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了一整天的氣,古篆篆在放學後直接穿著製服背著書包到蔣家報到,開門的是蔣之騰本人,他西裝筆挺像是趕著出門一樣。


    “喂,你叫我來找你,你自己卻要出門?你耍我啊!”古篆篆瞪著他很不悅地說。


    “我叫你來找我?”開門的人一臉莫名其妙地說:“我認識你嗎?”


    “喂,你欺人太甚喔!”古篆篆用食指不客氣地戳戳他的肩,“別以為我有把柄落在你手裏,你就這麽賤。哼,我古篆篆可不是讓人唬大的。”


    也難怪開門的人搞不清楚狀況,因為他並不是蔣之騰,而是趕著去參加朋友喜宴的蔣逸龍,他好脾氣地任由古篆篆叫囂。


    “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蔣逸龍心想眼前這一位還穿著學生製服的美少女絕對是將他誤認為三個弟弟中的其中一位。


    可能是逸虎的朋友吧,蔣逸龍忖想。除了他之外,似乎不太可能會有女孩子上門找之騰和之躍。


    不過逸虎喜歡的女生一向是成熟嫵媚型的,怎麽今天這一位這麽年輕,而且還說什麽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該不會是逸虎使了什麽下三濫的伎倆,脅迫人家未成年少女跟他上床吧,蔣逸龍也顧不得朋友的喜宴了,他必須在弟弟犯下罪大惡極的錯誤之前及時挽救他。


    他猛地握住古篆篆的雙豐。“小姐,你有什麽苦衷盡管告訴我,我會替你解決的。”


    古篆篆如遭火舌燙傷般迅速甩掉蔣逸龍的大手,板起臉怒罵,“蔣之騰,你別想演戲乘機吃我豆腐,我告訴你這一套我看多了,你若再演下去,休怪我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古篆篆隱約覺得今天的蔣之騰頗為奇怪,雖說長相一樣,但骨子裏卻好像換了個人般。


    今天蔣之騰的笑容似乎太過溫文儒雅了,他的笑應該是有點嘲弄和自負的組合,而且他對她的態度向來稱不上親切,怎麽今天會開口問她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他的態度好真誠,實在不像是假裝的。


    但他明明是蔣之騰啊!古篆篆又仔仔細細將他整個人由頭至尾打量一遍,一樣的長發、俊臉、寬肩,就除了穿著打扮和平常不同。


    “蔣之騰?你要找的人是之騰,不是逸虎?”蔣逸龍恍然大悟:既然是找之騰的,那他就不必擔心了。


    鬆口氣後,蔣逸龍才察覺自己已遲到的事實,他看看腕上的表,急著離開。


    “之騰住在四樓,你自己上去。對不起,我有急事得先走了。”蔣逸龍越過古篆篆出門。


    “等一下!”這下子古篆篆更糊塗了,拉住“蔣之騰‘的衣袖。”你要去哪要?我特地來找你,你卻要出門?“


    而且她跟他說不要再演戲了,他卻演得更起勁。他大概是欠揍太久了,那她倒不介意效勞。


    “我不是蔣之騰,我是他哥哥蔣逸龍,你認錯人了。”不愧是四胞胎中最有風度氣質的大哥,他捺著性子向古篆篆解釋。


    “你誆我!你明明就是蔣之騰。要騙我也得先擬好草稿,天底下哪有這麽相像的兄弟。”古篆篆就是不信。


    蔣逸龍開心地笑了,伸手揉揉古篆篆的頭發。“你的反應真好玩。”真像個小孩子。“我沒誆你。我和之騰是同胎所生,所以長得一模一樣。”蔣逸龍很好奇之騰打哪兒認識這麽—位可愛的女孩,他不是對所有未婚的年輕女孩避之唯恐不及嗎,改天找個時間好好問問他吧。


    蔣逸龍溫柔地要古篆篆鬆開攫住他的手。


    “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馬上上四樓,之騰應該在,你看見他後就會明白的。”


    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嗎?


    兩個小時後,古篆篆筋疲力竭地癱在長沙發上,累到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即使心中仍存著疑問,她的嘴卻張都張不開。


    之前,她按照另一個“蔣之騰”的話到四樓來,果然看見了真正的蔣之騰。


    她之所以確定這個人是真正的蔣之騰,是因為她才一進門,他就遞給她一支刷子、一隻水桶還有吸塵器,要她徹徹底底的打掃他家,而他就在一旁指揮納涼。


    蔣之騰不愧是個厲害角色,在她上工的第一天就物盡其用,連三分鍾的休息時間都不給她,更遑論是一杯止渴的茶水。


    而最可恨的是蔣之騰這個家夥的住處明明已經幹淨無比了,卻還要她再掃一遍,這不是整她是什麽?


    真是他x的!


    “喂,我渴死了,能不能賞我杯水喝?”古篆篆粗聲粗氣地問。


    蔣之騰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出入意外地從沙發起身至冰箱倒了杯冰桔茶。


    “喝吧!”他將桔茶用力置於她麵前的桌上,態度實在稱不上友善。


    古篆篆懷疑地瞪著桔茶,“這桔茶裏該不會放了瀉藥吧?”


    不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個以虐侍她為樂的人怎可能會端茶給她喝?


    蔣之騰用冷眼瞪她,那桔茶可是他精心調製的,別人想喝都喝不到,她竟還敢嫌棄。


    更何況要他端茶給一個年輕未婚的女人喝,要是夠認識他的人看見的話,不驚訝到掉了下巴才怪。


    其實他也是掙紮了許久,見她香汗淋漓地癱軟在沙發上,他的心竟然對她升起了一絲心疼。


    他甚至還對自己命令她打掃的無理行徑感到愧疚。


    而在理清自己前所未有的感受前,他的大腦便不受他指揮的要他起身幫她倒茶止渴。


    他做了一件對他來說是破天荒的大事,而這個小女人卻嫌棄他?


    “那你不要喝!”蔣之騰搶過她的桔茶。


    “啊,你不要這樣,我喝,我喝!”她渴死了,現在就算端給她毒藥她也喝。


    古篆篆咕嚕咕嚕一口氣將桔茶喝盡,心滿意足地呼了口氣。“真好喝。”


    見她對他的手藝如此捧場,蔣之騰的心頭莫名地興起一股滿足感及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喜悅。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心境的轉變——在古篆篆出現之前,他想盡一切折磨取笑她的方法,在她出現後,他是遵照了計劃刁難她一番,可是卻在事後有些於心不忍。


    “肚子餓了吧?待會兒我請你吃飯。”


    看吧,他的心又不受控製了。蔣之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它再闖禍。


    古篆篆同樣也被他的話嚇到了。


    她有沒有聽錯啊,蔣之騰要請她吃飯?請她喝一杯茶都夠教她受寵若驚了,他還要請她吃飯?


    蔣之騰懂她的表情,“你不要就算了,就當我沒問。”他也惱得很哪。


    他有沒有搞錯啊,居然開口請她吃飯?請她喝茶就已經夠讓人懊惱的了。他竟然還要請她吃飯?


    就在兩人各懷詭異心思,彼此默默無語的時刻,客廳也因他們的靜默陷入一片死寂。


    所以打破沉寂的門鈴響起時,古篆篆立刻從沙發上跳起,自告奮勇地去開門。


    “啊!又…個蔣之騰!”古篆篆指著站在門外一身黑的男子,不敢置信的大叫。


    她的腦袋都亂了、花了。


    她可以確定門外滿臉不耐的男人不是蔣之騰,因為他本人現在就站在她身後;但他也不是她之前在樓下見到的那個男人,雖然都長得一模一樣。


    被眼前的情況搞胡塗了,古篆篆轉過身—頭霧水地問蔣之騰她先前沒問出口的疑惑,“你們是三胞胎?”


    這是唯一她可想到的原因。三個一模—樣的人,教人看了眼花,分辨不出誰是淮。


    “你怎麽會以為我們是三胞胎,你還見過誰?”


    蔣之騰不知道自己是蹙著眉問這個問題,因為他莫名地不希望她所遇見的是花心的老三蔣逸虎。


    “叫什麽龍的,他說是你哥哥。”氣質很優雅的一個男人,無論她再怎麽對他叫囂,他都沒有生氣。


    還好不是花心的逸虎……蔣之騰感到莫名的心安。


    “原來是大哥喔,那就好。”


    蔣之騰順口而出的“那就好”三個字對他來講可能是毫無意義的,但聽在門外蔣之躍耳裏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聰明的他當然明白同胞二哥在緊張什麽,二哥擺明了不願眼前這個小女人和泡妞高手三哥碰著麵。


    這代表什麽意思呢?


    二哥竟然對一個醜不拉嘰的年輕小女人起了占有欲?不會吧!蔣之躍攏起俊眉。


    二哥不是對年輕女人沒有耐心的嗎?他不是說過女人要超過四十歲,結過婚、生過小孩的最有魅力,怎麽這會兒家中竟藏了個小女人?


    下樓來跟二哥借烹飪方麵書籍的蔣之躍用很鄙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探看著古篆篆。


    該不會是這個醜女自動貼上來的吧?但二哥的反應又很奇怪,不像是厭惡她的樣子……


    蔣之躍極力想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可是礙眼的人卻直在他身邊打轉。


    古篆篆對第三個出現的“蔣之騰”感興趣極了,她繞著蔣之躍不停地轉圈,想研究出他們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同。


    “哇,我從沒見過三胞胎耶!好神奇喔。”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古篆篆覺得新鮮極了。


    過麽興奮的她沒能看見蔣之躍眼底的不耐與不屑。


    “別繞著我打轉!”蔣之躍毫不留情地出聲斥責,語氣尖銳。“我們才不是三胞胎,你別自作聰明了。”


    “怎麽可能不是三胞胎?你們是這麽的相像。”不過脾氣個性就不太像了,這一個看起來不怎麽好相處的模樣。


    “我們是四胞胎,你先前見過的是老大蔣逸龍,我排行第二,之躍最小,還有一個你沒見過的老三叫作蔣逸虎。”蔣之騰幫古篆篆的疑問做了解答。


    他發現之躍打量他和古篆篆的眼神頗為怪異,似乎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蔣之騰清了清嗓子,突然對古篆篆板起臉孔。我們是幾胞胎根本不幹你的事,你隻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可以了。“


    是了,他終於找回原來的自己;他之前對占篆篆太好了,好到連自家兄弟都看不起他。


    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是中了什麽迷咒,對古篆篆是又送茶水又要請吃飯的,這根本就不是他嘛。


    他要報複古篆篆!他要使出全力虐待她,好彌補她害他所受的傷。


    從現在開始,他會效法魔鬼的嗜血與狠毒!蔣之騰告誡自己。


    “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明天記得來報到,你可別以為我會輕易地放過你。”


    蔣之騰的態度丕變,教直率的古篆篆著實受不了了!


    什麽跟什麽嘛!不過好奇問個問題而已,他們兄弟倆有必要用如此讓人生氣的態度對待她嗎?


    雖然之前的蔣之騰對她就不怎麽好,又是威脅她又叫她當清潔婦,可是他剛剛明明還要請她去吃飯的呀,怎麽態度一下子來個——百八十度大轉變?


    還有眼前這個叫蔣之躍的家夥,他的下巴永遠是向上抬高,然後他瞧人的視線就成了不屑的睨視。


    可惡!他們兄弟倆簡直欺人大甚。


    古篆篆衝動的個性又起……


    偏偏蔣之躍在這時候又火上加油,“你還不走?難道要我們四兄弟列隊歡送你離開?”


    “不需要!別以為你們四胞胎就了不起,占篆篆予以反擊,”我真同情你們的父母親,一下子生了四個怪胎!“


    “你……”蔣之躍不敢相信她敢頂撞他,“我怎麽樣?哼!”她才不屑他們咧!


    古篆篆推開襠在門前的蔣之躍,率性地離開,但她才踏出門口兩步,又返身回來。


    “你又想幹什——哎喲!”蔣之躍抱著腳直跳,“你這凶暴的。醜女人!”他氣得大叫。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白大的蔣之躍腳上用力一踩後,古篆篆馬上衝回電梯裏,對暴跳如宙的蔣之躍大做鬼臉。


    “這隻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對本姑娘出言不遜!”


    她古篆篆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真的隻是用來騙爸媽的對象?”蔣之躍懷疑地再問一遍。


    在古篆篆離開後,他順理成章地留下來,捺問那個醜女人和他二哥的關係。


    “沒錯。最近爸媽逼得太急了,不得已隻好演出戲給他們看。”蔣之騰保留了古篆篆和他的恩怨沒說,他的家人當然也不曉得他曾經提過的皮太太就是古篆篆假扮的。


    “這不太像你的個性,你向來把爸媽的話當成耳邊風,而且我以為四兄弟中爸媽最不敢逼迫的人就是你。”二哥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所以家裏的人都不太敢惹他生氣?


    蔣逸虎的黑眼圈就是個前車之鑒。


    “話是沒錯,但偶爾老媽還是會念我。你知道,我可以不甩老爸吹胡子瞪眼,但對媽我就沒轍了。”


    蔣之騰的話說服了蔣之躍,但他還是有些意見,“那你好歹也找個比較好的女人,那個如母夜叉的醜女人教人看了就反胃。”尤其她那腳跺得可不輕,由此可知,她還是暴力女!


    蔣之騰光是看著弟弟的表情就想大笑;古篆篆可真不簡單,能讓之躍厭惡她到如此地步。


    “別提她了,免得破壞我今晚的靈感。要是寫不出來拖了交稿日,我一定要全怪到那個醜女身上。”


    “之躍,你未免太遷了吧。”蔣之騰意外地替古篆篆說話。


    “你看看你,都替她說話了還敢說跟那個醜女沒有關係。要是再這樣下去,難保你們不會假戲其作。”


    蔣之騰因弟弟的嚷嚷而不悅地聚攏眉心。“她隻是個被我利用的擋箭牌而已,你想大多。”


    不可能假戲真作的,古篆篆是他最討厭的那—類女人,他怎麽會假戲真作喜歡上她?


    “我才沒有想太多。”蔣之躍很堅決確定地說:“憑我職業作家的第六感。你和那個醜女之間絕對不簡單。”


    二哥一定沒有注意到,他已經不隻一次替那個醜女講話了。


    “你們之間就算現在沒有關係,將來也會有關係的。”蔣之躍的語氣相當篤定。


    “女人都是毒藥,我勸你還是少碰為妙,要不哪天會慘死都不知道。”說完他便離開了,留下蔣之騰反覆咀嚼他的話意。


    他替古篆篆說話了嗎?


    蔣之騰承認自己今晚是稍稍失常了一下——倒茶給她喝,還提議請她吃飯,甚至她跺了之躍一腳,他非但沒生氣還覺得好笑呢。


    要是換成其他年輕女人,他肯定會覺對方太不知好歹了,可是換作是古篆篆,他反倒覺得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如果她任由之躍欺負而沒有動作的話,那她就不是古篆篆了。


    咦,怎麽好像他跟她很熟悉似的?


    蔣之騰煩躁地爬梳過自己的長發,都是之躍那一番話影響了他,什麽將來會有關係的鬼話,根本狗屁不通嘛。


    他和古篆篆之間隻是債權人跟債務人的關係而已,至於其他——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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