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說,同學們,這都是誤會,我是個好人。


    這些半大小子不聽,還是把我緊緊圍在中間。這時候遠處有救護車的聲音,120來了。就在眾人分神的時候,我往前一衝,把旁邊一個小個子撞倒,有了空當,然後撒腿就跑。


    有人喊“不能讓他跑了”。四五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同學開始追我。


    我鏈通三眼夜叉,用盡全力順著大街一路狂奔,幾百米之後就把這些人給甩開了,我上了主幹路,混進人群裏,七扭八轉,專門挑小胡同鑽,總算把這些人徹底甩開。


    我蹲在地上氣喘籲籲,眼前一陣陣發黑,禦幣在手裏都握出汗來了。


    君小角顯出元神,我靠在牆上,喉頭動了動,喃喃自語地說,這次可真的麻煩了。


    君小角冷哼:“怕什麽,當初我在江戶被安倍睛明那些法師圍剿,也沒說像你現在這麽慌。”


    我苦笑一聲,好半天道:“你走吧。”


    他狐疑地看著我:“什麽意思?”


    “你走吧。”我說:“我們的關係結束了,你想上哪就上哪。”


    君小角看著我,好半天突然爆發出笑聲:“你就這麽放我走了你不是一直想同化我嗎?”


    “此一時彼一時,”我說:“我們相交已久,也算有點革命友誼,現在我要去做一件大事,很可能命喪黃泉,臨走前把心思都給了,你走吧。”


    君小角上下打量我:“我還真不能走。”


    我疑惑地看著他。


    “我走了也是要尋合適的肉身重新奪舍,”他說:“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


    我冷笑:“你想奪舍我?我現在還不能給你。”


    “那我們就達成一條協議,”君小角道:“到你最危急的時刻,有死無生之時,你要答應把肉身給我。我會送你的魂靈好好超度的。反正你都是要死的,還不如把肉身留給我這樣最有需要的人。”


    我站起來:“你要不嫌我惹出這麽多的麻煩,就頂著我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吧。”


    君小角哈哈狂笑:“王強,你看我怎麽把你這一手爛牌打好的。”


    我淡淡笑不以為意,君小角問下一步怎麽辦,我說要知道程序員的下落,必須要找到他。


    “你知道他被抓哪去了嗎?”他問。


    我點點頭:“其實我們有一個線索,那就是,”我晃了晃手裏的禦幣:“施鵬太大意了,他放出了吊死鬼沒有收回去,他以為這些人全都會死,沒想到我能活下來。”


    我順著胡同出來,不遠處是一個小公園,現在大白天的已經到了上班時間,公園裏沒什麽人,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也都回去了。我隨便找了一個偏僻的假山角落,手握禦幣,凝神靜氣,進入了禦幣的神識之境。


    禦幣裏的改造已經略有些樣子了,迷宮已經出現了三層。這些迷宮還不是正兒八經的“陰間”,而是黃泉路的前站,我把那些亡魂都放在裏麵,誰要能從迷宮裏轉出去,才有資格進入真正的神識境界裏。


    在這片天地的核心,也就是最裏麵,是一直昏迷沉睡的小貓。


    我來到迷宮上端,看到了在裏麵轉圈的吊死鬼。它現在就是一團黑色的影子,也就是怨氣,沒有任何知覺和思維。我念動心咒,那團怨氣馬上有了反應,要驅動它必須先感知到它的能量。


    所謂的鬼,就是死後有執念,憑一念而存天地間,念不消則能量不散,是謂遊魂野鬼。我現在要驅動它,必須要進入它的念裏,與它共情。


    心念一起,眼前便有了幻境,我看到這個吊死鬼生前是個女人,站在一棟黑森森的矮屋裏。還有一個男人的背影重疊在黑暗中,那男人像是個老頭,一邊係褲帶一邊出了屋門,此時的情景猶如電影蒙太奇一般,好幾個意象重疊在一起,顯得亦真亦幻。


    這個女人大著肚子,慢慢踩到了破舊的椅子上,天花板上垂下一根粗粗的紅繩子,她把脖子套了進去,然後一蹬椅子,整個人瞬間懸空,身體拉直,不停地顫抖。


    整個過程不過五六分鍾,人就不動了,隨著繩子輕輕在空中轉圈。


    我大概揣摩出來,這是在某個鄉下的老宅,這女人似乎遭到了監禁,受到了非人的待遇,那個老頭也不是個好東西,她大著肚子就自殺了。


    屋子裏黑沉沉的,屍體就這麽在上麵掛著,看似時間沒有過去太久,但一些細節提醒我,在鬼的這個念裏時間是嗖嗖飛快而逝的,牆壁上脫落的牆皮,還有一些破敗的苔蘚和蜘蛛網,都在無聲無息的提醒我,時間在過去。


    我現在所見的一幕,未必就是真實情況,這些隻是出於死者的念。


    這時屋門開了,有一個人踩著黑暗走進來,他一臉陰沉留著光頭,長相奇醜無比,正是施鵬。施鵬背著紅包,在地上用朱砂和雞血寫下符咒法陣,然後念動咒語,用毛筆在女屍的身上畫了很多的鬼畫符。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攝魂。


    這種懷孕的子母屍最是大凶,尤其還是帶著怨念的吊死鬼,是這些黑巫難得一見的材料。施鵬攝魂之後,拿回去閉關煉魂,我發現他用的竟然是失傳已久的巴利咒語,整個過程裏還需要小鬼兒的輔助。關於這個人,我打聽過很多,但他的師承來曆一直是個迷,現在大概能猜出來,此人早年必有一番奇遇,要不然也不會得到這套極為古老的法本咒語。


    我在東南亞也混了一段日子,但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用過,就連鬼王恐怕也不會,難怪施鵬能自立一派。


    我從怨氣的念境中出來,目前和此念已經達到共情。我把它從禦幣裏調出來,讓它去找施鵬的位置。吊死鬼為施鵬一手所煉,一人一魂之間是有很緊密的聯係。


    這團怨氣一出來,馬上顫抖不停,渾身的黑煙竟然在消散。君小角喝道:“現在是白天,陽氣太足,趕緊收回去。”


    我趕緊把怨氣收回禦幣,看來它的道行還是不深,不能在白日行走,現在隻能等到晚上了。


    我從公園裏出來,進入大街,混入人潮之中,我現在身似浮萍,沒有個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天下之這麽大,目前已經沒有容身之處。


    我在一家大型超市帶了片刻,又去了樓下的網吧混時間。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沒心思打遊戲看電影,掐算著時間,希望早點入夜。現在程序員落入施鵬的手裏,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早一點找到他,就有進一步解救的希望。


    現在冷靜下來,我有點納悶,施鵬是怎麽來的?


    首先富少偉他已經找到了程序員這條線索,我曾經在江北程序員的家裏遇到過富少偉的手下,憑借他們的資源和信息渠道,肯定也會找到牡丹江來。可施鵬為什麽能找到羅一水的地方?


    我在洞窟裏找到程序員的時候,他曾經大喊,他能看到未來,他會死的,有人要來殺他。後來施鵬果然就到了。我記得清清楚楚一句話,程序員說,那殺手就是我王強引來的。


    現在這麽一看,施鵬難道真的是循著我而來?那麽他是怎麽找到我的?是“病毒”告訴他們的?好像也不對,“病毒”是九將門首將神穀平一的師父,他不大可能和富少偉施鵬他們直接接上頭,那麽施鵬是怎麽知道我在哪的呢?


    我的目光落在手裏的禦幣上,不知怎麽,我有種強烈的直覺,他們之所以能找到我,很可能是禦幣的原因。


    禦幣早些時候曾經在富少偉的手裏,我搶回來的時候,他也沒表示太強烈的反抗。如果他真的非常沉迷小貓,被我拿走之後,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拿回來,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而且還有個疑點,富少偉和麗子女士有很深切的私交,而禦幣正是九將門的法器,麗子女士曾經就灌注法力,使小貓脫離禦幣現身,這種奇妙法門連我都不會。


    種種疑點匯集在一起,如果他們能知道我在哪,隻有這一個可能,就是禦幣。我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那“病毒”能接連幾次在夢中找到我,會不會也是禦幣的關係?


    我看向手裏的這件法器,目前還隻是猜測,可是一旦證實,難道我要放棄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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