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傷感,話悲涼,命定了,無處藏,江畔冷,水聲響,既為仙,該斷情,與君見,情難卻,悠聲歎……欠君三生魂,救君一命,尚欠兩魂,已墜一魂,如今再生隻為死,三魂還畢,與君之緣重人陌生,回憶成白,相聚無期,如何話滄桑?”


    白狐狸島仙主喃喃念著心中的無奈,在曆經宮紫嫵、宋清涼、水藍和陳愛羊四位有緣人後,神泉之靈化身為人形,選擇在白狐狸島化成一縷芳魂的她重生,而她和黑狐精鄭丕文的最後一段路程也將展開了。


    佇立在長江畔,她窈窕絕美的身影透著幾許滄桑,黑白澄淨的明眸凝睇著波濤洶湧的長江,耳畔是呼呼作響的風聲,夏季的長江怒吼了,泛濫的江水淹沒了山田村裏……


    “你終於現身了。”鄭丕文冷峻的聲音在她聲後響起。


    仙主身子一震,在做了個深呼吸後,她緩緩的轉身。


    鄭丕文知道神泉之靈已化身為仙主,他也做好見她的心理準備,隻是如今再見這張瑰麗絕美的熟悉臉孔,他的心還是猛地震蕩了一下,漆黑冷漠的眼眸也快速閃過一絲愧疚,隻是這種感覺很快便被他壓至心坎,因為這是她欠他的,就算她曾救過他一命、就算他曾恩將仇報的殺死她一次……


    注視著眼前這張令自己魂縈夢牽的魅惑俊臉,仙主低聲道:  “我來找你了,你別再去找華鷹和陳愛芊的麻煩,而且我一旦成具人形,他們和我之間的緣分便已盡了。”


    他冷冷一笑,  “你來找我,我便不會再回頭找他們了。”


    她點點頭,另有所指的說:  “那是你以為我所說的‘時機’已到,我會和你一起回古代去。”


    他挑高濃眉,  “難道不是?”


    她搖搖頭,輕輕的喟歎一聲,  “時機未到,恐怕得等到走完一段‘重逢之旅’後,上天才會將我倆帶回古代,了結這段恩怨。”


    “重逢之旅?”鄭丕文的俊臉一寒。


    “我們的恩怨不是我死就能解決,而是還有一段長路要走。”仙主目光炯然的定視著他。


    “你這是推諉之詞!因為你怕死!”他的臉蒙上一層冰霜。


    她苦澀一笑,  “若是怕死便不會來見你了。”


    他冷睇著她,麵色愈見森冷。


    “我已化為人形,再來便有一段‘凡人之行’,這意謂著我將投胎至凡人之家,接著我便會忘了神泉之靈、白狐狸島及你我之間的恩怨,像個平凡的孩子一樣長大成人,我知道我們定會再相遇的,不過,一旦我們相遇,你將會知道我就是神泉之靈化身的仙主轉世,可是我不會記得這所有的事。


    “再來我們的相處將會是一段淨化心靈怨懟的重逢之行……”她淒涼一笑,  “恩怨不是隻有生死之事,心中的恩怨沒有洗淨,我們來生來世還會一直在這樣的輪回裏,永遠也見不了湛藍的海天!”


    鄭丕文額上青筋一一暴突浮現,黑眸中的兩道寒芒更是閃爍著噬血的陰冷,  “我不懂你在胡扯什麽?總之這會兒我就要將你擒住,回古代的事,我總會找到法子。”


    她牽強笑了笑,空幽的說:  “古代的出入口在文明消失的一角,在我重生的這段時間,你可以盡力去尋找,一旦我倆相遇了,你便能將我帶至古代以血祭救活你愛人。”


    他咬牙迸聲道:  “我們可以一起去找。”


    仙主凝視著他,  “不可能,神泉之靈讓我重生絕不是單純要我陪你回古代而已,它也給了我一個希望,也就是這個希望我才能以陌生的眼光及心靈來麵對你,不過,連我也不知道這冥冥之中的力量會帶給我如何的開始與結束。”她深吸了一口氣,美麗的臉蛋在瞬間有了凝重,“我該走了。”


    “你哪裏也別想走!”他使出仙術畫出一道黑白之光緊緊纏住仙主,但她的身影漸淡,逐漸化為一團琥珀光,擺脫了黑白之光,快速的消失在江畔。


    鄭丕文握緊了雙手,怒焰凝熾的瞪視波濤起伏的江麵,  “我不信找不到你,我是狐精,你的氣味……”


    他頓時愣了一下,成為“凡人”的仙主身上將不會再有那股狐精的氣味,這人海茫茫,他到哪裏找她


    嗬!他悲憤一笑,狡猾的神泉之靈,這是它刻意的安排,好讓仙主在沒有他的幹擾下安心的過一段重生生活,是不?然而,他從古代一直追尋到現代,難道會因這個挫折而放棄找尋


    古代的出入口在文明消失的一角?他明白這是仙主故意給他的暗示,讓他不致在沒有她訊息的歲月中盲目的搜尋度日


    “好!我等,等我們相遇之日,等我們恩怨了結之日!”注視著滾滾江流,鄭丕文發出雷霆之吼。


    十八年後  台灣


    在熙來攘往台北街頭巷內的一隅,霓虹燈閃爍的“尋歡咖啡廳”門口,馮茜妮麵露不安的朝咖啡廳裏張望著。


    這間咖啡廳和她去過的咖啡廳實在很不一樣,裏頭有酒吧、舞池,還有一名豔女在吧台上身穿比基尼跳著冶豔的舞蹈,這真的是咖啡廳嗎?還是她記錯地點了


    正在思忖的刹那,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她驚嚇得飛快回頭,卻見她的好友丁蓉正笑嘻嘻的看著她。


    她撫了撫胸口,  “你嚇死我了,丁蓉。”


    丁蓉一身辣妹裝扮,低胸無袖背心再加低腰超短牛仔褲,肩上掛著一隻小背包,張豔麗無雙的臉孔散發著勾人魂魄的致命吸引力。


    “十八歲了,還是這麽沒膽!”丁蓉撇撇嘴。上下打量起一身粉紅色公主裝的馮茜妮。


    她不滿的搖搖頭,再往上移到馮茜妮那張恍若天仙下凡般純稚無瑕的麵容、絲綢般的及腰長發上規規矩矩以緞帶束成的公主頭,她又翻翻白眼,伸出手,一手抽掉馮茜妮頭上的鍛帶、橡皮筋,再幫馮茜妮撩了撩長發,讓那頭烏絲成了自然飄逸的秀發。


    “丁蓉——”馮茜妮手足無措的站立在原地,一臉忐忑。


    “茜妮!”丁蓉挑高了柳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樣,“你也幫幫忙好不好?你昨天剛經曆一場中規中矩的十八歲生日宴會,難道你還不累啊?”


    “我——”


    “這可是我特別租來的場地,還約了一大群朋友來幫你慶生,結果你——”她重重的拍了額頭一記,  “你穿成這樣?像個洋娃娃,大夥怎麽玩嘛!”


    馮茜妮咬咬下唇,眼眶裏快速盈聚了淚水。


    丁蓉搖搖頭,拍拍她的肩,“別哭了、別哭了,我知道你是個水龍頭,算我口氣太快、太直了,可是我們認識十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就是這樣,對不對?”


    她點點頭,隱忍著不讓眼眶內的淚水流下來,從小她的淚腺就很發達,動不動就成了淚人兒,雖然現在已長大成人,但控製淚腺的能力仍然很差。


    她接過丁蓉遞來的麵紙,輕輕拭去滑落在臉頰上晶瑩的淚珠,一臉無辜的看著丁蓉。


    丁蓉和她就不同,丁蓉從小就是個笑口常開的甜姐兒,個性也獨立,所以她們父親雖然都是商界上擁有盛名的商業強人,但她的個性卻顯得閉塞許多。顯赫的家世和一張美麗的臉龐當然為她引來不少追求者,但她還是拒絕了,寧願在家與書堆相伴。


    這次丁蓉特別為她辦了一個生日宴會,也明白她的衣服全是些淑女公主裝,因此,丁蓉還特別買了一套辣妹裝送她,可是她在家中試穿過後,實在沒有勇氣穿它出門,那實在太暴露了。胸部露了一大半,連屁股也有一半在外麵,若是被爸媽看到,他們準會大驚失色,因為他們從小就將她當成洋娃娃般在裝扮,在她印象中,從沒有穿過無袖及露出膝蓋的衣服。


    丁蓉凝視著還淚眼汪汪的馮茜妮,真不知道像她這樣急性子兼獨立的“女人”,怎麽會跟茜妮這種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成為至交好友


    呃——雖然她們同為十八歲,可是她看起來就像是茜妮的老大姐,而茜妮看起來就像個惹人愛憐的小女孩。


    “好了、好了,我們進去吧,裏麵已經有人瞧到我們了。”她拉著馮茜妮就要往裏麵走。


    “丁蓉,我有事要跟你談,我們先到別的地方去好不好?”馮茜妮低聲的搖搖她的手。


    “裏麵也能談,何況我還找了一個‘猛男’來跳脫衣舞為你慶生呢!”她硬是要將馮茜妮拉進去,但聽到好友從口中逸出一連串啜泣聲後,她雙肩垮下,無奈的回轉身,安慰的拍拍馮茜妮的肩膀,  “好好,我認輸了,我們先回我的跑車上坐坐,等你情緒穩定些,我們再進去,好不好?”


    她可憐兮兮的點點頭,跟著丁蓉走到停放在露天停車場的白色跑車中坐下。


    丁蓉著著仍抽抽搭搭哭個不停的她,不禁大歎一聲,“小姐,我真的很佩服你耶,你到底要哭到什麽時候?”


    馮茜妮抽抽噎噎了幾聲,終於止住了哭泣,她哽咽著聲音,  “丁蓉,你可不可以幫我去和我爸媽說我不想那麽早和王育哲訂婚,我連他的麵也沒見過,這好可怕,你幫我好不好?”


    丁蓉皺起了眉頭,“真難得你這個乖乖女也有說‘不’的時候!”她奇怪的凝視著馮茜妮,  “  ‘聽說’還在加拿大攻讀教育博士學位的王育哲長得相貌堂堂,而他父母和你爸媽又是世交,昨晚你爸媽當眾宣布你和他的好事時,也不見你反對——不、不對,就算你反對也不會當眾表現出來!”


    丁蓉抿抿嘴,  “可是我隻是你的好朋友,怎麽去跟他們說?”她搖搖頭,  “你比較有立場說,因為那是你的未來、你的婚姻,隻有你能作決定,對,你就這樣回去跟他們說就行了。”


    “我……我不敢,我怕他們會傷心。”馮茜妮慌忙的直搖頭。


    她翻翻白眼,  “借問一下,你從小到大有什麽事不是照著你爸媽的安排在走?可是你現在十八歲了,是一個成人了,總該有自己的主見是不是?難道以後結了婚要生孩子還要回去問你爸媽,你是不是該生小孩了?”


    “這……我……”馮茜妮怯懦的低下頭來。


    “我的媽啊,你怎麽這樣呢。不行、不行,你一定得再教育一番,免得糊裏糊塗的過完這一生,還不是太對不起你自己、太對不起生活在這個科技時代的我們?”丁蓉皺著眉頭,仔細的考慮該為她安排個“震撼教育”。


    突然,她靈光一閃,這次她參加的探險隊在後天就要到美國西北部華盛頓州的溫帶森林區,可是她前天邂逅的法國男子卻要在後天到美國加州自助旅行,她實在很舍不得他,畢竟這溫帶森林又不會跑掉,而她可不是天天碰得到令她心儀的法國男人。


    丁蓉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一個好計謀在她腦海成形,“哈哈哈……就這樣決定了。”


    “決定了?”馮茜妮一頭霧水的看著喜孜孜的好友。


    “你代我……呃,不是,你陪我一起去探險!”丁蓉明白這個愛哭鬼兼膽小鬼若知道隻有她一人去,絕不會答應的


    “探險?”馮茜妮頭搖得像博浪鼓,丁蓉每年寒暑假總會參加一支海外探險隊,去的地方大都是溫、熱帶森林,每次回來總說些令人心驚膽戰的經曆,還邀她下回一起參加,但她膽子實在不大,而且她爸媽也不放心讓她去,她大哥馮士傑更是出言調侃丁蓉想死也別找她當墊背。


    “去去去,你不是對我們領隊鄭丕文很好奇嗎?每次都隻能聽我說他有多帥、多冷、多厲害,這次親眼去瞧瞧不好嗎?”丁蓉努力的慫恿。


    鄭丕文……這個名字再一次在馮茜妮心裏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從由丁蓉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時,她的心就激湧起酸甜苦辣的萬般滋味,可是她並不認識他,而且她對男人幾乎到了冷感的地步,沒什麽感覺、沒有什麽少女情懷,更沒有所謂的情竇初開……


    然後,丁蓉給了她鄭丕文的照片,那張冷傲又帶著脫塵出世的邪惑黑眸緊緊的扣住她的視線,她的心快速的蕩入冰冷深淵,在丟開那張照片的刹那,她才發覺到自己居然對他產生莫名的濃烈懼意。


    看著她又一副呆愣的模樣,丁蓉抬高她下顎,直視著她,  “茜妮,你這輩子什麽時候才會有勇氣拒絕父母的安排,自己作作主?”


    “我……這個我……”她眨眨眼,一臉無措。


    丁蓉不悅的抿抿唇,  “說真的,我是不會幫你向你爸媽說延後訂婚的事,因為你已經習慣被安排了,又不差這一項。”


    “我……可是我還不想訂婚,但我爸媽卻已經決定要在九月為我訂婚,雖然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是我……”她頓之下,終於坦白道:“我不認識王育哲,對他根本不會有什麽感覺。”


    “你對哪個男人有感覺過?排在你身後等候你青睞的男人,可不是隻有一卡車而已,你有動過心?”丁蓉的唇抿成一直線,  “茜妮,你不是說鄭丕文給你一種前所未有的特殊感受嗎?也許他就是你這一輩子的男人。你如果不去見見他,你這輩子肯定會有遺憾!”


    不可否認,丁蓉的這一席話讓她很動心,可是……“可是上回見到他的照片,沒來由得,我心裏感到很害怕!”


    “害怕?”丁蓉笑了笑,  “那就對!這談戀愛就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你的真命天子就是他了!”


    “真的嗎?”她還是很不確定,但“鄭丕文”這三個字確實在她心裏泛起不少漣漪。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丁蓉開心的直點頭,再依近馮茜妮耳畔,  “當然,你爸媽和你家看我尤其不順眼的哥哥一定不會讚成你去,所以你要這麽說……明白嗎?”她咕噥咕噥的在馮茜妮耳邊說了一大串。


    馮茜妮咋舌不已的瞠視著她,這……這樣欺騙行嗎


    馮茜妮回到位在陽明山的豪宅已是深夜了,雖然最後她並沒有參加丁蓉為她舉辦的慶生會,但因為對生平即將第一次欺騙家人的事太過於不安,丁蓉不得不施展三寸不爛之舌猛烈的向她勸說,再說些探險隊的種種趣事引起她的興致,而這番話說下來,就花了好幾個鍾頭,最後丁蓉在見她終於有了一絲絲興趣後,才滿意的開車載她回家後再返回咖啡廳。


    一走進客廳,沒有意外的,爸媽及大哥都還在客廳等她,從小,她就被他們捧在手心長大,或許是被保護得大好,她這朵溫室中的花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除了丁蓉外,她也沒什麽談得來的朋友。


    “怎麽這麽晚回來?累了吧?晚餐有沒有吃?”馮世龍是商場上的一名強人,但麵對自己鍾愛的小女兒,五十開外的沉穩臉上隻有著無盡的溺愛。


    “咦,發帶怎麽不見了?‘怎麽披頭散發的?”古晴潔趕忙起身拉著女兒打量,那雙慈愛的明眸也是溢滿關切。


    倒是馮士傑露齒一笑,  “爸、媽,她和丁蓉出去隻有緞帶不見,你們就該阿彌陀佛了。”


    馮世龍夫婦倆對視一眼,丁蓉雖是好友丁名堂的女兒,但行徑和風格和自個兒的女兒卻有天壤之別,可女兒隻有蓉這麽一個好朋友,若禁止交往又怕剝奪了她的快樂……


    “宴會很勁爆吧,茜妮。”外貌俊美的馮士傑看著神情有些古怪的妹妹。


    馮茜妮在大家關切的目光中坐下,小臉蛋兒略顯不安,尤其大哥那張似乎已看穿什麽事的俊逸臉龐更讓她心虛不已,若是讓他發現丁蓉慫恿她欺騙家人,常常大吵、小吵不斷的兩個人一定會吵得更凶了


    “什麽事,茜妮?”馮世龍也看出女兒的不對勁。


    “茜妮,怎麽了?”古晴潔亦擔憂的握著女兒略微冰冷的小手,她對這個寶貝女兒的愛可不亞於這裏的任何一人呢!    ’


    “我、我……”她咽了一下口水,輕聲的說:“我已經滿十八歲,學校也開始放暑假了,我想趁這個時間去國外的幾所大學看看,爸媽不是希望我到國外念大學嗎?”


    “是啊,那好,那我就陪你四處去看看,你希望去哪個國家?法國?加拿大?還是澳洲、美國?”古晴潔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滿是欣喜。


    “是丁蓉建議的吧?否則你何時跟我們說過你想做什麽?”馮士傑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誰出的鬼主意。


    “呃……”馮茜妮再咽了一下口水,  “是,是她說的,可是我也想去,所以我們想兩個女孩子一起去看看。”


    “兩個女孩子?”古睛潔皺起了眉頭,  “意思是你不讓媽跟了?”


    “媽,我想……我想試試獨立,呃……不過,我不會自作主張的,等我回來後,會看爸媽還有大哥的意思後再作決定。”


    “這也是丁蓉教你說的?”馮士傑瞅了她一眼。


    “大哥——”她的頭垂得低低的。


    他搖搖頭,  “大哥不是不讓你去,甚至也鼓勵你去,隻是你的同行人是丁蓉,我實在很不放心,萬一她根本不是帶你去看那些名門大學,而是將你帶到她參加的探險隊去……”


    “不、不會的,她今年不去了,她說你們可能會擔心,所以,呃……要你們明天打電話跟丁伯伯確認,她真的是去看學校,而且丁伯伯已經做好所有的安排,我們到美國都有人相陪,不會出事的。”馮茜妮努力的讓自己不要露出心虛的麵容,因為這些話都是丁蓉要她說的,可是她實在不清楚丁伯伯真的會幫忙撒這個謊嗎?但丁蓉又是那麽肯定…


    “既然如此,那我倒比較放心,否則丁蓉個性開朗,你較柔弱,爸還在掙紮著讓不讓你去呢!’’馮世龍攏緊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可是兩個女孩子,就算有人陪……”古晴潔還是很不放心。


    “媽,茜妮的個性已經太過內向了,既然她難得,一次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成全她,當然,如果你們不放心,剛好今年暑假我還沒做什麽安排,我可以一起去。”馮士傑笑笑的將目光投向他訝異的妹妹。


    “大哥——”


    馮世龍搖搖頭,  “那倒是不用了,你和丁蓉隻差四歲,但兩人見到麵除了鬥嘴外還是鬥嘴,我怕茜妮的耳朵會受不了,何況你們丁伯伯已做了安排了,我們倒是可以讓兩個小女孩出去走走,當然,這細節部分,我會和你們丁伯伯再詳談清楚的。”


    他拍拍麵露憂心的妻子一眼,  “女兒十八歲了,總得讓她出去走走,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和名堂談談,她們不會有問題的。”


    “嗯。”古晴潔雖然答應但神情中仍可見到擔憂。


    馮茜妮看著家人擔心中又帶著鼓舞的目光,她實在很不安,因為她騙了他們,若是讓他們發現她根本是去參加探險隊的……她咬咬下唇,不敢再想下去了。


    美國    華盛頓州


    鄭丕文一身黑衣站立在奧林匹亞半島上,冷凝的目光遙望著喀斯開山脈,緩緩越過遍地野花的高山草原、自雪覆蓋的奧林帕斯山再到貝利山脈。


    十八年了,在無法找到轉世為凡人的仙主下落後,他踏遍了世界各個角落隻為找尋古代的出入口,可是一人來回的以仙術奔波了十年後,他不得不緩下腳步,強迫自己以凡人的目光來看待世界各個角落,或許如此,他才能在文明消失的一隅中找到古代的出入口。


    隻是經曆了八年,他甚至破例的與幾名凡人結伴四處探險,期許借由他們的目光看到一些身為狐精的他所看不見的不平凡。


    然而,他還是失望了,每次的探險雖然曆經了幾道生死的驚險關卡,但他並沒有得到任何啟示,隻能不斷的尋尋覓覓,借由日複一日的時光流逝,期待他和仙主早日相遇。


    輕聲一歎,仙主轉世的凡人也該有十八歲了吧,而他還要等待多久


    這樣清淨心靈的凡人之行,他走起來太辛苦了,他想早日遇見她、早日和她回去古代,以她的生命救醒他的愛人。


    抽離了思緒,鄭丕文凝視著半島入口處,尚未見著隊友的身影,他低下頭看了手表一眼,即不悅的凝起濃眉,林於屏、考爾特、廖櫻雯及丁蓉跟著他探險已有三、四年時間了,都還懂得守時,怎麽這次已遲到一個半鍾頭還沒到


    目視著眼前的絕美景致,鄭丕文嘲諷一笑,這十八年來他淨化心靈特質之一或許就是所謂的耐心,以及就算有再多不悅及不滿也不形於色的冷淡麵容吧!


    馮茜妮坐在這艘由印第安人掌舵的小船上,她的心是強烈的局促不安,因為她萬萬想不到丁蓉居然放她鴿子


    在丁伯伯合作的說服下,昨天她和丁蓉在兩家人的目光下先搭機至舊金山再轉機到華盛頓州來,可是一到機場大廳,丁蓉就將她推給等待的三名隊友,快速的介紹完後,還半開玩笑、半威脅的要他們好好保護她,否則就找他們算帳。


    而後,丁蓉還賊賊的在自己耳畔耳語,說她的法國愛人還在舊金山等她,這段時間她們就各自為政,等到自己探險完畢,她們便在舊金山碰麵再一起回台灣。


    在她還來不及抗議時,丁蓉就將她推上隊友們開的吉普車上催促著他們離開,因為她們的班機慢了,已遲到一個多小時,隊友們顯然也很著急,沒有多問就趕忙開車離開,沒多久,他們就在一個小碼頭停車,一艘前往奧林匹亞半島的船隻來接他們,在隊友的催促下,她也隻好愣愣的跟著上船了。


    在船上她又聽他們說這是個少有的原始溫帶森林區,保持著原來的生態環境,所以並沒有所謂的電力,因此要聯絡家人或朋友是完全辦不到,這意思也很明顯了,她既上了船,便沒有回頭路了


    五十多歲的林於屏,黑發中摻雜著幾許白發,他是地理文學作家,外貌斯文,自化四年前在一次叢林探險中巧遇鄭丕文後,這幾年來,他便跟著鄭丕文同遊,然後,漸漸的,他的學生考爾特也加入,然後是考爾特的女友廖櫻雯,最後則是他執友的寶貝女兒丁蓉。


    鄭丕文個性沉穩,雖讓人感受到一絲邪氣,但不可否認的,跟著他的步伐,林於屏看到的東西更多,而且一旦有危險發生,他總是有驚人的勇氣能化解危機,所以這幾年來,雖然他的話仍然不多,而林於屏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尋找什麽,但大家總是有一個默契,沒有過問,隻是跟隨他的目光走完那一段探險曆程。


    “茜妮,你這身打扮實在很不適合入森林,你的行李箱也帶得太大了,在咱們的丕文隊長還沒有看到時,趕緊換一換,一些不用的東西也趕緊扔一扔,否則依丁蓉說你很容易哭,那你極可能會被他的一記冷光嚇得放聲大哭。”林於屏推著鼻梁上的眼鏡道。


    “嗯,鄭丕文人不錯,隻是他的話很少,但總是戳中重點,何況……”倚靠在男友考爾特懷中的廖櫻雯瞅了她身上的絲質洋裝一眼,  “你至少換一下褲裝,還有腳上的高跟鞋也要換掉,否則一上了陸地,走沒幾步,你的腳一定會起水泡。”


    不爭氣的淚水在此時向馮茜妮報到了,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的家人都以為她在美國大學裏生活,再加上她的衣服、鞋子都是媽幫她準備的,除了一隻低跟涼鞋外,其他都是高跟鞋,行李箱裏全是淑女裝;根本沒有褲裝,教她怎麽換呢


    在他們幾人眼中,她一定像個笨蛋,要來探險居然穿這種簡直可以出席宴會的端莊裙裝


    “天啊,她哭了!”金發藍眼的考爾特是個二十四歲的青年,對中國女子黑眼、黑發所散發的神秘感有著特殊喜好,所以在長相恰似中國娃娃、有著鳳眼的廖櫻雯進入加大念書時,他就愛上她,這三年來也沒變過心。


    可是當他一眼瞧見馮茜妮時,情不自禁的就被她身上所散發的柔弱氣質給吸引住,而且她那雙璀燦黑眸簡直像極了耀眼奪目的鑽石,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吸入,也因此,他根本無心注意她的穿著,一隻眼睛直勾勾的走在她絕美純淨的臉孔,乍見那雙黑白明眸淚眼汪汪時,他的心亦被柔柔的化了開來,雖然他懷中仍抱著廖櫻雯,但他發覺自己是深深的被她吸引了。


    廖櫻雯是個善妒的女孩,但基於考爾特對她這三年的忠貞情分上,她的表現當然是落落大方,可是這會兒她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對馮茜妮的濃濃不舍。


    她抿緊了嘴,側過臉瞪了男友一眼,  “別說你舍不得了。”


    “呃……當然不是,隻是我們將成為隊友,丁蓉說她又是第一次參加探險隊,我們總得互相照顧,幫她適應,是不是?林教授。”考爾特趕忙將目光看向林於屏。


    “是啊,她看起來相當柔弱,這丁蓉又不是不知道丕文的脾氣,隻怕他一看到她就會拒絕她加入。”林於屏搖搖頭,  “我看你衣服就暫時別換了,也許等會兒你就得離開了。”


    馮茜妮微微的將臉別向右側,看著高聳人大的翠綠大樹,盈眶的淚水也在此時潸然直落,她該怎麽辦呢?若是被趕了回去,她隻能回頭找丁蓉,可是丁蓉和法國男友陷入熱戀,她又隻能當個電燈泡,而若是回台灣,爸媽和大哥就會知道她騙了他們,而且還會牽連丁伯伯,難道要她一個人在美國這個異鄉度過一個月


    她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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