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目瞪結舌,清明的雙眼中出現一道紅色的影子,像是落日後殘留天地的餘暉,又像是低沉天空下飄零的一縷紅色的絲巾,格外引人注目。


    見此古東平麵色凝重,他從紅影中聞到了死亡的氣息,而且消散不去。似是宿世糾葛,纏繞在芋頭的意識之中,操控他的一切。


    如此,他相信那道紅影的主人,完全能夠通過眼前這人的雙眼看到他。想到這,古東平低頭看了一眼靈智逸散的芋頭。


    在敵人痕跡不顯的情況下,他還不想暴露自己,輕聲道“抱歉。”指尖垂下,在芋頭額頭上輕觸,後者如遭雷擊黯然垂首,已無生機。


    “把他屍體處理好,然後馬上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裏不會安全。”古東平放倒芋頭身體,對等待一旁的茅依蕾說道。


    後者無聲點頭,“此鎮城主要是問起,我要怎麽回答?”


    “照實回答,把你知道的告訴他就可以,不過他不一定會相信,我有不好的預感,今天的事情不是偶然。”古東平望向窗外,在暗夜中他仿佛看到了某種恐怖,像是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以此誘惑獵物。


    以他實力又有黃泉護體,任何預感必定有他的意義所在,這一點很難和別人解釋,解釋了別人也不會相信,又囑咐了幾句,古東平身影一閃從房間內消失了。


    再一出現他站立半空,環視四周,他發現深夜時隻有幾戶人家還燈火通明。感受著夜晚寒氣與空中罡風的輕撫,古東平心中一動,身體下沉勾連虛空所在。


    空間在感知中,如果武者達到這個層次,它是由無數細微且小的圓弧組成。每一個圓弧都是獨立的個體,然後在天地法則作用下與物象結合,就成了一方天地。


    有些古老經書記載,每一個細小圓弧在概念上都可以組成一方世界,可以謂之一沙一世界。


    隻不過洞開穩定空間對實力的要求極大,進入不可測的空間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自我的流放,強度虛空,登臨他方世界的強者不是沒有,但是往往消失了茫茫虛空,迷失在空間亂流,當空間混淆了時間,一瞬萬年也不過莞爾。


    圖紙上消失街道的就是他此刻立身腳下,名叫小石街頭,裏麵有三百左右住戶。這裏和其他街道一樣,隻不過現在卻完全消失了。


    若是將一條街道從空間中抹去,勢必要打破穩定的空間,然後破鏡重圓。


    古東平慢慢思索,查找與空間有關的記憶。神州空間基礎在開天時的定元柱,之後州陸演變,定元柱破碎,根基轉變,落在定元符上。


    消滅一方空間,就像切蛋糕一樣,想要切下一小塊卻不讓切割邊緣起邊幅,這就要極好的刀功。所以即使出手者實力強悍,抹掉一方空間也一定會留下獨特的空間信息。


    古東平查找一番,讓他驚異的是沒有絲毫空間演變痕跡,他沒有感知到任何奇怪的空間信息,仿佛街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古東平見過芋頭,又有手中地圖,他可以肯定街道之前一定存在,那就是有他沒有考慮到的東西。


    他走在人影罕見的街道,身影模糊,直到走到街道盡頭,一處拐角處,小石街就是從這裏消失的。


    古東平蹲下身子,突然身後傳來了滴答聲音,由遠及近,向他逼近。


    在他感知中後麵是一片空白,是空無一人的街道。古東平不動聲色,保持原有姿勢慢步向前暗暗防備。突然眼角餘光中本來空無一物的角落裏出現了一塊破碎的紅布。紅色如血,上麵有一兩滴黑色汙漬。


    碎布迎風而起,從巴掌大小的慢慢變大,飄散的紅色幕布占據了整個空間,然後古東平感覺眼前一暗,等他恢複感知,碎步上黑色的斑點漸漸清晰。


    一頭黑色像是鱷魚的凶獸,長者三條尾巴,滿嘴鋸齒,留著涎液,占據了整個紅色空間,倏忽而至,直指他的脖頸所在。


    同時,他身後又響起了一道道呢喃之聲,如同暗夜低語“莫回頭,莫回頭。”然後成千上百個臉色青白如同傀儡的人影從地上爬出。


    正對古東平的就是一張七竅流血的蒼白臉龐,帶著驚懼、恐慌、解脫,似笑非笑,像痛苦,更像歡愉,說不出的詭異。


    古東平伸手一抓,雙手扣住眼眶噗嗤一聲響,血色混合著腐敗液體淋漓落下,下方不知名怪物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他視若無睹猛地向上一提,骨頭碎裂吱呀響起,一個爛了半個身子,僵屍一般的東西被他抓了上來,感知中,這人氣息消失,卻依然行動無礙,保留一定的感官。


    滴落的鮮血凝結成塊,顏色昏暗顯示這人死了有一段時間,夾雜在鮮血中的液體蘊含某種毒性,似蟲卵向他手裏鑽,想要侵蝕他的身體借此孵化。


    古東平冷冷一笑,源力清掃而過,將死屍血液中的毒性殺盡,不多時,死屍身上冒出一縷縷青煙燃燒起來,這時他耳邊傳來了一聲尖利聲音,比之前死屍叫聲要痛苦多了。


    “抓到你了。”古東平豁然起身,像扔垃圾一樣將死屍甩到一邊。


    五指如鉤源力澎湃,一根根金色絲線從他掌心出現,籠罩了此方空間,金光中一股蒼茫廖宇的氣息騰起,絲線照亮了紅彤彤空間,倏忽金光閃現,至強殺伐氣息出現,戰八荒!


    古東平手向後驟然一卷,絲線崩斷一道道鋒利金光將前方怪獸斬殺成碎末,下方出現的死屍同樣沒有逃過毀滅的命運,一聲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這些小嘍囉。古東平身上金光閃現,龍象異象隨行,似有龍吟長嘯,象鼻如鞭,他駢指一斬,向著前方的幕布斬去,此去斬滅!


    裂帛聲音刺啦響起,透出了外麵的一點光亮,光亮之中是外麵的天地。古東平斬破紅色幕布籠罩的空間,並未急著退走,而是退後一步,默默等待。


    如他所料,怒吼聲從古東平身後響起,“找死!”,一道紅色身影不知何時倒掛在他的後背之上,枯槁幹裂的手指刺向古東平的太陽穴,頃刻之間,已然接近。


    當紅色身影指尖將落,他周身一座座山巒異象出現,似懸崖峭壁,又像盾牌鏡麵。枯槁手指點在他皮膚上,如同點在一座巨大山巒。


    古東平不為所動,舉手握住那兩根手指,猛地一握,哼!那道紅色身影一聲痛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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