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不也沒睡嗎。」趙家樂在鄭氏對麵坐下,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鄭氏歎了口氣,臉上疲憊盡顯,「你二哥他……」鄭氏剛開頭就說不下去了,眼淚洶湧而出,即便是二十年來一直做著準備,可真到了這一日她還是覺得受不了。


    老二自小就比老大老三聰慧,又格外體貼她這個做娘的,可老天爺就是看不得這麽好的孩子平安長大,讓他受了這麽多年的罪現在又徹底離開。


    趙家樂臉上的不忿又顯露出來,「二哥路上定然寂寞,就該讓二嫂跟著去陪葬,若不是她二哥也不會死。」


    「我可憐的兒啊。」鄭氏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崩潰的哭起來。


    哭了半晌,趙家樂安慰了半晌,最終也沒商量出了結果來。


    趙家樂道:「不過咱們若真讓二嫂沉塘估計會遭人詬病。」


    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的改了口。


    鄭氏點頭:「我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她眼神冰冷,似是想到那長相美豔的女子,憤恨道:「若真讓她陪了葬,你二叔二嬸他們定不會放過這個扳倒我們的機會。所以陸氏就先留著,若是聽話乖乖給你二哥守寡,咱們趙家也不缺這一口吃的,若是不安份,那就想法子送她去給你二哥做伴兒。「


    她的語氣很冷,趙家樂覺得一哆嗦,聽到這樣的提議他本該讚成的,但看到母親的模樣卻覺得有些滲人。


    「那,那兒子先回去了。」趙家樂站起來,突然要走。


    鄭氏擺擺手示意她走,趙家樂將門關上,發現夜已經深了,滿府素白一片,又有冷風吹過,讓人凍到心底。


    陸嘉卉坐在空蕩蕩的靈堂裏出神,剛因為趙家樂對春環的話有些改觀的心思立即又轉了回來,嘿,這趙家三兄弟除了病秧子還真沒個好東西。不是色胚就是不懂事的毛頭小子。


    外麵天邊已經發白,陸嘉卉靠在蒲團上,對正一言不發燒著紙錢的春環道:「那小子說的不錯,看太太那德性,若是你說了,估計就活不成了,你就當進屋之前什麽都沒聽見吧。」


    春環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可眼淚兒又吧嗒吧嗒掉了。


    陸嘉卉歎口氣眯了眯眼,好困呀。


    可惜趙家齊下葬之前注定不能好好睡一覺了。


    天亮後,趙家給各家報了喪,昨日剛來參加婚禮的各家俱都驚訝,卻又搖頭歎息,知道趙家衝喜是失敗了。


    有人說趙家二奶奶命不好,剛嫁過來就做了寡婦。


    也有人說趙家二奶奶天生命就硬,二爺身體本來就不好,被二奶奶一克直接死了。那些見過陸嘉卉的人又搖頭,可惜了那般美貌的女子,當真是紅顏薄命。


    趙家齊的屍體在趙家停靈七日,陸嘉卉則被逼著在靈堂守了七日。


    由最初的毛骨悚然,到後來的沒有感覺,似乎也沒經過多久。她向來不信鬼神,可偏偏她又是異界來的孤魂。晚上獨自守著的時候害怕過,可最後又想趙家齊活著的時候人就還不錯,死了也許也是個好鬼,想著想著也就不怕了。


    陸嘉卉不是沒想過離開,可趙家五進的大宅子,出了這靈堂都有人跟著她。再者她想到趙家齊臨死前的話,無奈想著,就為了這人她就守上七日吧。


    不過若是想讓她以後就在趙家守寡,那是不可能的。


    趙家齊下葬後,鄭氏看上去老了許多,倒是趙家和看上去春風得意,當然他的春風得意是要背著鄭氏的,進了自己的屋就和小鄭氏說笑:「總算是少了一個了,剩下老三那豬腦子就不足為懼了。」


    小鄭氏斜睨他一眼,疑惑問道:「二弟都挺了這麽多年了,怎麽就成親當晚死了呢?」她撐著下巴思索,沒有注意到趙家和的異常,「唉,當時你也在,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就突然死了呢?」


    趙家和不願再提這事,美人沒吃上倒惹一身騷,雖然病秧子死了,可他最近又老是夢見那病秧子,這臭婆娘非得再提起來,趙家和不由有些惱怒道:「人都沒了說這些做什麽。」說著站起來就走,往常姨娘屋裏去了。


    本來還很開心的小鄭氏頓時泄了氣,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發什麽瘋,他將手中的帕子一扔:「又去了那個騷狐狸那,我到底說什麽了我。」


    她還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雖然隱隱約約有些猜測,卻也不敢下這樣要命的結論,為著自己趙家和更不可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而陸嘉卉則在送葬回來後就被鄭氏宣召了。


    鄭氏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嘴角的法令紋深的嚇人,許是剛沒了兒子心情不好,也不願兜圈子,也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新娶進門的兒媳婦是村姑出身說深奧了聽不懂,直接上來便說,「老二家的,雖然剛嫁過來老二就沒了,但是以後你也是我趙家的兒媳婦了,今後趙家的規矩可得守。我們趙家的媳婦是不興改嫁的,當初我二十多歲守寡,拉扯著他們三兄弟,也撐過來了,現在誰見了我不得規規矩矩的。你啊,從明兒開始就來我這裏立規矩吧。」


    立規矩?陸嘉卉愣了愣,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婆婆吃著她伺候著,婆婆喝水她遞杯子?


    陸嘉卉被逼守了七日靈心裏早就不耐煩,當即黑了臉不樂意了,「憑什麽呀,你兒子死了關我什麽事啊,再說你兒子被你大兒子氣死的,你都不管,幹嘛來管我呀。」


    鄭氏顯然被陸嘉卉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論嚇了一跳,震驚的看著她,「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這是做兒媳婦的能和婆婆說的嗎?」她搖頭,「果然是村姑出身,若不是樣貌是好的,我哪可能給我兒子娶這樣的媳婦,管家也是瞎了眼了,這樣沒有教養的姑娘也跟我說溫婉和善,最是孝順……」


    「罷了,誰讓我是你婆婆,春喜,今後和你和春環伺候二奶奶。」


    春喜應了聲是便麵無表情的站到陸嘉卉身後去了。


    陸嘉卉眨眨眼,這是在她身邊安了個特工啊。她現在逃還來的來不及?


    顯然趙家怕她真的逃跑做了防範,不說春環現在還迷迷瞪瞪的,就春喜警醒的跟什麽是的。陸嘉卉但凡走動,必定跟在她身邊,就是去個茅廁,春喜都在外麵守著。


    陸嘉卉的人身自由徹底沒了,而對這古代她又不熟悉,本想問問春環,哪知春環平日就不出門,對外麵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問春喜,春喜則答:「奴婢不清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鄭氏為了留點念想將趙家齊原先住的屋子給原封不動的封了起來,讓二奶奶陸嘉卉住到東廂房去了,不然睡趙家齊的炕,住趙家齊的屋子她都怕半夜趙家齊來找她。


    春喜和春環作為大丫頭住在耳房,隨時聽候使喚。而其他七八個二等丫頭和婆子則住在府裏的下人房裏,每日按照排好的順序過來當值。


    陸嘉卉從大丫鬟這裏問不出什麽,又去問二等小丫頭,可這些小丫頭和婆子更像是得了什麽囑咐,但凡陸嘉卉問話,不是不知就是不清楚。更有甚者見了她都繞著走,字都不肯多吐一個。


    更可氣的是,自趙家齊下葬後第二日,春喜每日辰時初便叫她起床去正院伺候鄭氏。


    陸嘉卉有點起床氣,麵無表情的躺在被窩裏裝死,春喜拉拉被子,皺眉道:「二奶奶,該起床去正院給太太請安服侍了。」


    服侍,服侍,服侍你個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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