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聯姻億帆運輸接班人將與其日籍未婚妻在台結婚


    記者/商以曉台中報導


    未曾在台公開露麵、行事向來低調的億帆運輸集團接班人,安澄羽(圖右二),於本日(12/22)上午十點自東京飛抵台灣中正機場,其未婚妻,朝帆商社副總經理,小柳理緒(圖右三)亦隨行,兩人將下榻於台中晶華會館。


    據了解,安澄羽此次返台,是為了與其未婚妻在台舉行婚禮,會場已定於台中晶華酒店,婚禮將於12/24日舉行,而受邀賓客名單僅有男女雙方親友,此舉引來各方揣測,然億帆與朝帆方麵皆無任何相關發言。(詳情見第七版)


    鬥大的標題,彩色的照片,占了報紙版麵不小空間。


    坐在餐桌前,本在用餐的男人,在無意間瞥著這篇報導後,整個人完全定住,就像是被電視遙控器按了定格似的。


    男人,俊美冷寒,渾身洋溢著恍若高山水泉的清冽。


    斜飛的劍眉微蹙,薄利的唇瓣輕抿,線條優美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彩色圖片上的人。


    「澄羽……」好低好柔的嗓音,呢喃輕喚指下人兒的名。


    玄色眸子垂斂,長睫似翼般輕顫,幽黑潭心漾開水紋,「澄羽……」


    無預警的,電子鈴聲忽然響起,尖銳地劃破靜謐空間。按下通話鍵,傳來的,是尹紊所熟悉的低柔嗓音:


    『紊,是我。這幾天你忙不忙?』


    「什麽事?」


    『你那套軟件的合約書最慢在後天就得送出去,這兩天,你抽出時間找地方和我碰麵簽約吧。』


    「……starbucks,科博館對麵。」


    『紊,你聲音有點怪,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


    『最近天氣不穩,你自己要注意點。對了,你說科博館對麵……阿是經國綠蔭大道附近那間吧。ok,幾號、幾點碰麵?』


    「後天,早上十點。」


    *******************************


    支肘於桌麵,掌心托著下顎,一名應是白領階級的男人麵帶淺笑,姿態悠閑地瞅住坐在正對麵的人。


    坐在他正對麵的人,同樣是一名男人,不同的是,這名男人看來較為年輕,氣質也是清冷難近的,而他,正在一份合約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在合約蓋上私章後,他將整份契約書推向笑睇自己的人,一言不發。


    「我說紊啊,你怎麽還是這麽鍾情熏衣草的產物?」笑笑換了姿勢,男人舉杯啜了口咖啡,「連筆都是熏衣草香,你不覺得很小女生嗎?」


    被喚為紊的男人沒吭聲,隻是稍抿薄唇,本就冷厲的麵容,此時更讓人倍感壓力。


    不過,他的冷臉對眼前的人來說,顯然無法發揮應有的效果,「紊,你真的那麽喜歡熏衣草嗎?」


    笑容可掬的人,沒得到半聲響應。


    不理我?好吧,再接再勵8紊,我記得……偽天使身上好象也總是有熏衣草香,是不是?」揚起意味不明的微笑,男人,再度開口。


    冰冷如石的眸子,起了一絲波動,「律師,你到底想說什麽?」


    律師,藍慎堂笑得很開心,「你終於肯說話啦?哎哎,果然隻有提到偽天使你才會有所反應,嘖嘖嘖!」


    沒理睬藍慎堂的廢話,尹紊徑自喝他的拿堤加榛果,眸光滯留在中港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潮。


    「紊,你為什麽會對熏衣草這麽情有獨衷呢……那味道真有這麽好聞?」就像習慣了尹紊的視若無睹、置若罔聞,藍慎堂也很習慣了一個人像個傻子般的自說自話。


    「從離開日本之後,你幾乎每晚都泡熏衣草茶,房裏也點熏衣草精油,現在就連文具用品你也不放過,你真的這麽愛它嗎?」最後一句話,藍慎堂問得極刻意,語帶雙關。


    收回視線,尹紊終於拿正眼看人,毫不客氣的砸回四字,「與你無關。」


    「紊,別這樣嘛。」壞壞一笑,藍家律師笑得像個痞子,教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愈活愈回去,「我隻想和你閑話家常一下,你何必這麽拒人於千裏之外?」


    而他得到的響應是尹紊有如冰矛般的銳利視線。


    「不過……紊,有件事我一直很納悶。」迎視那雙簡直就要刺穿人心的雙眸,藍慎堂不痛不癢,已經很習慣在戒懼的同時放膽玩火,「你為什麽要戴隱形眼鏡?我記得你沒有近視,以前也沒見你戴過,怎麽離開日本,你就玩起這種東西?」


    藍慎堂似無心又似有意的問話,讓尹紊凍結似的眼眸,緩緩浮現一抹水光,像微笑,也像傷感。


    哎哎,果然……紊會戴上隱形眼鏡,果然還是和偽天使有關……


    好看的鳳眼直勾勾地瞅著尹紊,藍慎堂一點也不意外對麵的人又心不在焉,「紊,你又發呆了──」


    抱怨的語調幽幽飄去,他那宛若深閨怨婦的臉瞬間在尹紊眼裏放大,「和我在一起真有這麽無聊嗎?」


    有些狼狽的回神,尹紊眨了下眼,仍是麵無表情,隻有擱在桌麵上的手抬起,接著,藍慎堂那張過近的俊顏便被用力拍開。


    「紊,有必要像打小強似的打我嗎?」按著刺痛的額心,藍慎堂的表情更哀怨了,「這麽用力,如果我毀容了,你打算怎麽對我負責?」


    充耳不聞藍慎堂的嘮叨,尹紊飲下杯中最後的液體,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喝完就直接走人。


    「噢、對了,紊,你有注意這幾天的新聞嗎?」笑咪咪的,藍慎堂一臉無辜,有意的挑上一個不該聊的話題八卦。


    執杯之手細不可察地一僵,接著立即回複正常,尹紊不動聲色,繼續喝他的咖啡。


    「怎麽,你沒注意呀?」若有所悟地一挑眉,藍慎堂並沒錯過尹紊那一瞬間的僵硬,「你知道嗎?億帆少主帶著未婚妻回台灣準備結婚了。」


    他知道。而且婚禮……就在今天。


    心中這麽回答後,尹紊放下了手上的馬克杯,忽然覺得甜甜的液體變得苦澀且難以吞咽,像煮過頭的espresso。


    「沒想到偽天使會特地回台灣結婚呢,說到這……」低低的啊了聲,藍慎堂露齒一笑,有著說不出的狡猾感,「哎,婚禮就是今天嘛!而且會場好象就在附近而已,真巧。」


    「先走了。」尹紊倏地起身,不想再聽及任何關於安澄羽結婚的事情。下一秒,他大步離去,一下子便見不著他的身影。


    「哎呀呀…….」長長籲出口氣,藍慎堂揚起一彎淺笑,眼裏卻是苦澀與不舍,「連生日快樂都還來不及說就走了,真是的,連多陪我一下都不肯──算了,該知足了,都從偽天使那兒偷來八年了,不差這點時間……」


    輕喟一聲,他朝尹紊離去的方向舉杯,「生日快樂,紊,生日快樂……希望,你會喜歡我今年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


    走出starbucks,一時之間,尹紊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就這樣怔在原地,不動。


    會離開,完全是因為不想再聽到律師提到任何有關澄羽結婚的事情,可是,在他走出來之後的現在,卻也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裏。


    目前還不想回家,當然更不想再轉回去。望著左方幾棟大型建築物,尹紊在猶豫了幾秒後,向左轉。


    長腿邁開,尹紊漫不經心地走著,一直到視界出現一巨大雕塑。


    腳步一停,他定定看著那個建府百年的紀念青銅塑像好一會兒,才又邁開腳步。一樣是向左轉,差別隻在於他腳下現在踩的是磚紅色地麵。


    緩緩走著,尹紊浮動的心緒,也一點一點地慢慢沉澱。


    律師今天是怎麽回事?


    心情平穩下來,尹紊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藍慎堂今日的反常。


    這八年來,律師對澄羽一直都維持著除非自己主動提起,否則就絕口不提的態度,可是今天……律師不但提了,甚至,還刻意問及以往問都沒問過的事;就像是他為何喝熏衣草茶、點熏衣草香精的理由。


    他喝熏衣草茶,因為澄羽平時常喝,他點熏衣草香精,因為澄羽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熏衣草香,他搜集有著熏衣草味的文具,因為那是屬於澄羽的味道──


    他隻是、他隻是希望有一種澄羽就在身邊的感覺而已……


    原因,就這麽簡單,而這點,就算他從沒說過,相信律師也心知肚明。


    既然是已經心照不宣的事情,為什麽直到今天、直到方才,律師才問出口?簡直就像是要他承認什麽事情似的……而且,除了熏衣草,律師連隱形眼鏡的事情也問。


    不過,律師頂多隻曉得和澄羽有關係,卻猜不到真正的原因吧,也許,就連澄羽本人也不曉得……


    微微一笑,尹紊眼前浮現出屬於過往的幾幕畫麵。


    『我最喜歡紊的眼睛了;


    九分醉的人兒,捧住一張絕美的臉,這麽說道。


    『因為,紊的眼睛,很幹淨,很純粹。』


    咭咭傻笑的人兒,純真無邪,像個失足落入凡塵的天使。


    『紊的眼,隻有最純粹的黑色,沒有其它,所以,很幹淨很漂亮,就像是還沒有被人汙染過的天空一樣……』


    捧著那張絕美的臉,猶如天使的人兒呢喃著,表情有些恍惚。


    『真想把你的眼睛藏起來不讓別人看。』


    天使忽然撲入懷,緊緊的擁著人不放,撅著嘴,孩子氣極重。


    『這麽漂亮的眼睛,隻有我能看;


    霸道的天使,氣勢磅礡的宣布完之後,便後繼無力的軟倒在別人身上,沉沉睡去。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因為,那天是他的十六歲生日;那時候,他們還待在台灣的蔚心,那時候,他們的身邊還有衛學長與耿學長。


    記得,那晚除了他以外,澄羽、衛學長都喝了不少,就連平日怎麽說都不肯碰酒的耿學長也喝得爛醉。而澄羽,就是在耿學長與衛學長相繼醉倒後,對他說了那些話,說完之後也跟醉倒了。


    想想,有點可笑。那些話,不過是澄羽無意識的醉話而已,可是,他卻牢記於心,奉行不悖──在離開日本,抵達台灣的當天,他就立刻找了間眼鏡行配戴有色鏡片,從那時便藏起了他的眼,沒再讓任何人見到原色。


    澄羽……


    停下步伐,緩緩吐出一口氣,尹紊仰首回望,映入眼底的,還是那棟淺色的粉紅建築物;白鐵材質的晶華兩字反射著陽光,耀眼,也刺痛了眼。


    咬咬牙,尹紊將臉轉了回來,越過極窄的柏油路,又繼續向前緩行。


    地麵的顏色換了,身邊的風景也換了,經過幾株樹,尹紊索性停步,就著磚麵坐下,任陽光穿過綠蔭,灑上全身。


    那天,會選在這天、會挑在這個地點和律師碰麵,其實是想順路到晶華附近走走逛逛,看看能否見上澄羽一麵,就算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


    他想知道澄羽好不好……從看到那篇報導後,他就一直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兩天下來,他打破了三隻杯子四個盤子,計算機更是當機了數次,而從那晚,一直到今天,他已整整兩夜無眠……


    澄羽回來了。


    澄羽回來了!


    整整兩天,腦子裏全是這個訊息,揮之不去,緊附不離,纏著他,捆死他。


    整整八年,他已有整整八年沒見過澄羽──就算他回來隻是為了結婚,隻是為了和理香結婚……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見澄羽一麵。


    可卻又矛盾的不想看到他與理香站在一起的匹配模樣,更不想見到他的身邊有小柳清也的存在。


    現在的澄羽,是屬於誰的天使?是小柳清也……還是即將與他結婚的理香?


    不管是屬於誰的,他都不想知道……寧可,當隻將頭埋在沙地的駝鳥,也不願抬頭看看現實。


    隻是這樣子……他便見不到澄羽;見不到活生生的、會說話的、會露出天使般微笑的澄羽……


    澄羽……


    咬緊牙,尹紊垂首,將臉緊緊埋入掌心,在前往晶華與否的抉擇間搖擺不定。


    所以,他沒見到有個男人,正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那個人,穿著隨處可見的貼身高領毛衣,中腰牛仔褲,外罩一件寬大的藍底格子襯衫,柔軟的短發自然服貼,怎麽看,應該都隻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


    那個人,就這麽筆直地走到了埋首掌心的尹紊跟前,白淨的臉,洋溢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抓到你了。」


    這麽輕快低語著,那人同時彎身捉住了尹紊雙腕,抓準尹紊訝異抬眼的時機與角度,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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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難怪青衛他們不管怎麽找也找不到紊了……


    坐在小廣場的椅上,衣著休閑且學生的安澄羽隨興地靠著椅背,悠閑的翻閱著一疊a4紙張;那是他昨天收到的電子郵件附文件,寄件者,是前些天才和他以電話聯絡的律師,藍慎堂。


    八年前,紊回到台灣,在台中待了三天辦理所有相關手續後,便直接前往德國求學。在德國待了五年之後,他又前往洛杉磯,待了一年半,接著,才又回到台灣。


    八年,有六年半人都不在國內,這也難怪三衛怎麽找都找不到。


    尋人方向不正確是個原因,律師的幫助也是個原因,不過,不夜城,才是最重要的主因……是他不夠細心,忘了紊也是不夜城的vip。


    如果不是三衛在前次返台時,碰巧在洽公地點附近的書店中見到了紊,恐怕,他就算再找上個八年也找不到紊……律師那狐狸,竟將紊藏了整整八年!


    其實,他也不是無法理解律師的知情不報……畢竟,紊是律師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隻要是人,都會有私心的……而且在最初,陪在紊身邊的人本來就是律師,不是他……


    不過,怎麽樣也沒想到律師會那麽幹脆,簡直就像是一直在等著他去找他似的──在他得知紊的下落,在他曉得紊與律師有聯絡後,他便立刻用電話和律師聯絡,那時,他已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律師會在他的詢問下全盤托出,毫不迂回,更無遮掩,甚至,還在隔天主動寄給他一份關於紊這八年的點點滴滴。


    將報告擱在大腿上,安澄羽仰首望著灰藍色的天空,掌心交疊於腦後,對於律師的幹脆放手雖然有些迷惑,但也不是全然不解。


    不管怎麽說,既然律師已經放手,那麽,過去的事情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重要的是,該怎麽做,才能將紊留下。


    八年……紊一走,就是八年。從八年前的那天算起,他,已有整整二千九百一十九天沒見到紊……


    紊現在是什麽模樣?一切,是不是還是像以往相同?


    臉是一定和以前不同了,畢竟,過了八年,紊也不再是個少年,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現在的紊,一定很迷人──也不是沒有機會知道紊現在是什麽模樣,事實上,他手邊有紊這兩年的照片,整整兩本相簿,全是三衛和律師在前些天交給他的,隻是,他沒看,連一眼都沒瞥過;因為害怕。


    看了,他一定會按捺不住,一定會失去理智,一定會不顧一切預定計劃的去見紊,那麽,就算能見到紊,就算能讓紊留下,那份幸福,也不會長久。


    不過,已經不用再忍耐了,等了這麽多天,籌劃準備了這麽多天,他,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來見紊了。


    揚高笑容,安澄羽轉身遠眺前方,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極為遲緩地慢慢走近他所在的位置。


    那個人,身形修長,穿著很適合他的黑色衣料,整個人看來既尊貴又優雅。


    那個人,就在他前方一百公尺處坐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麽似的,接著,那個人,低下了頭,捂住了臉。


    是時候了。將報告書放在一邊,安澄羽站了起來,邁開步伐,悄然無聲地走到了那個人跟前。


    低首望著兀自深思的人,安澄羽很開心的笑了,明亮而澄澈的眼,卻泛起了薄薄水光。


    「抓到你了。」


    這麽說著的同時,安澄羽的雙手也分別捉住那個人的左右手腕,接著,趁著對方驚訝抬頭的那瞬間,他彎身,吻住了他。


    莫名其妙的被人強吻該有什麽反應?


    一般來說,應該都是立刻推開對方,如果能力許可的話,可以再順便奉送一頓粗飽教他個乖。


    而尹紊,先是在抬頭的時候錯愕,下意識的想逃開,卻在與熟悉的溫度接觸時乖乖的閉上了眼,任由對方的唇舌予取予求,攻城掠地。


    熟悉的方式,懷念的味道,箝製雙腕的掌心,更是在屢屢在午夜夢回中求之卻不可得的熱度。


    這個吻,讓尹紊紅了眼眶。


    這是澄羽的吻。


    他曾想象過會在什麽樣的場合、情況下遇見澄羽,可是......他完全沒想到,兩人的再度相見,是這樣的情形。


    ……果然是澄羽會做的事情,總讓人措手不及。


    輕輕掙離腕上的箝製,尹紊無法自己地張臂環住久違了的軀體,牢牢扣上柳腰,閉合的眼裏,除了微笑,除了柔情,還有更多無法解讀的情感。


    直到泛著熏衣草香的唇緩換退離,尹紊,才緩緩睜眼,然後,清楚的見著圈在自個兒臂彎中的人兒。


    天使。微笑的天使。朝著他微笑的天使。


    即使澄羽已不再是個少年,但,他仍然像個不染凡塵的天使,甚至,還比八年前更多了一種飄逸感。


    紊變了。一如他的猜測,紊,變得更為迷人了。


    腰背貼著尹紊抬起的臂,安澄羽柔柔微笑,沒將心中的激動流露半分。


    他想哭、想笑、想叫、想罵,可是,都不是此刻──不著痕跡的深吸口氣,他專注的打量著尹紊。


    八年的時間,讓紊原本的中性與陰美,全數轉為男人該有的陽剛特質,往昔的中性不複存,就連偏於陰柔的臉孔,現在也成為純男性的冷冽,整個人,比以往更具吸引力與危險性。


    紊……他的wolf……


    彎下身子,安澄羽白淨的額貼上了尹紊的,雙臂,環掛在對方肩頸,「終於抓到你了。」他閉眼,滿足呢喃。


    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尹紊也閉上了眼,安安靜靜的任天使倚著,細細品味這樣的肌膚相親。


    「紊,」良久,天使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你變帥了喔。」


    很像是澄羽會說的話……不自覺地揚起飽含寵溺的微笑,這一瞬間,尹紊完全忘了安澄羽在今天結婚一事──他什麽都忘了,此時此刻,他的世界隻有安澄羽一個,眼睛也隻看得到安澄羽一個。


    「紊,」熟悉的、像是撒嬌似的語調,又低柔響起,軟軟地襲上耳畔,深深地烙上心間,「我想你,我好想你……」


    尹紊一震,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天使泫然欲泣卻還強顏歡笑的模樣。


    心一抽,他將天使緊緊擁入懷,無法抑止地使了最大力道。細不可察的輕顫著,他好害怕現在的情景、懷中的天使其實隻是他的南柯一夢。


    抿了抿唇,安澄羽硬是逼退就要積聚成淚的水氣。退離溫暖懷抱,再映入尹紊眼中的,是笑得雲淡風輕的天使。


    「澄羽……」


    這聲低喚,險險讓安澄羽落淚;已經有多久沒聽到了?已經有多久沒聽到紊這麽喊他了?一共七萬零五十六個小時!!


    「別哭。」厚實大掌,將白玉雕也似的冰冷十指盈握在手心,以自己的體溫細細煨著;八年,還是沒有改變澄羽的體質,天氣一涼,他的四肢就跟著冰冷。


    他不哭、他不想哭的!可是……朝思暮想,窮盡所有心力尋找的人現在就在眼前,還用這種表情、這種聲音喊他──


    「少爺。」俐落的男中音,不冷不熱地闖了進來,「時間差不多了。」


    同時望向發音處,尹紊,在三步遠的地方見到了熟悉的人,三衛之中的玄衛──一瞬間,打回現實──澄羽今天……要結婚,他就要結婚!


    大掌驟然鬆開,溫暖倏地收回,安澄羽一怔,清澄如湖的眼底閃電般地竄過一絲怒意。


    視而不見兩人之間的尷尬,玄衛仍是維持一貫的公事公辦,「少爺,該走了。」


    「我知道了。」朝玄衛點了個頭,安澄羽驀地捉住尹紊的前襟,將他拉向自己,狠狠索來一吻。


    尹紊有些錯愕;雖然不是第一次在三衛麵前和澄羽親熱,可是,澄羽不是已經要結婚了,為什麽還……


    「晚上,我在不夜城等你。」清亮眸子望入尹紊的眸,安澄羽這才發現對方的眸色變了。有些困惑的輕蹙眉,不過,他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尹紊一楞,不明白澄羽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澄羽不是那種會在新婚之夜丟著妻子不管的人,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情愛,但基於責任感,他不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放開尹紊,深深凝睇他好一會兒,安澄羽才轉身隨著前來接人的玄衛離開。


    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首,給了尹紊一抹微笑。


    「紊,沒有婚禮。今天,沒有我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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