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說的有道理,我無從反駁,隻能聽他的。跟他從廣場出來,一路順著街鎮回來,我正迷茫不知歸路之時,解鈴在身後推了一把:“走你!”


    我腦子一片空白,再睜眼時,渾身刺骨的寒意,猛地打了個哆嗦。這麽一看,頓時全身毛孔都嚇得張開。


    我的身後靠著一塊大石頭,半拉身子浸泡在冰冷的湖水,正隨著水麵一晃一晃的飄浮。水麵快漫過我的嘴了,真要是再晚一些,恐怕水就進了鼻腔,無聲無息的就會窒息而亡。


    我趕忙從水裏連滾帶爬出來,晚秋早晨,湖水茫茫,看不見人影。


    我凍得直哆嗦,仔細找了一圈,沒看到解鈴。這可麻煩了,我怎麽才能聯係上他,今晚還要再入鬼境呢。


    我哆哆嗦嗦正要從石頭後麵出來,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趕忙藏住身形。隻見一輛越野車,慢慢悠悠從懸崖另一側開了出來,正是周春暉那夥人。因為湖岸顛簸,車子開得很慢,車窗都開著,這些人在裏麵大聲說著什麽。


    他們根本沒注意到我,等車子過去之後,我探頭去看,看到車子後排座正是周春暉,她換了一身衣服,身上裹著毛毯,頭發披散著,坐在那也不說話。我心裏不舒服,這女孩為了救解鈴真是遭老罪了。


    車子順著山路一路顛簸出去,慢慢看不到蹤影了。


    我藏在石頭後麵暗自盤算,現在才早上五點來鍾,到晚上太陽落山還有十二個小時,渾身濕漉漉的,就別在這裏傻等了。我順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冷,早上的小風嗚嗚吹,身上還濕透了,凍得我鼻涕都出來了。


    從山裏走出去,花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才在路邊找到一家農家樂。裏麵提供住宿,我馬上辦理入住,脫了衣服在熱炕上烤著,我抱著被子哆哆嗦嗦喝著老板娘盛來的白粥,身上終於有了熱乎氣。


    這一安逸下來,困乏之勁湧了上來,眼皮子重若千斤。我靠著枕頭,眼睛閉上,呼呼大睡。這一覺睡到大中午頭,被外麵的喧嘩聲吵醒,拉開窗簾往外看,這一看我的喉頭動了動。門外停著越野車,院裏有七八個人,我一眼就看見了毛子、達達和馬尾巴姑娘,也有昨晚的熟人,還有一些生臉孔。


    他們應該都是朋友,大說大笑,聊著昨晚發生的事。這時,老板娘在另一個屋裏喊了一聲:“開飯了,都來吃飯吧。”這些人唏哩呼嚕的去吃飯了。


    我喉頭咯咯響,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麽多人,我出去也是白給,再說大白天的我不可能把小鬼兒亮出來嚇唬他們,這些人都是小年輕,到時候喝個酒,看見我分外眼紅,下手沒個輕重的,真要打個好歹那多冤枉。


    我一直藏在屋裏沒敢出去,讓老板娘把飯菜端到屋裏來。


    下午的時候我又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天色蒙蒙黑,已經五點多了,那夥人竟然還沒走,依然在飯桌上高談闊論,這頓飯吃的真值,中午晚上的飯都帶出來了。


    到了晚上七點多鍾,這些人終於散了場,一個個搖著膀子橫晃,打嗝扣牙往外走。我順著窗簾縫掃了一圈,沒看到周春暉,想來應該是他們把周春暉送出去了,又招了幾個狐朋狗友,打算重新回湖邊殺個回馬槍。


    等他們走了,我又等了一會兒,才從房間裏出來。我換上幹衣服,結算了房租,這次吃飽喝足睡好,有了很好的精神。今天晚上便是女鬼的登仙之夜,幾路人馬齊聚湖水,想想就讓人興奮。


    等我回到湖邊的時候,已經夜裏八點多了,大老遠就看見湖水西側燃起大大的篝火,支著好幾個帳篷,男男女女們在大呼小叫,還有兩個人居然拿了魚竿在夜釣,我心說你們真是不知死的鬼,湖水下麵就是萬人墓,無數的屍骨,你們竟然還敢在這裏釣魚?


    我離開篝火的方向,向另一側去,正走著,就聽到前麵傳來誦經聲。我沒敢湊得太近,躲在一處掩體後麵看,居然還是那六個和尚,裏麵還有青木和尚,正是禦龍寺的日本僧人,他們結成三角形的法陣,一起坐在蒲團上誦經,經文低沉,連織成一片,覆蓋整片湖水。


    心念中,妙哥吞的語氣很不好:“王強,情況不太妙。”


    我問怎麽了。


    “這些僧人的誦經聲,本身就有鎮邪滅鬼的功效,今晚女鬼修行突破,讓這些和尚這麽幹擾可不行。”妙哥吞說。


    “那怎麽辦?”我問。


    妙哥吞沉默一下:“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第一條路,萬人墓裏陰魂肯定不會任由和尚們經文的幹擾,它們會從水裏出來,襲擊日本和尚,我們能做的就是等。”


    “第二條路呢?”我問。


    “由你來動手,把他們全部殺光!”妙哥吞說道。


    我嚇了一跳:“你別開玩笑。”


    妙哥吞道:“我沒開玩笑,這是解決這件事最好的辦法,現在趁他們的法陣剛剛結好,還未成形,一擊就潰。”


    我趕緊說:“你可別開玩笑,我平時在家殺雞都不敢。”


    妙哥吞馬上轉變話鋒:“那就算了。想必女鬼不會任由這些和尚阻撓自己的,它會想辦法,咱們就不要多事了。”


    我來到一處安靜的湖邊,周圍怪石林立,我躲在石頭後麵,看著茫茫的湖水。


    解鈴不知在哪裏,實在不行,我就拜托妙哥吞出魂進入鬼境,又不是進不去。正想著,突然耳邊傳來聲音,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四下裏看著,妙哥吞告訴我:“有人在施法千裏傳音找你。位置是東南方向。”


    我疑惑著,慢慢走過去,因為怕暴露身份,所以沒有拿手電筒,直接摸黑。


    到了東南方向,月光之下,我勉強看到在懸崖上有個壁洞,裏麵隱隱有個人在。


    “是在這?”我問妙哥吞。


    妙哥吞告訴我,就是這裏。


    我艱難地踩著石頭爬過去,岩石上的壁洞離著地麵能有一米多高,過去之後,那裏果然半躺著一個人。這人奄奄一息,靠在後麵的崖壁上,一動不動。我走過去仔細一看,倒吸冷氣,是阿讚威。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攙扶起他,阿讚威的眼睛動了動,看到是我,欣慰點點頭。


    他緩慢抬起右手,仿佛耗費了全部的力氣,我趕忙道:“阿讚,你怎麽了?要不要緊?”


    阿讚威已經說不出話,似乎耗盡了生命,嘴唇動了動,勉強把右手指尖點在我的額頭。剛一點上,我忽然意識到,不好!他不會是在給我落降吧?


    正想著眼前一花,腦子一陣眩暈,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街鎮的街頭,兩側平矮的房屋屋簷下掛滿了赤紅色的搖晃燈籠。


    我回到了萬人墓的鬼境!


    “王強,聽我說,你要幫我。”有人在旁邊說話。


    轉頭去看,居然是阿讚威,現在的他看上去就是個正常人,和剛才的奄奄一息完全是兩個狀態。


    “我們能交流,說明這裏是鬼境,現在的你是魂魄!”我說。


    阿讚威點點頭:“你很聰明。多餘的話不說了,我隻問你一句,有巨款你想不想要?”


    “多少錢?”


    阿讚威道:“三百萬美金。”


    我喉頭動了動:“好幾千萬人民幣啊,那敢情好了,我當然想要。”


    “這筆錢是我一生的積蓄,”阿讚威說:“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用命換來的。隻要你幫了我,你就能得到這筆錢!”


    “怎麽幫?”我問。


    阿讚威道:“這兩天夜裏我感覺身體不太對勁,便動用師門的方法,對自己進行解降治療,不但沒有效果,反而讓身體更承受不起,全都崩了……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得了絕症。我本來隻是想除掉這裏的女鬼,保一方水土安寧,可現在既然我要活不成了,就要做最後的努力。”


    “你說。”


    阿讚威道:“我昨天進入了鬼境,經過調查,基本上可以確認,小紅帽就是通過這裏學了鬼頭降。他是怎麽學的,目前還不得而知。我現在也到了生死存亡,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在現實中死亡,還是在鬼境中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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