說:“你是侯長喜?”


    這老頭能有六十左右歲,形容極其猥瑣,跟老色鬼一個樣。他哆哆嗦嗦說:“你們是幹嘛的,是不是便衣?”


    李瞎子道:“老侯,我們不是警察,我們是這個女孩的家屬,找她好幾天了,幸虧讓你發現了,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你把孩子給我們,多少錢都給你,錢都帶來了。”他拍拍隨身的褡褳。


    侯長喜用刀比劃著女孩的脖子,聽到這話放鬆下來:“你們真不是警察?”


    “真不是。”李瞎子極其耐心,還在那談心:“你看我這樣像警察嗎?”


    “你把錢給我,我把孩子給你。”侯長喜說。


    李瞎子還笑呢:“你這個老侯,真拿你沒辦法。”他把褡褳取下來,扔過去。


    侯長喜趕緊接過來,把女孩推一旁,自己打開褡褳往裏看。許哥等的就是這一瞬,身法極快衝過去,把女孩抱在懷裏。


    侯長喜打開褡褳往裏一看,裏麵全是衛生紙,愕然:“錢呢?”


    李瞎子鬼笑:“這幾天我拉線屎,帶著手紙比帶著錢實惠。”


    侯長喜拿著刀比比劃劃,還想讓我們掏錢,許哥獰笑,把孩子遞給我:“兄弟,你先帶我閨女上醫院,我收拾收拾這老東西,咱們回頭聯係。實在是麻煩你了,這老小子我不收拾一頓,這口氣就出不來。剩下就是髒活了,別汙了你的眼。”


    我趕忙說:“許哥,你手底下有點數,咱們該報警報警,別因為這堆臭狗屎你再栽進去。”


    “放心吧。”


    我對李瞎子說:“老李,地下室還鎖著一個女人,她是重要人證,一定要救她!”


    “知道,知道,我老李辦事滴水不漏,你就放心吧。”李瞎子說。


    侯長喜拿著刀靠著牆,還在比劃。許哥讓我出去,他不慌不忙把門關上,對著小女孩說:“閨女,好好跟叔叔去醫院,爸爸回頭找你。”


    小女孩虛弱地說:“爸爸,我害怕,我想你。”


    許哥摸摸自己閨女的頭發,把門關上了。


    我抱著小女孩從胡同出來,打了車到鎮上的醫院,掛號入診。短短兩天的工夫,小女孩在老流氓手裏折磨的不成樣子,萬幸的是那老流氓還沒有對這個女孩施行慘無人道的性侵。


    小姑娘很堅強,醫生在給她縫針的時候,她一聲不吭,緊緊咬住牙,眼淚在眼圈打轉。我心裏不忍,問她疼嗎,小姑娘說:“叔叔,爸爸說我一定要堅強,我堅強嗎?”


    我十分感動,摸著她的頭發,半天說不出話。


    治療之後,安排了住院,女孩乖乖的睡了。這時,病房門推開,許哥和他母親,還有李瞎子進來了。


    “怎麽樣?”許哥顫抖著問。


    許哥的老娘看見小女孩虛弱的樣子,馬上哭了,我趕忙勸她:“她剛睡,一切都好。”


    我把他們叫出病房,把情況說了一下,告訴許哥他們娘倆,萬幸中的萬幸,小女孩沒有被性侵。


    許哥長舒了口氣,而後恨恨不已:“這b貨要是真敢動那個心思,我他媽讓他生不如死,把他閹了都是輕的。”


    他們娘倆進病房看閨女去了,我和李瞎子在走廊拐角抽煙,我問侯長喜怎麽樣了。李瞎子道:“老許這兩年還是慈悲了,隻是挑了那老頭的腳筋和手筋,讓他下輩子幹不了重活。我們把地下室那女人解救之後,我和許哥都回避,讓那個女人去報警,把黑作坊打掉,侯長喜也讓警察逮了。哦,對了,那女人現在暫住在許哥他家,她說要當麵謝你。也怪了,她對我和許哥都不認,就認你,你的棉襖還在她身上穿著。她說要當麵感謝你。”


    我不置可否,那都是後話。


    女兒找回來了,壞人也有了應有的下場,我向許哥提出告辭。許哥一聽就火了,一萬個不答應,拍著我的肩膀說:“兄弟,你就這麽回去是不給老哥麵子,怎麽也得在我這住幾天,不準走!老李,你也在我這住,你的任務就是陪好我的兄弟,出了一點岔子,我可不饒你。”


    李瞎子嘴上都笑開花了,還得裝著為難的樣子:“我那還有還不少客戶呢。”


    “吊!屁的客戶,你們兩個就在我這踏踏實實住,正好我最近放假,有時間。”許哥說什麽都不讓我們走。


    他女兒的情況穩定下來,留著老媽在這裏伺候,晚上的時候,許哥拉著我和李瞎子回家喝酒。到了他家,進屋的時候,正看到我們解救的女人在休息。


    那女人還穿著我的棉襖,看到我欣喜至極,把棉襖脫下來還我,然後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趕緊上去把她攙扶起來:“大姐,你這是怎麽話說的。”


    這女人能有個三十多歲,長得不難看,就是太瘦了,皮包骨頭一把,真怕她走走路自己就塌了。那女人哭著說:“大兄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們,我到現在還脫不了那個魔窟,能讓那姓侯的折磨死。”


    許哥道:“幸虧她了,要不是她把自己奉獻出去,供那個老流氓淫樂,我女兒就被糟蹋了。”


    女人哭著說:“我無所謂,我已經這樣了,不能讓閨女受罪,小女孩才多大啊。”


    許哥道:“你也算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有恩就得報,大姐,你怎麽稱呼?”


    女人說起來,她是吉林四平人,叫張秀姑,來遼寧走親戚的。對這裏人生地不熟,被侯長喜盯上了,讓他在胡同打了悶棍,綁到了地下室,一住就是小半年,都折磨屁了。侯長喜六十來歲,是個光棍子,色心極強,也不知哪來那麽大的火力,幾乎天天晚上折騰張秀姑,有時候力不從心,就用別的方法折磨她,這半年每一天都不堪回首。


    張秀姑說,要不是她家裏還有孩子,她一個人早就自殺了,就靠著這麽點信念,一直活到現在,每天夜裏她都在默念《地藏經》。終於感動上蒼,被解救出來。


    她跟我們說,侯長喜幹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應該是老手,他身上還背著其他案子。


    許哥朝地上吐了口痰:“這小子收拾輕了,這要擱在前兩年,我也把他鎖地下室裏,看我怎麽弄他,我招兒多了,絕對讓他生不如死。”


    張秀姑歎口氣說,這都是劫數。


    我聽得有點詫異,張秀姑說話的口吻和話裏話外,聽起來好像不是普通人。


    “你是不是信什麽教?”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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