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猛然撞在那道金光閃閃的符咒之後,第一直觀的感受是撞在了牆上,全身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了,近距離四目相對,我大聲喊道:“王道長,不要在助紂為孽了,把人留下!”


    “留下?”他長呼了口氣,瞳孔內迸發出一道精光,“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既然是你逼我,那就休怪我無情!”話音剛落,他單手掐劍指,隱約中他的中指與食指之間夾著一枚三角形的黃符,手起順勢揮動,形成出一道劍光。


    心頭微凜,難道是傳說中的劍符?


    道家門派千千萬萬,像是張天師所創立的道教,不過是萬千道家中的一員,最早道術被稱為方術,包含堪輿、望氣、卜卦、醫術等等,其中攻擊性最強的要屬劍咒,此法利用文字勾勒出古老的符號,將寶劍殺意封在符中。


    其中禦劍飛行的由來,是指劍符在迸發之時,會形成一道劍影,哪怕彼此相隔數裏,仍然可以通過法壇的布置,將對方斬於劍下。


    那道劍符“噗”的一聲,化為飛灰,寶劍虛影順勢出現在了王道長的背後,他單手一指,劍光奔著我的心口急促襲來!


    距離太近,根本是避無可避。


    強烈的殺意使我咬緊牙關,體內洪澤大湖激烈的翻騰,使全身力氣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提升,擁有再次與山嶽篆抗衡的力氣,“哢哢”的脆響聲不斷,符篆猶玻璃般散落的到處都是。


    劍影紮在我的胸口,身體前衝的慣性,使我成功打在王道長的身上。


    他如離線的風箏順勢而落,而我也成功將他腰間的茶碗打掉,劍符插在我的胸口,我躬身蹲在地下。


    隨著符咒的消散,王道長緩緩起了身。


    他擦了擦嘴角,感慨道:“張明,不要怪我,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剛剛以掛術鉚足了勁的一拳,讓他也不是特別好過,當他打算撿起地上的茶杯之時,我則趁其不備,突然偷襲,一腳側踢將踹了出去,王道長倒地之後,紅羅女凶光大盛。


    現在不是戀戰的時候,撿起茶杯就開始一頓瘋跑。


    在場中還有許多在鬼餮餐館的陰魂,王道長被我打傷,紅羅女絕對不敢把他丟下來追我。


    閉目找到陰陽路節點,瞬間踏回陰間路。


    剛剛實在是太險了,如果不是劍符恰巧紮在山神令上,我現在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兩說。


    王道長絕對要比起那些所謂的虛排名要強出很多,華夏大地,藏龍臥虎,誰要是認為自己很牛逼,那活脫脫就是一個傻缺。


    我能把人救下來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思去殺人?


    等到確認安全之後,打開了茶盞,被縮小無數倍的孫鵬在茶碗的底部繞來繞去,這是一種收魂的辦法,茶道與禪道相通,蓋住茶盞的蓋子很像廟宇的房頂,這種形狀是古時候用來聚氣所用,一旦蓋下,能鎖茶香,自然也能鎖魂魄。


    當然,咱們普通的大茶缸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在地下畫了個圓圈,將茶水倒出,雙手掐金光指,快速念咒:“開通天庭,使人長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嬰,滅鬼除凶,來至千靈,上升太上,與日合並!”


    醒魂咒一出,地麵上的水緩緩冒出泡泡,孫鵬暈暈乎乎的站起來,他茫然看著四周,感慨道:“我是死了麽?”


    “還沒死透呢,跟我走。”


    “張師傅!”他茫然四顧,“這裏是哪?”


    “陰陽路,走,跟我一起去救你母親。”一聽我說救他媽,瞬間眼神倍兒亮,也不迷糊了。


    帶著他快速奔跑,因為與胡四娘、範越風他們魂魄相容,找起來也不是特別的費事,過了不一會兒,我重新路過了鬼餮飯館,門外撿食的餓鬼已經散的七七八八,古樸的酒樓仍舊微光閃耀,但剛剛那麽一折騰,現在已經沒人吃飯了。


    沿著往前走了半晌,麵前出現羊角路,左邊為青青綠草,樹木匆匆,雖然仍舊是灰黑色,但也不至於太過陰森,至於右邊則是黃泥溝壑,看上一眼,就知道走起來非常的困難。


    而胡四娘他們明顯走的是右邊那條路,孫鵬戰戰兢兢,左顧右盼,恐懼中又帶有著獵奇。


    “我母親怎麽樣?”


    “一會兒看看才知道。”一想起那抱孩子淒慘的女人,我還是沒控製住的問他:“咱們有話得說在前麵,你實話實說,你們家以前有沒有害死過一位抱著孩子的母親。”


    “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懷疑我母親謀財害命?”他麵色不悅。


    “先別激動,也許不是你母親直接做的,但說不定與她有關。”


    “不可能!”孫鵬一口咬定,“我母親非常心善,時常會布施給那些生病與吃不上飯的人,這麽多年來吃齋念佛,又教導我做人道理,絕對不可能做壞事!”


    現在誰說的也不算,生前果報,到了陰曹都會如那庖丁解牛般分解出來。


    步入泥濘的小路,翻越溝壑,道路格外崎嶇,身上沾上黃泥,濕噠噠的,還帶有著莫名的腥味。


    等過了一株古樹之後,路邊枯枝亂柳叢內,有著一棟木房,而胡四娘、範越風倆人的氣息就是在那個方向傳過來的。


    孫鵬指著那裏,激動的說:“沒錯,我母親說過,在夢裏他就是到了一處木房,房子裏有兩名吃人的和尚!”


    在民間故事當中,僧人皆為慈祥善良的正麵形象,而老百姓會將人麵獸心之人,比作蝕骨妖僧,說白了,就是一群剃著光頭的妖怪而已。


    “先別急,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叮囑孫鵬小心點,我們倆到了房屋近前,爬窗戶看見小屋內坐著兩名僧人,他們背對著我,不知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弓著身子,一邊吃還一邊吧嗒著嘴,一旁是抱孩子的婦女,孫鵬的母親跪在地下磕頭,而範越風與胡四娘他們倆竟然也在屋內坐著。


    難道他們也被妖怪迷了?不能啊,當二位身披僧袍的鬼僧轉過身,我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鬼故事。


    那二人長得皮包骨頭,三隻眼,嘴角外凸兩枚淡黃色獠牙,應該是在陰曹地府中看守西天之路的獠僧。


    “大哥,該吃這個了。”


    “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吃一口就知道了。”


    “那萬一不好吃怎麽辦?”


    “大哥,你說的有道理,好糾結。”


    孫鵬大怒,作勢就要往屋裏衝,我攔住他:“等一等。”


    “你叫我怎麽等!”他憋的雙目通紅。


    “他們是獠僧,專吃那些生前作惡,死後尋求仙法、佛法庇佑之人死後的魂魄,被稱為西天守衛,凡生前惡事做盡,到了晚年,心生愧疚,妄想通過修行的手段逃脫地獄刑罰者,都會被獠僧攔下百般刁難,一旦說錯話,就會吞入腹中,永不超生。”


    我認真給他解釋,心裏也多少明白為什麽胡四娘與範越風倆人不插手,畢竟,他們倆一個鬼仙一個是狐仙,根本就是兩個係統的人,擅自插手不合規矩。


    孫鵬咬牙切齒道:“自我出生以來,父親早死,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將我養大,教我做人,十六歲那年,我接受家族股份,外戚覬覦家產,想盡一切辦法的害我,都是母親給了我動力,他教我做人要無愧於良心,到了今天,我孫鵬敢拍著胸脯向天發誓,是我將膠東灣黑商趕出去的!而且,我沒賺過一分昧著良心的錢。”


    他慷慨激昂的態度引起我的共鳴,他說的對!既然有一句話叫父債子還,那長輩有孽,晚輩也能幫助消業障。


    情敵之間的身份轉換成了惺惺相惜,我一拍大腿:“有道理,今天的事兒,我幫你!”隨後,一把推開了小木屋的門,麵對獠僧,打算和他們好好辯論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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