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致遠頓時硬氣起來了,揮手道:“來來來,都進屋裏喝茶!”


    張天賜道謝,帶著大家進了牛致遠的屋子。


    這家具的擺設還是鄉下的格局,堂屋裏一張八仙桌四條長凳,大家圍桌而坐。


    牛家的女人,也拿出了幾分女主人的熱情,給大家泡上了熱騰騰的香茶。


    張天賜端著茶杯,斟酌著用詞,問道:“牛大哥,聽說這裏……有一些壯年男子,都因為……家庭矛盾,死了?”


    牛致遠有些緊張,看了看自家的婆娘,說道:“別人家的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村子裏,的確有幾個年輕人自殺去世的,但是具體原因,誰知道呢?”


    張天賜點點頭,說道:“牛大哥放心,不管你說什麽,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絕不連累你就是了。”


    正說話間,隔壁的一戶人家,傳來河東獅吼,女人的聲音直衝九霄。


    這還趕上直播了?張天賜和金思羽等人對視了一眼。


    牛家的女人出去看了一下,回來說道:“隔壁的小馬又偷偷抽煙了,被他老婆發現,正在上家法。這家夥,活該!”


    金思羽忍著笑,問牛家的女人:“大嫂,牛大哥抽煙嗎?”


    “他敢,我不剝了他的皮!”牛家的女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牛致遠臉色一紅,咳咳兩聲瞪眼說道:“女人家瞎咋呼什麽?剝了誰的皮啊?還不去給我買包煙招待客人!”


    牛家女人驀然想起還有客人在場,砍在那一千塊的份上,忍著火,點頭而去。


    “那是牛大哥硬氣,真正的男子漢啊。”張天賜讚歎不止。


    “鄉下的女人就這德行,不打不服!我可不像村子裏的那些窩囊男人,連自家老婆都管不住。”牛致遠得意地一下笑。


    張天賜嗬嗬一笑,又問道:“對了牛大哥,村子裏的男人都怕老婆,有人說是風水問題,你覺得是不是?你們這裏的飲用水,是井水還是自來水?”


    “以前都吃井水,現在都是自來水啊。風水嘛,我們哪裏知道這些?”牛致遠說道。


    如此說來,和飲用水就沒有關係了。


    張天賜想了想,問道:“村子裏,有沒有在外麵討老婆過日子的?他們怕不怕老婆?”


    牛致遠一笑,說道:“有,不過這件事很邪門,隻要那些人把外地老婆帶回來探親,不用多久,也會變的怕老婆。所以啊,現在我們村子裏的年輕人,隻要在外麵討了媳婦,都不敢帶回來吃飯,生怕老婆一頓飯吃變了。”


    張月蓮忽然一笑,指了指張天賜和金思羽,說道:“牛大哥,他們倆是夫妻,你說,要是他們在你們龍崗村住幾天,這個大帥哥,以後會不會怕老婆?”


    牛致遠認真地看了看張天賜,點頭說道:“我看,很危險。有些才嫁過來的媳婦,膽子特別小,走路都怕踩死螞蟻,但是不用多久,對自家男人,都像母老虎一樣。”


    說話間,牛家的女人買煙回來了,把香煙遞給了牛致遠。


    牛致遠打開煙盒,給張天賜遞了一支。


    張天賜本來是不抽煙的,但是不忍謝絕好意,於是點了一根夾在手上。


    牛致遠也抽出一根煙來,點燃了,狠狠地抽了一大口,一臉的陶醉。


    那邊,牛家女人的眼光如刀光一樣射了過來,鐵青的臉上分明寫著幾個字:等會再收拾你!


    張月蓮又掏出幾張鈔票,對牛家女人說道:“大嫂,我們想在這裏吃個晚飯,你給我們隨便準備點吃的吧。我們這位大帥哥想要看看,是不是吃了你們龍崗村的飯,他就會變得怕老婆。”


    牛家女人見了錢,一切好說,高高興興地準備去了。


    張天賜和牛致遠繼續聊天,問道:“村子裏的女人,為什麽不讓自家男人出去打工?”


    “那是少數,大多數,還是在外麵打工的。留在家裏的,大多數條件不錯,承包山林或者發展副業的。”牛致遠的一根煙抽到頭了,趕緊又換了一根,說道:“女人們不讓自己男人去打工,是怕他們出去亂來。你知道,外麵的世界,嘿嘿,花花綠綠的……”


    “那也是,還是留在家裏帶在身邊,放心一點。”張天賜一笑,又問:“對了牛大哥,最近村子裏,有沒有死去的男人?”


    牛致遠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有。我的一個發小叫馬明洋,二十天死了。那天晚上,他和老婆吵了幾句,一時想不開,喝了農藥。他和我一樣大,今年三十五歲,就住在村子最前麵的一排。”


    “這麽年輕,可惜了……”張天賜也歎了一口氣,又問:“他死了,埋在哪裏?”


    牛致遠用手一直村前,道:“就埋葬在西南邊不遠的地方,那裏有一片楊柳林,過了樹林就是。”


    張天賜嗯了一聲,心裏有了主意了。


    一般來說,死去二十天的人,魂魄還在墳墓一帶轉悠,不到四十九天,恐怕還不會去地府報道。因為普通的風水先生,隻有這個超度的道行,不能快速發配死者亡魂。


    現在,張天賜打算去墳場,找這個叫馬明洋的家夥,問個究竟。他是當事人,又死的這麽委屈,肯定會配合自己。


    “馬明洋死了,他的妻子……有沒有顯得很內疚、很傷心?”金思羽問道。


    牛致遠搖搖頭,黯然道:“他老婆一點也不傷心,似乎沒有這回事一樣。其實村子裏都這樣,男人死了白死,女人都很冷漠的……”


    金思羽覺得脊背上涼颼颼的,這樣無情,還算的上夫妻嗎?


    不大工夫,牛家女人端來了簡單的飯菜。


    金思羽自報奮勇來試驗,把自己當成了小白鼠,拚命地吃菜吃飯,看看自己會不會變成悍婦。一桌子飯菜,被金思羽吃了三分之一,把牛致遠夫妻看得目瞪口呆。


    可以說有生以來,金思羽從沒有吃得今天這樣飽。


    “行了思羽,別吃了。”張天賜擔心金思羽吃撐著,急忙製止,說道:“本來我就怕老婆,你又吃了這麽多龍崗村的飯,隻怕回去以後,我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


    眾人大笑。


    牛家女人也笑,道:“這位小兄弟,女人一旦變起來,是很可怕的,你最好小心點。”


    “是啊,真羨慕牛大哥,娶了牛大嫂這麽賢惠的媳婦。”張天賜一笑,起身告辭,準備去墳場,找馬明洋的魂魄了解情況。


    牛家兩口子以為張天賜等人回城,一起送出門外。


    張天賜等人揮手而去,走向村西。


    剛剛走出去十幾丈遠,身後的牛家,立刻便傳來嘭地一聲關門聲響,然後是牛家女人的咆哮聲。


    金思羽忽然站住腳步,眺望著牛家的窗戶,低聲說道:“天賜,我想回去看一看牛家的家法,行不行?”


    “看這個幹嘛?無非是頭頂尿布跪搓板什麽的。”張天賜說道。


    “我想去學點經驗,以後好對付你啊。”金思羽捂著嘴笑道。


    “呃……好吧。交流一下悍婦的經驗,也不錯。”張天賜點點頭,帶著大家,從牆角下偷偷溜了回來。


    牛家的大門,這時候已經從裏麵閂上了。但是這種老式對開木門的門縫很大,張天賜等人眯著一隻眼湊在門縫上,可以將裏麵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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