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讀知表哥心意,點頭道:“知道了,表哥放心。”


    兩人依舊穿過北岸的竹林來到湖邊,隻見湖麵上的鬼火,稍微收斂了一點,集中飄向方湖的東南水麵,距離拉開了許多。


    素素裝作無知少女的模樣,手指鬼火閃爍的地方,說道:“表哥,都是深秋季節了,為什麽還有這麽多的螢火蟲?”


    “是啊,我也奇怪呢。”張天賜隨口答應著,拉著素素,從北岸轉向西岸,準備尋找突破口,動手捉鬼。


    之所以走西岸,是因為張天賜結合今天的天幹地支推算過,那個方位,是吉位。


    剛剛走到西北角,身後忽然傳來船槳劃水的聲音。


    張天賜和素素急忙回頭來看,卻見夜色下,一條小船正在追來。船頭上站著一個黑影,正在緩緩念詩:“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春雨斷橋人不度,小舟撐出柳陰來。”


    素素凝神看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是我們前天夜裏看到的那個書生……”


    “原來是個書呆子。現在都深秋了,哪裏還有桃花燕子?”張天賜故意大聲說道。


    “兄台此言差矣,豈不聞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那小船已經來到近前,船頭上站著的書生穿著長衫,抱拳作揖,說道:“這個方湖坐落於群山環抱之中,回風聚氣,四季如春。便是隆冬季節,這裏也是三春景象。任他朔風飛雪,都刮不到這裏。”


    口中說話,那書生的眼神,卻在素素身上不住地打量,不軌之心,欲蓋彌彰。


    素素嫌惡這個書生鬼輕薄,便往張天賜的身後躲了躲。


    張天賜上前,說道:“我看你就是在胡扯,人間四季都是有規律的,怎麽可能每天都是三春景象?”


    “嗬嗬,二位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來,去對麵看桃花呀。”書生發出了邀請,說道。


    張天賜沉吟了一下,轉臉問素素:“表妹,我們要不要去?”


    素素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沉吟不語。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那書生繼續邀請,道:“上船吧兩位,湖光山色,良辰美景,人生能得幾回遊?”


    “我怕黑。”素素終於說道。


    書生一笑,衝著船尾叫道:“書童,給我掌燈。”


    “來了。”船尾有童聲答應了一句,隨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手裏挑著兩盞燈籠,穿過船艙而來,將兩隻燈籠掛在了艙門的兩邊。


    有了燈籠,頓時多了幾分浪漫的氛圍。


    書生命令童子搖船靠岸,又說道:“兩位,這回不怕黑了吧?”


    素素點點頭,和張天賜一起,小心翼翼地跳上船去。


    在岸上的時候,小船的麵積看起來很小,但是上船以後,卻感覺很寬敞。三人並立船頭,依舊綽綽有餘。


    童子搖船,小船離開北岸,向著湖心而去。


    “喂,為什麽你穿著過去的衣服?”張天賜看著書生鬼,很沒禮貌地問道。


    “哦,我這個人喜歡複古風格,所以就做了一套長衫。”書生鬼賊眼灼灼地看著素素,說道:“這位小娘子穿的長裙,也很複古的,想必跟我有臭味相同之處。”


    素素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喜歡臭的東西,跟你口味不一樣,抱歉。”


    “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我說的臭味相投,是指愛好相同的意思。”書生說道。


    “香就是香,臭就是臭,香臭你都分不清楚,書呆子一個。”素素嘀咕道。


    書生哈哈一笑,搖頭無語。


    船行平穩,波瀾不驚,四周的鬼火,漸漸地圍聚過來,在空中飄飄忽忽,竟然有數百點之多。


    張天賜並不畏懼,問那書生:“前天晚上我也來過這裏,看到一個唱歌跳舞的美女,叫做曲仙姑的,你認不認識?”


    “那是我表妹,我怎麽不認識?”書生伸手向前一指,說道:“曲仙姑這時候就在湖心亭裏,我可以帶你們去看她。”


    素素順著書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湖麵上多了一座涼亭,四周廊橋相連,曲曲折折。


    亭子裏,隱約傳來絲竹之聲,還能恍惚看見人影起舞。


    “這麽巧,你們也是表兄妹?”張天賜驚訝地問道。


    “是啊,你要是喜歡我表妹,我可以做媒的。”書生轉頭看著張天賜和素素,說道:“不過,你也得把你的表妹許配給我。”


    書生說得肆無忌憚,是因為小船已經離開岸邊很遠了,他覺得,張天賜和素素,都已經是待宰羔羊,再無逃脫的可能。


    素素臉色一變,就要發火。


    張天賜卻在素素的掌心裏捏了一下,笑道:“我不喜歡你的表妹,隻喜歡自己的表妹。而且,我表妹也不喜歡你這種書呆子。”


    “你表妹喜歡不喜歡,你說了不算,到時候才知道。”鬼書生冷笑,一揮手,小船忽然緩緩加速,向著湖心亭而去。


    “喂,你開船這麽快幹什麽?”張天賜表示抗議,問道。


    “有些事,需要快一點,太慢,就是浪費時間。”書生冷冷地說道。


    素素也冷笑,說道:“欲速則不達,太快了也未必是好事。”


    “小娘子放心,一會兒就會有好事了。”書生猥瑣地笑道。


    “隻怕你想著好事,到頭來卻樂極生悲。”素素大怒,抬腳就要來踢書生。


    張天賜卻一拉素素,手指前方,說道:“又有幾條船來了……”


    話音剛落,前方三條漁船遊來,包圍了書生的船。其中一個船頭上站著的人影,正是那晚遇到的漁夫。


    張天賜正要說話,那漁夫卻手指書生,大笑道:“老爺生長在水邊,不愛交遊隻愛錢。昨夜華光來趁我,臨行奪下一金磚。窮書生,這是大家的客人,你要往哪裏帶?”


    其他兩條船上,也各自站著一個黑大漢,手提鋼刀,喂喂冷笑。


    書生鬼變色,說道:“你們一夥水賊,又來胡鬧。也罷,我們一起帶著客人,去大雄寶殿裏說話好了。”


    “算你識相。”漁夫一笑,這才看著張天賜和素素,說道:“兩位貴人,又看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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