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一不做二不休,把棺材底都給刨開,滿地都是碎木屑,其他人目瞪口呆看著。我實在看不下去,過去勸他:“李大哥,差不多得了,畢竟是你爺爺的棺木。”


    李濤滿頭大汗,頹喪地坐在地上,鐵鍁扔在一邊,嘴裏罵罵咧咧。


    這事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屍體哪去了?


    李不狗很有頭腦,說道:“會不會爺爺的屍體壓根就沒下葬?”


    老村民劉金水搖頭:“你爺爺過世的時候我當時幫著操持白事,也是主要的嗩呐手,整個流程都跟下來了,眼睜睜看著你爺爺的屍體入棺,打下了棺材釘,封得死死的。”


    旁邊有個村民說:“剛才撬棺材的時候,沒發現有棺材釘。”


    能持和尚走到棺材前,仔細檢查,又察看翻在一旁的棺材蓋。他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一根扁長的釘子,在棺材蓋的一處縫隙上比劃。


    劉金水奇道:“小師父,你怎麽會有棺材釘?”


    眾人圍過來看。


    能持和尚一共掏出六根棺材釘,分別在棺材蓋的六個地方比劃,我們看到每一根釘子都和上麵的某處縫隙能核對上,也就是說這六根釘子應該是從這口棺材的棺材蓋上撬下來的。


    李濤驚得說不出話,好半天道:“小師父,我爺爺棺材上的釘子怎麽會在你這裏?”


    能持和尚看看我:“這是昨晚馮施主發現的。”


    我怕他們誤會,趕緊把昨晚我在櫃子裏發現棺材釘的事說了一遍。李濤和李不狗麵麵相覷,李不狗很有頭腦,馬上做出推斷:“你們的意思是,我爺爺的棺材很早就被人撬開了?而且撬棺材那人,還把棺材釘放在我們家的老宅裏?”


    “從目前的情況看,確實是這樣。”我說。


    “誰幹的?”李濤問。


    我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李不狗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眾人看他。


    李不狗說:“會不會這樣,我爺爺除了在遺囑裏讓自己的子孫二十年遷棺,他還另有備選方案,委托朋友幫著遷屍。一旦子子孫孫什麽的忘了,這個備選的人就會出現,把屍體挪走。”


    我搖搖頭:“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麽你們幾個還會受到風水的牽連呢?按說真要遷了屍,你們不應該出問題的。”


    “那怎麽回事?”李不狗嘟囔。


    我苦笑,天知道怎麽回事。


    折騰半天折騰出個沒結果的怪事,老頭的屍體不翼而飛。這時候有人說,要是棺材沒破壞就好了,或許還能找出蛛絲馬跡。李濤都快哭了:“你怎麽不早說。”


    現在遍地狼藉,棺材拆了個七零八落,滿地都是爛泥,就算以前有人來盜過棺,現在也看不出來了,現場都破壞了。


    李濤還不甘心,和李不狗商量之後,許諾給村民重金,讓他們繼續挖。


    大家都看村委會王書記,王書記發話了:“人家給錢你們就挖吧。”


    幾個村民啐啐手心,跳到墓坑裏繼續挖,一挖就是一個小時過去了,裏麵屁玩意沒有,倒是快把地下水挖出來了。有個村民苦著臉說:“不能挖了,再挖都能打井了。”


    李濤看實在挖不出東西了,這才罷手,眾人把幾乎劈成亂木頭的棺材草草塞回墓裏,幾個村民惋惜:“好好的木頭燒火多好啊。”


    村委會王書記大怒:“這是人家老人的棺木,你們要拿回去燒火,也不怕報應。”


    眾人嘟囔:“自己家孫子都不在乎報應,跟我們有啥關係。”


    李濤和李不狗臉色陰沉,坐在墓碑上。眾人把土都填回去,草草堆出個墳丘。


    等從山上下來,天光已經破曉,村裏雞都叫了。


    眾人人困馬乏,坐著車回到村子。村主任王書記對我們的態度明顯不好了,今天晚上挖棺真是人性畢露,尤其李濤,差點沒把他爺爺的墓地給拆了。


    王書記和眾村民對我們愛答不理的,我們隻好灰溜溜回到老宅。


    李不狗說,你們去屋裏睡覺吧,我就在車上將就,打死我也不回去睡了。


    我們三人回到屋裏,李濤自己找地方睡覺去了。我和能持和尚回到發現棺材釘的那間屋裏,我困得睜不開眼,看到這個和尚捏著釘子正在地上走來走去。


    我哈欠連天:“大師啊,趕緊睡覺吧。”


    能持和尚讓我早點睡,我也沒管他,上了土炕躺下就睡了。睡到不知什麽時候,聽到誦經的聲音,這聲音若有若無,十分沉穩,讓我睡得極其香甜。


    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挨著我睡。我在半睡半醒之間,下意識想這和尚不會是gay吧。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嘟囔說大師,別騷擾我。


    忽然感覺不對勁,我下意識回頭去看,一眼正看到一個陰森的老頭臉。


    我也算身經百戰,可這麽一下太突然,感覺全身發軟。這個過程不到一秒鍾,等睜開眼的時候,看到能持和尚盤膝坐在地上,一手做劍指,正指著我。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湊在身後的不是這個和尚。


    我趕忙坐起來,“能持,怎麽回事?”


    能持麵色凝重:“我一直在這間屋裏加持,此間陰氣極重。原來我以為,陰氣來源於櫃子裏的棺材釘,現在一看並不是。”


    我突然明白了,看看身下的這張土炕:“這張床……”


    能持從地上站起來:“不錯,你剛才是不是看到幻象了?”


    “我看到一個老頭在身後……”我心有餘悸地說。


    能持點點頭,走到炕邊,用手摸摸這張土炕。他對我說:“你去叫李家哥倆進來。”


    我出了屋,先去叫了李濤,又去外麵的車裏叫了李不狗。兩人都沒睡好,頂著熊貓眼,嘟囔著說幹嘛,還是跟我進了裏屋。


    能持道:“兩位,恐怕我已經知道你們爺爺的屍骨在哪了。”


    “在哪?”兩人同時問。


    能持指著眼前的土炕說:“就在這兒。”


    李不狗眨眨眼,疑惑說:“有人把我爺爺屍體給盜了,然後封在土炕裏?這是什麽路數?”


    能持搖搖頭:“一概不知,隻能挖出來看看。”


    李濤站起來往外走:“我去借工具。”


    李不狗在後麵囑咐:“千萬別和其他人說了,咱們自己幹。”


    李濤開著車去了,半小時以後才回來,在門口招呼我們拿工具。抱怨說村裏人都不怎麽搭理他,他開車在挺遠一五金商店才買到工具。


    車上是四五把嶄新的鐵鍁、鎬頭和錘子,我們四人拿了工具進到裏屋。李濤和李不狗上了炕,我和能持和尚在地上,我們四個朝手心啐了一口,同時掄開鎬頭開幹。


    土炕特別硬,刨了幾十分鍾,刨的滿炕都是黃土碎屑。挖著挖著,黃土下麵竟然露出一層水泥。李濤蹲在地上用手敲著,說道:“得用錘子砸了。”


    我們換了工具,掄開了大錘,你一下我一下,哐哐砸著水泥麵,聲音傳出去老遠。


    一直砸了一個多小時,四人輪班上,終於把水泥砸通,下麵露出個黑森森的洞。我們用鐵鍁以這個洞為中心緩緩擴大,終於露出了下麵的東西。


    這個土炕果然是空心的,最外麵是黃土泥,中間一層是水泥封麵,在最裏麵放著一張屍床。


    我們打著手電照下去,屍床上躺著一具屍體。周身用一種灰白色的麻布包裹,上麵用紅色的繩子來來回回捆了好幾道,用的是很奇怪的方式進行捆綁。


    李濤招呼李不狗下去把屍體抬上來,能持和尚趕緊製止了他們,他問李濤,上墳之後剩沒剩下蠟燭。李濤趕緊到外麵車裏找,時間不長回來,拿了四五根長蠟。


    能持點燃其中一根蠟燭,他屏住呼吸,猛地跳了下去,小心翼翼把蠟燭放在屍床的旁邊。蠟燭散發出碧綠色的火苗,顯得很詭異。


    能持從下麵上來,這才把這口氣喘勻。我驚訝地說:“能持,你這是幹什麽,從盜墓小說裏學的?”


    能持搖搖頭:“這是常識。下麵封了不知多長時間,其實就是個小型的墓室,裏麵屍氣很重,冒然下去容易中毒,點根蠟燭是要看火苗的情況。”


    我們靜等著,看下麵的火苗靜靜燃燒。


    我忽然看到能持的僧鞋下麵沾著東西,提醒了他,能持抬起腳看看,撚起那白色的顆粒聞了聞:“是糯米,下麵遍地都是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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