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守沒回答我,反倒是拿沒受傷的手搓了搓頭發到腦後,歎了會氣,雖然嘴上不說,心裏恐怕也很難受。


    汪洋這個人,壞起來真的沒底線,好的時候,也同樣可以沒底線。他這樣的人,真的讓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我呼吸順暢之後,就擔心起樊守來了,“守哥,我們去醫院把你手裏的飛鏢取出來吧。”


    樊守這才像是剛想起來自己的手上還受著傷一樣,低頭看了眼手心正戳的飛鏢一下,緊接著,就見他用沒受傷的手,一把拽起飛鏢的穗子,一咬牙,將飛鏢從手心拽了出來!


    “守哥,你……”你不疼嗎?


    我驚呼聲還沒說完,他又把胳膊上的飛鏢直接給拽了!


    我見狀,都替他痛!


    我呆愣了幾秒鍾,看到他緊皺眉頭,滿臉是汗的痛苦模樣才回過神,毫不猶豫的扯掉自己衣服的邊角,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可血還是沒有止住,我慌了,“守哥,你怎麽這麽魯莽啊,說好去醫院的,你現在拽幹嘛?”


    “如果再不拽,毒素滲進血裏的就更多!……嘶……這點皮外傷,對我來說,沒事!”樊守無所謂的說了句,然後就單手撐地的起身了。


    聽到他這話,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好堵。他一定是經常受傷,所以,體表的疼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了。


    樊守其實,很不習慣別人對他好。或許,就是他從小父母不在身邊的原因。


    我趕緊起身,拉著他就要往前麵路口去打車。


    然而,拉了一下,他卻不動彈,我有點奇怪,忙看向他那張俊朗的臉龐,“怎麽了守哥?”


    他沒回答我,甚至沒有看我,頭側著,是往宿舍樓那邊的方向看去的,而且眼神驚訝。


    我見狀,也趕緊順著他的目光往那邊看去……


    我剛將目光移過去,就看到了一抹躬著身子卻依舊不失優雅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照射下,緩緩向著我們走來。看到這抹身影,我心裏說不上來的激動!


    “汪洋!”我鬆開樊守的胳膊就朝他走過去。


    太好了,他沒死!我就說他這麽厲害的人物,怎麽可能會死掉呢!


    跑到他跟前,我才發現他身上全是灰,但除了先前被蛇咬的地方有傷口以外,別的地方都沒有外傷。這讓我感到驚奇,“汪洋你太厲害了,樓板塌下來,你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一點都不奇怪,我在動手弄塌樓頂的時候,就找到了躲避的救命三角區,所以,樓板砸不到我。咳咳……”汪洋看著我好一會,才語調淡淡的說道。


    救命三角區我知道,之前看過地震來臨時那種怎麽躲避的宣傳片。沒想到,汪洋在那麽危機的時候,還能冷靜下來,想到退路,真是佩服他。


    說完他還輕咳了一會,我擔心的問他要不要緊,他倒是有些不自然的說了句“沒事”。然後就低頭繼續往前走了。


    得知他沒事,我放心不少,趕緊跑到樊守那邊,扶著他要送他去醫院。樊守卻一把從我胳膊裏抽出手臂,我以為他剛才吃醋了,忙抬頭望向他要解釋。卻見他看著汪洋,目光冰冷,“汪洋,今天這事情不該和我解釋一下嗎?”


    汪洋看著樊守一會,步伐也漸漸走近他,“活蠱人隻是暫時被壓住,一會召喚護身甲蟲把他救出來,我們想跑都跑不了了,有什麽話,我們先逃走再說。”


    他這話一下等於提醒了我們,於是跟著他去了學校的停車場,坐著他開的車去了南京郊外一處小別墅樓裏,明明是晚上十點不到,照理說,這個別墅區應該燈火通明才對,可一路上,我並沒看到一家有燈火,甚至於別墅區的裏的路燈、保安亭等共用地方都沒有點燈,保安亭剛才也隻有一個老大爺在看門。


    這裏我以前從來沒跟汪洋來過,所以,在進了這棟別墅的屋裏後,忍不住問他,“汪洋,這是你新買的別墅?”


    “嗯。”汪洋淡淡的回了我一句,似乎料定我會問下一句,於是接著又補充道,“這裏沒有別的住客,因為之前我放了一些毒物,嚇走了住在這的人,然後才能低價買了這棟別墅作為我養蠱地。活蠱人已經知道我和你們合作,並且也知道你們來了南京,這就說明,他隻要一從壓著的樓板下出來,就會去往我們的住處找我們報複……所以,這裏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這個人也太過分了,就為了能低價買套別墅,就下蠱把這裏的居民都給嚇跑了……


    所以說,汪洋就是汪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心?”樊守聽完他說的話,警惕的望著他。


    其實,我也想問這句話。


    汪洋卻看了看我,半晌才道:“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幫你就等於幫我自己。與人為善與己方便。”


    他這句話一出,我愣了一下,這話好像是我之前勸過他的話!難道他聽進去了?


    樊守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我,不高興了,“陳碧落,你老公現在受傷了!”


    我這才回過神,愧疚加心痛的看向樊守的手,他的手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腫了起來。


    我忙拉著他坐到沙發上,問汪洋家裏有沒有醫用急救箱。


    作為醫生,汪洋家裏自然少不了這些東西,所以,他沒有回答我,就轉身去了一樓的一間屋子,隨後拿來醫用箱遞給我,“你們隨意,我先回房洗澡換身衣服。”


    他身上全是灰,本來又有點潔癖,肯定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我接過醫藥箱,他就上了二樓。


    他一上去,樊守就朝我厲聲警告道:“陳碧落,我警告你,以後不許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超過十秒鍾!”


    太霸道了吧?


    我嘟起嘴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可想到他受著傷,於是沒有和他反駁,而是接著給他傷口消炎、包紮。


    等給他包紮好了,樊守似乎也是實在累極了,居然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見狀,就輕手輕腳的將他放躺在沙發上,然後就去了樓下的房間,找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接著我又去洗手間打了一盆溫水,過來輕輕給樊守擦著身上沾染的血跡。


    樊守睡覺一向都不是那種沉的人,可今晚我給他這樣擦拭身子他都沒醒來。隻是,即使睡著了,他的眉頭也是深鎖的。


    我毛巾擦他臉的時候,不禁朝他的眉心擦了擦,想要給他撫平。


    “我一直都認為樊守什麽都比不上我,可自從你的出現,我才發現,我大錯特錯了。”


    突然,樓梯那邊傳來汪洋的聲音,隨後是他下樓的腳步聲。


    我就拿下給樊守擦臉的毛巾,扭頭看向他。隻見他穿著淺藍色真絲睡袍和拖鞋,半幹的頭發沒有梳理,自然的搭在眉目上,和當初他在大樊村的發現有點像,讓人覺得很神秘。


    “為什麽是我的出現,才讓你發現你錯了呢?”我想起樊守說不得看別的男人超過十秒的話來,就連忙別過頭不去看他了,而是繼續給樊守擦拭著。


    “因為你的出現,讓我知道,他比我運氣好!老天爺處處偏袒他!明明你就是我設計拐賣到大樊村的,可偏偏成了他的女人……”汪洋話說到最後,語調越來越冷,還帶著一點不甘心的情緒。


    我很想反駁他這句話,因為,樊守在我心裏,不僅僅是這一點比他強,可我想想現在是寄人籬下,還是不要表現的那麽針鋒相對的好。所以,我忍下了這句話,什麽都沒說。


    他走近後,坐在單獨一張沙發上,朝我又道,“其實,我讓你們進這棟別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我聞言,轉過頭看著他,“還有什麽原因?”


    他盯著我看的目光突然變得好溫柔,“我不想你再跟著樊守回那破出租樓裏去,你不是麻雀,你是鳳凰,就該有一座宮殿!有個注定是王的男人守護著你,而不是被一個山野莽夫作踐!”


    “你夠了!我不許你這樣說樊守!”我被他的話氣到了,猛地將毛巾丟到盆裏,朝他瞪著。


    “碧落,你不就是覺得樊守比我多了一顆善心嗎?隻要你跟著我,我保證,我可以變得和他一樣善良!”汪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的跌坐在他的懷裏,一臉認真的看著我問道,“別跟著他受苦了,來我身邊吧?我什麽都不缺,隻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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