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飛雪彌漫的冬季裏跟著她,女人步伐淩亂而焦急,穿過巷子,她到了當鋪,將所有陪嫁品賣掉,換了錢又跑去醫館。


    正巧,那大夫看病時聲稱藥材很貴,可老太太拿來的錢不夠,大夫表示有七成治好的把握,如果願意簽下借據,可以等身體恢複後再賺錢來還,並答應先給藥材服用。


    老太太千恩萬謝,醫生擺擺手:“藥材有價,人無價,我開醫館是為了治病,賣藥是為了生活,看你如此真情,我實在沒辦法見死不救。”


    婦女跑了進去,取出當鋪得來的錢,交給大夫。


    她向婆婆道歉,握住丈夫的手,安慰已經垂危的丈夫頂住。


    隨著醫生妙手回春,我親眼見證了男子的複原,一家人,在人性中徘徊,又在溫情中成長。


    我笑了,我相信堅持是對的!


    雖然不要對人性寄托太高,但世間有真情,人性若是經得住考驗,終歸會如那雪山蓮花,綻放徇爛的花朵。


    道路盡頭的枯樹在冰雪中開放了嫩芽,似乎在向我告知生命的堅韌。


    我繼續走,隻見那青樓的老鴇正在給一個小姑娘買吃的。


    那老鴇說:“你母親曾經是我的朋友,她被強盜殺害,你父親要去給她們報仇,沒辦法隻好讓你在我這兒寄居,但明日過後,我會送你去書院讀書,切莫走我們的老路!”


    原來,含淚告別女兒的父親,他是準備要去鋌而走險,殺妻之仇,不可不報,但此行生死難料,唯一牽掛的孩子,隻能交付生死之交幫忙照看。


    他的朋友,雖然是風塵女子,骨子裏卻又有著俠義之情。


    沒錯,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麵,人性有多冷漠,那麽轉身背後就會有多麽的光輝璀璨。


    我淤堵的內心漸漸通暢,好多問題也能夠看的清楚,同樣,也使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初心。


    寒冬裏的烏鴉飛出去尋覓食物,母親待在巢穴內,等待著反哺。


    我路過一戶農舍,因為冬季青草匱乏,院子裏的羊群吃著幹草,不遠處,炊煙嫋嫋,風景如畫,寬闊而祥和的院子裏,白雪與羊群渾然一體,這一副充滿生機的寧靜是我所不願意打擾的。


    這時候,有隻小羊因為貪玩,漸漸遠離了群體,誰知恰逢野狼入圈。


    我的心瞬間被懸了起來,不過,我沒去插手。


    萬物皆有規律,自然也有它的法則。


    待狼準備撲上前的一刻,母羊衝了出來,它以單薄的身體擋在小羊與狼中間,它去反抗,可哪裏是狼的對手,讓我震撼的是,當狼咬在了母羊身上時,它反而不像最開始那樣去反抗,而是選擇安靜不動,十分的順從的任由野狼撕咬。


    不過,母羊的眼神待看到小羊順利逃脫時,它釋然了,等待著命運卻是被野狼拖出了院子。


    沒錯,狼是自然界中出色的獵手,它在狩獵時的智商堪比20歲的人類。


    如果母羊反抗,野狼會迂回去抓小羊,唯有在被咬住的一刻,母羊放棄掙紮,任由被拖走,以此換回小羊的性命。


    禽獸尚且如此,人性又怎能不堪一擊?


    懷著觸動,我搖搖頭,繼續開始自我的問心之路。


    漸漸,我察覺到自己所有走過的路,見到的都是人性的劣根與光輝兩個極端。


    我熬過了黑暗,所以才可以看到真正的光輝。


    三個兒子的不孝;母親的愛子本性。


    夫妻在現實麵前的不堪一擊;再到生死間,共同攜手熬過困難的光輝。


    手足情義因為小小的利益而互相殘殺,幡然醒悟後的悔恨。人生不會重來,生命也隻有一次,做過的事情,必然要承擔起自己該去承擔的後果。


    我繼續走,當到了河邊,放眼望去,冰封百裏,心裏很清楚,當前應該就是世界的盡頭。


    我踩在了冰麵上,很滑,四周空曠,風吹的我衣衫淩亂。


    似乎,這個世界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張開雙臂,盯著浩瀚無邊的天空,大聲喊道:“心猿不定,墮落為魔!心猿若定,一朝為佛!可我本凡人,舍不掉情,忘不掉義,寧願輪回眾生,也不願去做那冰冷佛像。既然是即心即佛,那為何不我即為我?心中本無心猿,哪裏又來的降服?”


    “少俠,你的冰要碎了。”


    本以為自己問道成真,可這一聲‘少俠’卻將我拉了回來,我微微一愣,轉過身子,隻見身後站著一位老和尚。


    我自問從沒有與他接觸過。


    心生疑惑,他到底是夢中人,還是有被而來?不過,看起來他髒兮兮的,滿臉汙垢,十分埋汰。


    待他說完,就聽見腳下‘哢哢’有著裂紋的聲音,一大片冰如蛛網般漸漸裂出縫隙,隨著一聲悶響,冰麵全部炸裂。


    我站在一塊兒冰上,飄飄蕩蕩,懸浮於水麵,勉強穩住身體不倒下。


    不過,那髒和尚卻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下意識的追問:“你是誰?”


    “我勒個去,你把貧僧帶入夢中,反倒問我是誰?”


    “你說什麽?”我心裏卻是非常震撼,他的話到底什麽意思?帶入夢中?可外界除了孫聖安以外隻有美代子。


    “你是不是聽不懂普通話啊?貧僧說,你帶我入夢,還問我是誰?你大爺的,是不是玩我?”髒和尚蹦高指著我咒罵,手裏還拿著竹扇,一邊搓著泥球,一邊非常不耐煩。


    髒和尚?帶著帽子,滿嘴沒一句正經,蒙騙器靈小僧本體是尿壺,騙孫聖安投胎乞丐!


    我吞咽了口唾沫,震撼道:“您是濟公大師?”


    “額滴乖乖,行啊少俠,連貧僧的身份都能認出來!不錯不錯,有前途!”


    “怎麽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濟公擺擺手,“心猿大法太強,那孫聖安是個賊頭子,而且還小心眼,我對付他必須得兩手準備,所以呢,當把他騙來的時候,順便給他種了個心印,如果他動心猿法門,我自然會有所感知。到時候‘嗖’的一下,神念趕來,利用封印大法在將他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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