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進屋子裏,幾點光芒落在床上赤裸的雪軀上,形成一道迷蒙的光圈。


    江凱麗香唇逸出一聲嚶嚀,翻了個身,身體的酸疼讓她的眉輕皺起來。


    「怎麽回事呀……」全身骨頭好似散了好幾回。


    她自言自語著,費力的睜開還困倦的眼皮。


    張開眼,不意卻撞進一對深不見底的黑色瞳眸中。


    「你……你怎麽在我的床上、我的屋子裏?」她霍然驚醒,從床上跳了起來。


    「看清楚,這是誰的屋子、誰的床?」聲嗓嗄啞低沉,俊容慵懶迷惑。


    任翔健臂一展,將企圖跳下床的佳人摟進自己的懷中棲息。她一絲不掛的雪嫩香軀被包裹在他赤裸的銅金色軀幹中。


    「這裏是--」他的地盤。深黑與墨綠的搭配,充斥著他個人的風格。


    江凱麗詫異而羞窘的看一眼這陌生的房間,驚訝的目光隨後調回他的臉上。


    他看起來好像也才醒來,下巴新生的胡碴讓英俊的他更顯落拓幾分。


    「別告訴我,你忘了昨晚的事。」托高她絕美嬌懶的臉蛋,他深情的烙下一個早安吻。


    僅僅一個吻就讓她的呼息脫序、渾身燥熱。


    猛地,她想起了昨晚兩人在大床上抵死纏綿的畫麵,清晰地記起來她的放蕩行為。


    雪頰浮現了朵紅豔的雲,她羞窘的低吟一聲。


    「現在才害羞,不覺太晚了點?我可是很清楚的記得你昨晚有多麽的熱情如火……」不用費心想也知道她臉紅的原由。他迷戀的舔了舔她的唇後,才不舍的放開來。


    「放開我,我要去梳洗。」他的笑謔讓她更加窘迫。她渾身酸疼,想下床去泡個熱水澡。


    「身體不適嗎?」他濃眉皺著,精銳的眸看見了她眼底的疲憊。


    他這些天太過索求無度了,才會讓剛體會男女情事的她如此折騰。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引發他身體如此熱情無度的回應,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心生憐惜--江凱麗是第一個讓他想嗬護、想愛到天長地久的女人。


    「還不都是你害的!」她紅著臉將酸疼的身子往床下移。


    他聽見了她的嘀咕。「若不是你背著我亂來,我豈會情緒失控?」他把責任丟回給她。


    她僵在床沿。「我愛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他欺近她,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美麗的背。「我管定了。」


    「你憑什麽管我?」他們又回到爭論的原點。


    「憑我是你第一個企圖色誘的男人,更憑我曾徹底被你利用過。」他冷冷的說。


    精明的頭腦讓他在看見她人事檔案上所登記的出生資料後,便猜想出她色誘他的原由。前天是她的生日,她色誘他,就為了讓他成為她的生日禮物,讓她體驗男女情事。


    這女人膽敢玩男人玩到他的頭上來,就該有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回報」。


    「你怎麽會知道--」她心一驚,轉回身麵對陰沉的他。


    「想玩遊戲,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他托起她的臉,輕吻她顫抖的芳唇,眩惑的氣息撲旋在她的臉上。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顫著聲問,內心萬分懊悔--她誰不去惹,卻惹了個難以擺平的狠角色!


    「替我暖床--直到我對你失去興趣為止。」


    在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之後,對她肉體的迷戀已轉成憤怒的火焰,驕傲的自尊不容許接受被玩弄的真相。


    和她保持長久的肉體關係,主要是「回報」她,他也要徹底的、好好的「利用」她一番,直到倦了、膩了。


    江凱麗震驚的看著他,真是後悔極了。


    「我隻準你兩天的假,後天我到公司要看見你。」


    淩晨一點多,任翔開車送她回到她的住處。在江凱麗下車前,他突然橫過手臂製止她開車門的動作。


    「我知道了。再見。」江凱麗沒有看他,簡短回應便要下車去。她的禮服已被任翔撕毀,身上這套是他打電話向服飾店新購的。


    鵝黃色的麻紗洋裝,很適合她纖細的身材。


    任翔突然將她扯進懷中,充滿侵略性的薄唇欺上她,在她來得及反抗前,深深的吻上了她,封緘住那甜美卻老是愛抗拒他的嘴唇。


    他的吻很狂,一如他的個性。江凱麗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吻得天旋地轉。


    直到兩人快沒了呼吸,他才眷戀不舍地放開了她。


    「你的嘴唇隻準留有我的味道,明白嗎?」他抵著她輕輕顫抖的唇瓣低語。「要是被別的男人碰了,你等著看我怎麽回報你的『利用』!」


    她深吸一口氣,心慌意亂。


    而後倏地推開他,奪門下車。


    「再見……」丟下這句話,她紅著頰,氣息不穩的衝到門邊。


    任翔透過車窗看向落荒而逃的人兒,嘴角邪氣一勾,踩下油門將車子繞回頭,往山下疾馳而去。


    直到聽不見車子的聲音,江凱麗才敢轉回身望向路燈暈暗的馬路盡頭。


    任翔方才那句話讓她的心跳加速,她抬起手輕撫過自己被他吻得紅腫的唇,心裏回蕩著他那低沉好聽的聲音--


    你的嘴唇隻準留有我的味道……


    「終於等到你了。」


    驀地,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闖進她的腦海,打擾了她的思緒。


    「誰?」江凱麗略受了點驚嚇,轉身看向聲音的出處。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牆角走了出來,是淩柏蒼。


    「嚇到你了,真不好意思。」他走近她,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但那雙褐色眸子卻閃著怪異的光芒,看著她身上的新衣服……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夜色黑暗,她沒看見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詭異光芒。


    「我擔心你,所以向江總裁問了你的住處地址,特地來等門的。我怕你--」他盯著她嬌紅困倦的臉兒,心裏冒著嫉妒的泡泡。


    方才她在車上和那男人熱吻得難分難舍,全落入他的眼底。他以為她會是他的,卻沒想到,她早已有了另個男人。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晚安。」她累了,眼下有著疲倦的黑霧。


    從皮包取出鑰匙,她打開了門進去。


    「等等,我有些話想對你說--」淩柏蒼橫出一手,壓在門上。


    「抱歉,我累了……」


    被任翔折騰了幾個小時,她不管是身體和心都很累,現在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隻是幾句話而已。」他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她無奈的半轉身。「說吧。」


    「江總裁把你的事跟我說了,他很擔心你和任先生……很抱歉,這是你的私事,我實在不應該--」他的視線未曾從她疲倦的臉上移開半寸。


    江凱麗很清楚他想說什麽。她的父親不就是擔心她繼任宇之之後又和任翔產生情愫,怕她又放不開感情的牽絆,拒絕回去接掌「江氏」那一片大好江山。


    「請你回去轉告我的父親,不用過度憂心我的感情生活,我和任翔不可能在一起。」


    話說得斷然,但她的心裏卻有一層濃濃、莫名的憂鬱。她和任翔之間原本純屬肉體歡愉的曖昧關係,如今似乎正在急速變質當中……


    淩柏蒼沒有即刻應話,評估著她話中的真實性。


    「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我相信江總裁也是一樣。」淩柏蒼的眼神忽而轉為淩厲。


    他是江遠東欽定的女婿人選,江遠東對他極為賞識。在情況未明朗之前,他可不希望有任何人阻撓了他的駙馬夢。


    「再見。」她感覺到他變得淩厲的目光,黛眉一蹙,抬眸凝望著他。


    淩柏蒼眼神一閃,綻放一個親切的笑容。「晚安。有空的話打個電話給我,我請你看場電影。」


    執起她細白的柔荑,他在她的手心印上一個吻。


    「再見……」她抽回手,垂下眼轉身關上門進了屋。


    任翔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駕著他的房車駛出公司大樓的地下室。


    車子裏隻有任翔和江凱麗兩人,他們正打算前往「飛夢女性美體塑身館」的總店。


    前兩天任翔放了「飛夢」總經理葛蕾的鴿子,害得這紙價值八位數的合約差點飛了。


    向來沒什麽脾氣的葛蕾這次真的火了,她在隔天一早即提出撤銷合作的要求。對於這件事,身為總裁的任翔倒不以為意,他做了很幹脆的決定--同意「飛夢」提出撤銷合約的要求。


    身為「奇跡」的最高掌權者,任翔做這樣的決定,下屬是完全沒有過問的餘地。


    但身為總監的江凱麗卻有非常多意見,她無法認同任翔如此率性的做法,因為得罪「飛夢」事小,損毀商譽事態重大,何況這紙合約關係著所有員工的年終獎金多寡。


    所以江凱麗在銷假上班後,第一件急於處理的就是「飛夢」這紙合約,她據理力爭讓任翔改變決定,讓她親自出麵去和葛蕾交涉,安撫對方以保住這一紙金額不小的合約。


    來到「飛夢」,在櫃台服務人員的通知下,兩人被請進了布置溫馨舒適的貴賓會客室內。


    兩人分別落了坐,等待的時間裏,江凱麗一如在車上時,一逕保持沉默。


    「你那間房子值不少錢。」


    任翔閑適的將兩腿交疊,兩手交握置在膝上,沉黑色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她素淨的容顏。


    她一身讓人看了倒胃口的灰色套裝,長發一如往常綰成髻,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


    「什麽?」他沒由來的一句問話,讓江凱麗微愣住。


    瑩眸透過鏡片和他的視線相對。他的注視太過銳利,她僅是匆匆一瞥旋即移開。


    「那一帶的房價頗高,以你一個月區區幾萬元的收入,我懷疑你買得起它。」他對她住得起位於高級地段的花園洋房心存質疑。


    江凱麗這次聽清楚了他話裏的意思。


    「這是我的私事,毋需向你報告。」她推了推眼鏡,極力回避著他投射過來的視線,回應的語氣是公事化的冷淡無波。


    「是誰?」


    「什麽?」兩道月眉輕攢,寫著不耐。


    「是哪個男人送你的?」無視她的不耐,他執意追問。


    「很抱歉,無可奉告。」她沒好氣的說。


    她真想甩他一巴掌,他造句話的意思不就暗示著她私生活不檢點,是個專向男人撈錢的拜金女郎?!


    她的回應引來他的不悅。


    魔魅的俊容一沉,鐫刻的下顎繃緊幾分。她沒給他答案卻也沒正麵否認,這是否代表他的猜測確有幾分真實性?


    「搬出來。我提供一間更好、更大的房子給你。」他真是慷慨。


    「我不希罕,你省省吧!」瑩眸隱隱竄動怒火掃向他,江凱麗真想放聲尖叫。


    他以為他能用錢收買她的身體?!


    要不是他太難纏,她也不會落到這步淒慘的田地。不過是走錯一步棋,卻得賠上自己的身體來謝罪。


    她祈求上天讓他早日對她失去「性趣」,好放她自由。


    「或者你需要別的,比如說鑽石、珠寶之類的?」他勾起薄唇,神情陰沉不悅。他等著看她的反應--


    「我什麽都不需要,我隻求你放了我。」


    「我說過了,在我對你的身體失去興趣之前,你休想脫身。」微勾起的薄唇逸出一聲令人寒顫的冷笑。


    「任翔,你別逼人太甚!你應該很清楚,我並不需要屈服於你。」


    她必須讓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江凱麗狂怒的從沙發上起身,指著他的鼻嚴聲指責。


    對於她的指控,任翔倒是自在得很,完全沒有任何激烈的回應。


    「你會屈服的--」他雙手環胸,如鷹般精銳的目光投注在她寫滿憤怒的嬌顏上。


    「我絕不!」她高揚起下顎,自信而堅定的說。


    「你不得不……因為我手上握有我們熱情做愛的錄影帶。」他的話在瞬間將她滿臉的自信打落,換來她震驚和刷白的臉色。


    「你騙人!」她錯愕地抽氣,臉色慘白,全身僵住,小手握成拳微微顫抖著。


    「我可以拷貝一卷帶子給你,你看過後就會信了。」他得意的威脅。


    「任翔,你真夠卑鄙!」江凱麗氣得渾身顫抖。


    他怎可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她就範?!


    「謝謝你的讚美。我相信你不會願意那些帶子公開的。」任翔狂放而可惡的放聲大笑,知道這一場遊戲,他將是獲勝的那一方。


    「你--」他竟有將影帶公諸於世的打算?!若真如此,將置她於何等境地引


    此時,會客室的門被打開來。


    話凝在嘴邊,江凱麗的臉色發白,僵硬的扭身看向來人。


    她現在看起來很糟,極力穩定著自己難堪的情緒,免得在客戶麵前丟了臉。


    「兩位久等了。」


    「飛夢」總經理葛蕾走了進來。


    她是個優雅有教養的女子,美麗的臉上雖清楚的帶著微慍的怒氣,但表麵上還是掛著迎客的有禮笑容。


    「葛經理,我是特地來向你致歉的。」任翔瀟灑自若的跨上前,率先向葛蕾道歉,低沉的嗓音煞是迷人好聽。「這位是本公司的江總監,你們見過麵。」


    他替兩人介紹,回身看向江凱麗,她的情緒似乎一時難以平複·臉色比適才更慘白了。


    「江總監身體不適嗎?」葛蕾關心的探問,敏感的感受到空氣中一股不對勁的氣流。


    憑著她強烈而敏銳的女性直覺,她看出了任翔和江凱麗之間似乎有著曖昧的牽扯。


    「對不起,我隻是一時--」


    她忙不迭想上前致歉,但長腿才跨出一小步,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虛軟的往前傾去。


    「啊!」葛蕾掩嘴驚呼,震愕的看著江凱麗頹倒的慘弱身影。


    江凱麗以為自己會摔到地板上,但任翔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在她吻上地板前攔抱起她,將她緊抱在懷中。


    看著懷中的人兒慘白的臉色,他的心驀地一緊,心裏好懊悔方才對她所說那些冷酷無情的話。


    「不要碰我!不要……」


    她紅著眼眶,虛弱的想掙開他的懷抱,無力的粉臂可憐的垂落而下,連甩他一巴掌的氣力都使不上來。


    「連站的力氣都沒有,還逞什麽強!」從沒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麵,任翔的心劃過一陣驚駭和莫名的痛楚感受。


    他為她而心痛……震驚在任翔的心裏爆炸開來。


    「她看起來很糟糕。」葛蕾關切的審視著江凱麗慘白的容顏,看出她眼底那份沉重的陰霾。「如果任翔總裁允許,就讓我帶江總監去貴賓專屬的芳香水療室按摩一下,順便泡個放鬆情緒的香精浴,保證三個小時後還給你一個美麗動人、精神氣爽的女職員。」專業的素養和女性直覺讓葛蕾對江凱麗起了興趣。


    近距離一看,江凱麗那古板無趣的裝束下,卻有著一張無瑕雪嫩的美麗容顏。她的皮膚很白很細致,似嬰兒般嬌滑。


    「謝謝葛經理的好意,我想她現在需要的是到醫院接受醫生的診斷。」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心急過。


    說著,任翔便往會客室外急急走去。


    「任總裁,請你相信我的專業。我了解女人的需要。」葛蕾追上來阻止。


    「抱歉。」任翔嚴聲拒絕。


    但被抱在他懷中的江凱麗卻開了口。「我接受葛總經理的建議。任先生,請放開我。」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是逃離任翔的視線、逃開他狂狷的氣息。


    「你--」任翔驀地收緊雙臂,刀鐫般的下顎抽動幾下,極度不願放走她。


    「葛總經理,麻煩你替我帶路。」江凱麗執意遠離他。「請你放開--」她別開視線,語帶哽泣的要求。


    任翔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屈服於她的堅持,屈服於脆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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