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季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手上的傷口被人細細地包紮過了,帶著一股碘伏和酒精消毒的味道。


    “醒了?”一道冷淡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季安這才發現她床邊坐著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


    見她醒來,男人邊收拾用具邊冷漠道:“你的傷口我已經縫合好了,但因為傷得太深,治療的又不夠及時,你的手大概不能恢複到之前那樣靈活。”


    “什麽!”季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嗓音帶著顫抖,“醫生,我的手……是廢了嗎……”


    “廢了還不至於,但無法再做一些細致的操作。”男人沒有絲毫動容,冷漠得就像一個機器。


    季安聞言,雙眼瞬間紅了起來,不能做細致的事,那她還怎麽繪畫!


    她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又一心攀附榮華富貴,怨恨她是個女兒才斷送了她當上豪門富太太的夢。


    她從小就羨慕沈婉秋這樣的天之嬌女,羨慕她的生活,羨慕她能得到寧桎的注目。


    雖說,她同樣是與寧桎,沈婉秋一起長大,可她始終不過是一個保姆的女兒,一個隻能在母親的逼迫下輟學,年紀輕輕就去打工,永遠不可能和他們並肩站著的下等人。


    但幸好她還有繪畫天賦,厚著臉皮擠進了全市最好那所學校的藝術班借讀,後來又借沈家的光,去了穀方畫室學習。


    隻要她努力,總有一天,她能擺脫現狀,真正地邁入寧桎的視線。


    這種念頭一直支撐著她,就連在監獄裏時,她也不曾放棄。


    但現在,她的夢碎了,碎成一片又一片。


    麵對失魂落魄的季安,男人皺緊眉頭,“另外,還有一點,也算是為了寧桎的孩子,請你安分守己一點,別總想著行f事。”


    季安再次如遭雷擊。


    她……這是懷孕了?她有了寧桎的孩子!


    連日來的痛苦仿佛在這一刻都消失殆盡,季安撫摸著小腹,眼裏頭一次有了光彩。


    醫生模樣的男人見狀抿緊了唇,隱藏在金絲眼鏡後的雙眼帶上了一抹探究的色彩。


    就在這時,房間被“砰”一聲踹開,在門外聽到一切的寧桎滿臉煞氣地大步走來。


    季安臉上的欣喜還未消退,隻見寧桎偏黑的雙眼蓄滿了傷人的鋒銳與寒意,他勾起一邊嘴角,凜冽成一抹殘忍的微笑,一字一句道:“你也配給我生孩子?”


    “你的孩子,我嫌髒。”


    季安的喜意就那麽錯愕地僵在嘴角,扭曲成了最可笑的跳梁小醜。


    寧桎嫌惡地移開目光,偏頭去問一旁冷靜的男人:“周默,你會做人流麽?”


    周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依舊冷淡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惱怒:“別開玩笑了,我不是婦科醫生。”他頓了頓,不明情緒地問,“為什麽不去醫院?”


    寧桎嗤笑一聲,“我丟不起這臉。”


    嗬,原來和她這種人扯上關係是這麽令人惡心的事嗎……


    季安心底一陣陣地發寒,心髒疼到即將麻木,她捏緊了被單,剛剛包紮好的紗布上一大片血跡渲染開來。


    周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些,“寧桎,如果你不願意送她去醫院的話,隻能讓她服用打胎藥。可這種藥到底對身體有傷害……”


    “無所謂。”寧桎打斷他,“隻要能打掉這個孩子就好。”


    季安聞言,嘶啞著嗓子不可置信地尖叫:“寧桎!你這個瘋子!他是你的孩子!”


    哪知,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他。


    男人冷笑一聲,捏住女人脆弱的脖頸,手上的青筋都不受控製地暴起,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攝人的恨意:“我說過你不配!你這肮髒下賤的身子,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他說一句,手就收緊一分,一番話說完,季安已經憋紅了臉,就像一條沒了水的魚,奄奄一息。


    周默急忙阻止寧桎,神色一片複雜,“夠了,寧桎,你打算這樣折磨她到什麽時候?”


    寧桎鬆開手,喘一口粗氣,收斂起眼底的恨意,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角和袖口,臨出門前,他才回頭,冷笑著回答周默的問話:“她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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