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本來就酸痛的手再沒力了,全身酸乏,又累又困,心裏暗道,封驛怎麽還不見來,她可寫不動了……


    正想著,佛堂外傳來腳步聲,心下一喜,又裝模作樣抄寫經書來。


    「你們在這兒,害得我一頓好找!」封驛朗聲叫道,好似他正正經經來找她們,從未「去過江淮」一般。


    她不禁彎了嘴角,不要臉的來了!


    老公主緩緩放下拿著佛珠的手,一動聲色,淡聲問:「你如何來了?不是往江淮去了?」


    封驛先看了看在案桌上的身影,才往老公主跟前去,嬉皮笑臉道:「可不是返回來了,念著我家裏老祖宗和我夫人,八百裏加急,歇都不敢歇,跑趴了八匹馬才趕回到家裏。」


    老公主見他又一本正經胡謅,恨不能一巴掌拍下去,「你那嘴去一趟都比八匹馬快!油嘴滑舌的東西!整日沒個正形,就知道糊弄我這個老不死的。」


    「我的老祖宗,您如何能在佛堂裏說這話,我都不敢說我是個小不死的。」


    老祖宗一聽,本是不該在佛堂說這話,是被這頑劣孫兒給氣著了。


    「佛堂是你信口胡謅的地兒?你要再胡說八道,今日我讓管家綁了你,在這裏跪上一夜,明日再理論!」


    封驛俯首道:「孫兒不敢,不過是說些玩笑話讓老祖宗消消氣罷了。」


    老公主拂袖,讓嚴嬤嬤攙扶著她坐下,「你且說說,為何音兒和我報了說你去江淮了?」


    董晚音才要起身請罪,老公主微微擺頭道:「你且好好抄寫你的,不用你說話。」


    無法,她隻得老實坐下,兩耳豎著聽封驛如何圓過去。


    「是我讓她說的,我想偷幾日閑,才讓她和您說我去江淮了。」


    董晚音一聽,這是什麽破說辭!誰傻的信他啊。


    她撂下筆,往祖母跟前一跪,低下頭去,「祖母,音兒自知有錯,請祖母一並責罰。」


    「你也有錯,好好的孩子,不管製他就罷了,竟跟著他扯謊,是他給你灌了什麽迷糊湯不成?」


    她再無話說,隻低頭聽訓,眼下隻能乖乖認錯,讓這事兒過去便罷了。


    稍許,老公主才放緩語氣,「你起來吧,跪是該封驛跪著才是。」


    封驛也無二話,行幾步,跪到那佛像前。


    董晚音聽到他跪地的聲兒,心一緊,他的腿才養了兩日,這一跪說不準腿就廢了!再往後一看,邊上明明擺著拜墊,他偏偏還跪在那硬地上!


    她的心揪作一團,搓著手心,再無心聽祖母訓話,偷偷往後給封驛使眼色,可是他好似看不懂似的,一臉認真聽訓樣兒。


    你都裝到這個時候,眼下倒不裝了?


    無法,她隻能緩緩往後挪動,待靠近那拜墊,手往後點著,示意他挪過去用。


    背後沒動靜,封驛是死了嗎!她往後狠狠給他一記眼刀。


    老公主一旁的嚴嬤嬤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眾人皆看向嚴嬤嬤,董晚音知嚴嬤嬤是看見了她的小動作,窘得低下頭去。


    老公主不解嚴嬤嬤為何發笑,問:「嚴嬤嬤可有樂事,說來聽聽?」


    嚴嬤嬤笑道:「老身是笑,我們世子爺是有福之人,小的時候被訓斥,有母親和祖母護著,現在娶了親,又有少夫人護著。左右有人愛護著,怨不得我們世子爺如此縱情恣意。」


    老公主瞥了跪著的兩人一眼,「如此頑劣也難為你說成縱情恣意,我老了,管不動了,也懶得再管他,若生下小人來,我咬斷牙也不敢再慣著了!」


    嚴嬤嬤連連點頭:「老夫人說的是。」


    董晚音再憋不住,頭一磕,道:「祖母,不是音兒想慣著他,隻是眼下他不能跪著,他那腿上有傷,再跪腿該廢了!」


    老公主一愣,敢情這才是封驛扯謊的緣由啊,忙問:「他為何傷了腿?」


    董晚音也顧不得了,起身去扶封驛,封驛那嘴角也是笑,眼角也是笑,雙手搭上董晚音雙臂,董晚音咬牙往上一提,本來就酸乏無力的身子差點就摔了下去。


    她小臉擰作一團,忍不住痛呼出聲:「哎呦!我……痛死了!」


    封驛一把抱住她,笑道:「我都沒喊痛,你倒先痛死了!」


    老公主「嘖」一聲,心裏念著:阿彌陀佛,這兩個不懂事的就隻管在佛堂裏喊痛死了……


    董晚音連忙再跪下,「祖母,是前日有歹人半路攔截他,才傷了腿,未免祖母擔憂,不得不扯謊……」


    老公主嗬斥道:「為何要攔截他,不攔截別的人,不也是他愛出門浪蕩才招的!」


    「正是呢!孫媳兒也是氣,奈何這腿未愈,等他腿好了,隻等著他腿好了再打他呢。」


    老公主也知董晚音是明理之人,不會跟著封驛胡鬧,但眼下看著兩人,一個腿傷著,一個喊痛死了,再不節製著點,那腿如何能好,叫董晚音來玖映居陪她住倒是叫對了。


    「是了,等他好了再跪吧,你今夜把那經書抄完,就在這邊歇息。」再看著封驛道:「你且回去,看得我腦仁痛。」


    封驛:我這……白跪了?


    「她身體不適,您莫要讓她抄得太久了。」


    老公主一瞪,「回你屋裏躺屍去!」


    次日回到董府,吳氏早就在就在後院張望等候了,母女相見,自是歡喜。董晚音看見母親好似又瘦小了些,不免心酸難過,濕了眼角,不好讓母親看出,硬是眨巴眼睛把淚水給憋回去了。


    董林之上朝去了,董氏兩兄弟也各自應卯去了,那林氏經上回那一遭,被董秉承狠狠訓斥一頓,也消停了,這次董晚音回來再沒出來招嫌。


    「母親胃口不好?」董晚音到底忍不住問母親,為何才幾日又這般瘦了。


    吳氏笑:「有何不好,母親左右就那點飯量,這兩日犯頭痛,也不怎麽吃得下。」


    吳氏自生下她,每天氣稍變,就犯頭痛病,每年也喝些去頭風的湯藥,總也不見好。


    董晚音黯然道:「音兒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想著母親自己一人受難,音兒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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