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玉騰龍胸脯中有如缺少空氣般的用力呼吸著,耿冰泉趴伏在他身上,隨即翻到一邊,怕壓著他似的。


    一翻到旁邊,耿冰泉便將他抱入懷裏,在他臉上印上無數個吻。


    玉騰龍再怎麽單純白癡,也明白兩個男人赤身裸體的做了剛才那種事,現在又同躺在床上,是多麽怪異的一件事。


    「你……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玉騰龍看著自己雙腿間的濕黏,忽然淚眼迷濛起來。


    想也知道,剛才耿冰泉說這樣可以解酒,他恐怕早已經用這種方式得逞過無數次了。


    自己就這樣被耿冰泉給占了便宜。


    他把自己當成那種隨便的姑娘,上下其手,然後就……


    就做了那種事!


    「騰龍,剛才不是很舒服,你不是很喜歡嗎?」


    耿冰泉的話,隻讓玉騰龍羞得雙頰通紅,剛才他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拒絕,想也知道自己的確難辭其咎。


    但是……但是他向來在耿冰泉眼裏是笨蛋,耿冰泉也以戲弄他為樂,這次恐怕又是戲弄他的惡劣玩笑。


    「出去、出去,快出去!」


    一想起這一切隻是耿冰泉惡意的玩笑,讓玉騰龍想要大哭的心情忽然變得十分強烈,耿冰泉又不是真的喜歡他,隻是……隻是玩笑似的解酒,他酒是醒了,心卻好痛。


    從小到大,最常聽見旁人說的話,就是耿冰泉這個俊秀的人才,為什麽會交他這種長相上不了台麵的朋友?


    雖然兩個人都是大少爺,但是他的確是比耿冰泉笨,什麽事都沒耿冰泉學得快。


    最重要的是,耿冰泉一直把他當成奴仆般使喚。


    每次想要跟耿冰泉絕交,第二天又變成兩個人和好在一起。


    明明是惡緣,但是玉騰龍心裏也很明白,其實能跟耿冰泉交朋友的自己,有多麽的幸運。


    「怎麽了?騰龍?」


    耿冰泉的問話,隻是讓玉騰龍心情更壞,他推著他,氣憤的指控:「誰……誰準你碰我的?」


    耿冰泉被他的指責給弄擰了臉色。


    「難道你寧願是別人碰你嗎?」


    耿冰泉話說得那麽難聽,玉騰龍也生起氣來。「對,我寧願別人碰我,也不要你碰我,我這一輩子最……最討厭你了。」


    耿冰泉臉色一僵。


    一瞬間,他好像想要口不擇言的說出什麽話,卻見玉騰龍眼底含滿了淚,好像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起來,因此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玉騰龍向來好強,也頗有英氣,很少在人前人後哭哭啼啼,他從未見過他這種快要放聲大哭的臉色,不由得心口一陣抽痛。


    自己愛他、憐他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讓他露出這種悲痛的表情,更何況還是在兩人初次上床的恩愛後。


    「騰龍,對不起,因為你實在太可愛了,所以我才會受不了……」


    「可愛」這兩個字讓玉騰龍的眼淚逼出了眼眶。


    有人說他長得嚇人、恐怖、像流氓一樣,好聽一點的,說他長得有英氣,威武、很氣派。


    「可愛」這兩個字一聽就知道是謊話。


    玉騰龍真想搥胸頓足,認為耿冰泉一定以前常跟別人做了這種事後就誇他人可愛。


    但是這兩個字用在自己身上簡直是不倫不類,可見耿冰泉根本就是興之所致,才會跟他發生了這種關係。


    「走開,我要跟你絕交,這輩子再也不要理你!」


    「騰龍……」


    「不準你叫我,你這個放蕩風流的浪蕩子,我討厭你……討厭……討厭……」竟然拿對別人的那一套,用在他的身上,耿冰泉太可惡了。


    耿冰泉火氣緩緩往上升,他是想要憐惜他,但是玉騰龍竟然說討厭他,還不斷的重複。


    他不是沒有脾氣的人,立刻就發起火來,要說得比玉騰龍難聽太容易了,玉騰龍怎麽可能比得過他。


    「我是放蕩風流的浪蕩子,那你是什麽?是你自己扭著臀貼上來的,也是你自己說不要停的,現在爽過後,才一臉良家婦女失貞後的嘴臉……一切都是你自己要的,下次你再要,我也不奉陪。」


    玉騰龍羞愧欲死,忍不住哭了起來。


    竟然被耿冰泉把他說得這麽難聽,還把自己的醜態給說出來,甚至放話說他再也不奉陪。


    原來耿冰泉是興致一來找他玩樂,惡意開他這種玩笑,當然也不可能會有下一次。


    想也知曉,誰會放著如花似玉的美女不要,跟他這種又醜又凶的男人在一起?


    但是耿冰泉這幾句話傷了他的自尊心,也讓他心底還殘存的一絲絲希望全都破滅。


    老實說,從他幼年見到耿冰泉的時候,就對耿冰泉一見鍾情。


    雖然他總是吵吵鬧鬧的說要跟耿冰泉絕交,但是一說絕交的隔日,就又期待著耿冰泉會趕快來找他重修舊好。


    為了試探自己是不是耿冰泉很重要的人,他總是說了狠話絕交,卻又期望著耿冰泉趕緊從後頭追上來,兩個人又可以開心的在一起。


    想不到兩人發生了這種事後,耿冰泉竟然對他說這麽難聽的話。


    他悲傷的痛哭起來。


    再見自己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雙腿間還有耿冰泉留下的濕濕的痕跡,他屈辱的拿起毛巾,隨便擦拭後,急急忙忙的穿上衣物。


    耿冰泉背過身子。


    原本是打算恩愛後便要對玉騰龍吐露這幾年一直積存在內心的愛意,但是玉騰龍的行為讓他僵了臉,他慢慢穿起衣物,不發一言。


    他自認是聰明能幹的俊秀之才,再加上家中富有,交往之人大多有求於他,四處都有人奉承他,所以他本來就脾氣大。


    若不是從小就習慣對玉騰龍陪小心、裝笑臉,他的少爺脾氣比玉騰龍還大了好幾倍。


    現在玉騰龍的所作所為,讓他冷凝了心,少爺脾氣一發起就沒得挽回,他穿好衣物,不想理會他。


    「我走了,絕交就絕交,沒什麽了不起。」


    玉騰龍頓時目瞪口呆。


    絕交向來都是他在說的,想不到今日卻是耿冰泉對他撂下話來,然後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一派的瀟灑,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沒什麽。


    玉騰龍趴在床頭大哭起來。


    耿冰泉剛才要了他,又立刻跟他絕交,擺明就是在作踐他,更像是恨不得以後別再見到他,讓玉騰龍心都碎了。


    田人嚐過新鮮,又趕快離開,代表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跟這個人玩玩而已,此人在男人心裏不占任何位置,隻是隨處可嚐鮮的東西,這種常識玉騰龍還是知曉的。


    玉騰龍這次哭得很傷心,一想到他跟耿冰泉的關係竟是這般簡單就可以切斷,讓他眼淚再也停不了。


    玉騰龍悲傷的哭了一天,不知要找誰傾吐。


    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對他的爹娘說清楚。


    他想起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水澄姑娘,水澄姑娘善解人意,一定可以了解他的悲傷。


    他來到水澄姑娘的住處,燈火昏暗,他推開了門,裏麵的老鴇一見是他,沒像往常擺個笑臉,還臭臉相對。


    「來這兒幹嘛?」


    「我想見水澄姑娘……」


    「嘖,沒有水澄姑娘。」


    玉騰龍心一慌,想起水澄姑娘身世坎坷,該不會真的被賣了吧?


    「你賣了她嗎?我有錢可以贖她,我要把她贖回來當妹妹……」


    老鴇一臉以為他瘋了的表情。


    「當妹妹?玉少爺,我不知道你跟耿少爺在玩什麽遊戲,總之收了人家的銀兩,我就陪你們演演戲,但是耿少爺剛才一張臭臉的算清銀兩,叫我看到你就趕你回去,你們不玩遊戲了,你還來幹什麽?」


    玉騰龍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你的意思是耿冰泉贖了她嗎?」


    他糾纏不休,讓老鴇不耐至極,她手一叉腰就罵。


    「她個屁,根本就沒有水澄姑娘這個人,是耿少爺說要玩個遊戲,找了你來,自己化妝成女人,扮成了水澄姑娘,說想要試試你認不認得出來,雖然我不懂你們公子哥兒們在想什麽,不過隻要有銀兩賺,什麽那好談,但是現在沒銀兩,什麽都沒得談。」


    玉騰龍張大了嘴,一時之間感到天旋地轉。


    「你走吧。我晚上還要做生意呢。」


    老鴇大力將門合起,玉騰龍癡癡呆呆的立在門口,沒有想到耿冰泉的玩笑竟然開得這麽下流。


    他一方麵扮成身世可憐的水澄姑娘挑動他的心,繼而又以耿冰泉的身份,說要教他親嘴接吻。


    他被騙的醜態,和被耿冰泉惡劣的開他玩笑的窩囊,讓他腿軟得幾乎走不動,於是蹲下身來,淚水怎麽樣都停不下了。


    他在耿冰泉的心中,永遠都是被他玩弄的角色。


    玉騰龍回家後就大病了一場。


    耿冰泉也因為賭氣,整整一個月都沒來看他。


    而玉騰龍這一病著實病得不輕,病了一個月後,才能稍稍說話。


    這一個月,玉家燒香拜佛。卜掛風水全都試過了,玉騰龍就是一病不起,原本凶悍的臉麵,也因為病得太重而瘦削無神。


    「爹、娘,對不起……」


    因為病得重了,就算要說話,玉騰龍也隻能發出十分沙啞的聲音,又隨即停了下來。


    玉家二老眼淚都快落了下來,明明知道他等的人就是耿冰泉,但是耿冰泉也像鐵了心一樣的死不過來玉家。


    任憑他們千求萬求,耿冰泉就是冷麵鐵心,隻差沒對他們當麵說出「玉騰龍死活幹我何事」這種狠話而已。


    「冰泉被他爹娘派出去外頭,去了許久、所以沒住家,要不然他看你病得這麽重,早就過來看你了。」


    玉夫人說了謊,但是因為她一臉心虛,玉騰龍馬上就知道她在說謊,但是他沒說破這個謊言,以免彼此間都難受。


    「恩。」


    玉騰龍沒再多說話,他病得都快死了,耿冰泉還不來,這代表耿冰泉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他,這一項認知讓他心裏空蕩蕩的。


    然而彷佛在他的內心深處也預知著這項事實,雖然心有點痛,但是沒有他想像中那麽心碎。


    他的確萬樣都難以匹配耿冰泉.就算他們是一男一女,大概也沒有辦法結成親家,耿冰泉不會看上他的。


    「我……我想出家。」


    他現在的確萬念俱灰,於是起了這種念頭。


    玉夫人慘叫起來:「你說什麽?」


    他又重說了一次:「我想出家。」


    玉老爺若是平常時聽他說這句話,一定把他訓一頓。


    但是現在看他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也隻能忍住心酸,料想是他病了一場,忽然對人世厭倦。


    「你就算想出家,也得養好身子。」


    「我不想待在家裏,我想要去西山上的寺廟,那裏的景色好漂亮……」


    說了幾句話,玉騰龍就因為不舒服,話又停了下來,但是他企盼的眼神,充分說明他的想望。


    玉家二老實在無法可想,兒子在家中病情不見起色,請了再好的名醫也醫治不了,如今隻好依玉騰龍的願將他帶去佛寺.譴了兩個仆人服侍他,還在寺中捐了些銀兩,請寺廟住持高抬貴手讓他借住。


    住持慈悲的點了頭,當晚就把玉騰龍安置在佛寺廂房。


    他住的地方窗口望出去就是一片火紅的楓葉,看起來景色宜人,在廟裏住了幾天,玉騰龍的氣色好了許多,玉家二老這才放下心。


    但是玉家少爺病了一場,借住佛寺,與佛有緣的傳言卻多了起來。


    有人說他長相威武,就是佛寺的守護神轉世,看來是要繼承那佛寺的。


    更有人繪聲繪影的說在玉騰龍睡覺時的廂房前見到大龍、大虎鎮守著佛寺,說得十分真實。


    這些話在京城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好像玉騰龍本就該出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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