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兒正獨自坐著,聽見說笑聲,料想著是他們回來了,抬眼往院裏一看,果然是董晚音和一個氣宇非凡的男子,雙雙往裏走來。


    他站了起來,微微頷首:「見過姐夫……」


    封驛聽見他喊姐夫,心中受用,又見他個子頗高,再過兩三年隻怕能趕上自己了。


    「嗯,不必拘禮。」封驛示意他坐,再掃了一眼自家夫人,帶著些許不滿揶揄道:「董林之倒是把你養得好,怎的把我夫人養得這樣矮。」


    南哥兒一噎,勉強應道:「……二姐姐長得很美。」


    封驛:還用你說……


    「若是早知道他不盡心,我早些把夫人接過來養著好了。」


    董晚音悄悄拍打一下他的後腰,「好好說話,南哥兒還是個孩子呢!」


    封驛笑:「說他已經長大的是你,說他還是孩子的也是你,你倒說說我是當他是個孩子,還是當他是個男人?孩子我可不敢帶,怕像你一般,愛哭鼻子。」


    「又胡說八道,我何曾愛哭鼻子了。」


    南哥兒道:「姐夫隻管教導,我不是小孩了。」


    封驛瞥他一眼,南哥兒看著是挺沉穩,有幾分董林之的影子在身上,天資如何還得觀察一段時間才好下定論。


    「那最好了,我和自己人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也不願掂量輕重,若是受不住了,便回家接著讀書去。」


    「是!」


    「既是到了家裏,就別拘著,該玩就玩,想要拿什麽,自己拿去,過兩日帶你出去玩。」


    「是。」


    董晚音見封驛如此說,便定下心來,他嘴上雖說不願意帶小屁孩,到底嘴硬心軟,見到南哥兒來了,她未開口他便自己說要帶南哥兒了。


    「相公,不如今日我們出去逛逛集市書館,我還想給你做幾身衣裳。」


    「你不是說再不要和我一起逛集市?」


    董晚音裝蒜:「我何曾說過!」


    封驛乜了一眼董晚音,「你當我不知道,你和碧兒她們說,我給你買了好多破爛玩意兒,我眼拙,我敗家子兒。」


    她未料到她和碧兒翠兒的話竟被他偷聽去了,有些難為情,「我……我就是,那一日你花錢花得狠了,我心疼銀子罷了。」


    封驛毫不留情拆穿她:「你心疼銀子,怎的沒見你把我買的首飾拿出來用?不就是嫌棄我買的東西,入不了你的眼,我再和你逛集市,我就不姓封了!」


    董晚音:「……」


    何氏兩姐妹陰著臉從悅公候府走出來,何念秋心中對姐姐有怨忿,這一遭可是被羞辱得沒臉兒了!何念榴也沒心思安慰她,董晚音暫且不說,封驛這一回是毫不留情地打她兩姐妹的臉了,這悅公候府已然不是妹妹得福祉之地。


    老公主雖斥封驛兩夫妻胡鬧,客客氣氣禮待她們,可明裏暗裏還是護著自己的孫兒孫媳,她們兩人分明是入不了老公主眼裏的外人……


    「姐姐,往後我可沒臉再上這裏來了……」


    何念榴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妹妹發紅的眼圈,更是惱怒,「姐姐早就說過,封驛不是什麽好人,自小到大,他那張嘴可有什麽好話給過我們!他本就看不上我們何家人,你倒好,看上這麽一個無恥之徒!」


    何念秋被親姐姐如此奚落斥責,緊抿著唇,帶著一股倔強的眼神落在遠處破敗的灰牆上。


    何念榴到底不忍,「你且收好心思,姐姐自會給你挑一良婿,樣樣都比封驛好的,封驛有何好的,我也看不上他!」


    何念秋嘴角一抹譏笑:「他是沒什麽好的,當我以往眼睛瞎了……」


    「這就對了,你且在同淨醫館好好做著,姐姐身子不好,你便不要回外祖家裏了,跟著姐姐一塊作伴。」


    何念秋按下滿腹憤懣,姐姐懷著身孕,她不該胡鬧。


    兩姐妹回到了瑜王府,二皇子和劉月宴正相攜著往外走,二皇子一如既往的溫潤笑臉,在冬日裏卻和煦如春風,劉月宴巧笑嫣然,正是新嫁娘的幸福模樣。


    何念榴心中冷然一笑,以往她也瞎了眼麽,怎的會把這等偽君子當做自己的天?他對董晚音說的那些話有有幾分真假,他愛的是董晚音?


    董晚音不信,她也不信,許是他自己一個人信了。


    二皇子見到她,眉頭微微蹙起,「去了何處?不是說身子不適,大冷天的怎的還往外跑?」


    「在家裏也是悶得很,便和妹妹去悅公候府探望封老夫人了。」


    她暗道,讓你也不舒坦,我才舒坦呢!


    二皇子果然微微斂眉,聲兒陰沉下來,「往後別去了,你這個時候就該好好養著身子,等生了孩兒再去也不遲,念秋不是這裏陪你嗎,若要去讓她代你去。」


    劉月宴也幫腔:「是啊,姐姐是該在家裏好好養著,若是有何需要,盡可找我們姐妹,千萬別客氣。」


    何念榴淡淡一笑,她竟希望這兩人整日黏在一起,不要再出現在她跟前,她現下沒心思,也不屑於和劉月宴鬥。


    他已經不值得她廢心機去爭搶了,是該好好養著,她現下的籌碼就剩肚子裏的孩兒了。


    「我記下了。」


    ……


    國舅府上下亂成一鍋粥了,十年前的戶部舊案重審,悅公候府老公主未曾出過聲,太子和二皇子皆是主張嚴查。


    案子審得很快,聽聞吳湧等人本已經逃竄,卻在張榜緝拿的當口被人發現,朝折縣縣令也把熔爐坊和東家舊宅翻出,府尹竟未花費力氣,此案就水落石出了。


    太子求見皇上,卻被帶到了安貴人的鳶雪宮的寢宮,未見到最受聖寵的安貴人,隻有皇上一人躺著,父子一如往昔,不冷不熱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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