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美被送進醫院,昏倒的原因是因為壓力過大。


    季樹人在醫院陪著她,心疼不已。“是我不夠強壯,沒能保護你,才會讓你承受這麽大的壓力!”他自責的說。


    她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搖頭,“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為了我,你幾乎與全世界對抗,是我自己沒有用,一點點小小的壓力就承受不住。”她紅著眼眶說。


    其實她看得出來,他也被磨得遍體麟傷,可這是他們堅持要走的路,她不禁心痛的想,他們是不是真的很傻,傻得敢與所有人對抗?


    “我的巴美最堅強,不可能承受不住的。”季樹人憐惜的撫著她的臉龐。不管未來有多少阻礙,他不會讓自己等待已久的幸福輕易遠颺。


    這是他追求幸福唯一的機會,他會緊緊的抓住她不放,放了,兩人誰也沒有明天。


    巴美雙眸濕濡,隻能望著他。她可憐的愛人,她知道他已有奮戰到底的決心,隻是,她真的很不舍,他比她要早發現自己的感情,他為她多年來吃盡了苦頭,如今這苦楚似乎無終止的地步,他,究竟要為她受苦到什麽時候?


    “醫生說,你清醒來後就可以離開醫院了,到我家吧,這樣我才能照顧你。”他在她眼裏看到了心疼,他怕她這樣忍不住放棄,他勉強擠出笑來安撫她。


    可兩人回到惠比壽的公寓不久後,一個不速之客來訪。


    是巴美去開的門,她沒想到門一開,等著她的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一聲清脆巴掌聲響徹玄關。


    季樹人在房間浴室裏衝澡,房子隔音很好,他壓根沒發覺大門這邊的動靜。


    “你這可惡的女人,竟敢欺騙秀彥的感情!”隻見鬆島優子怒不可遏的站在門外。


    “我不是有意要對不起學長的,我——”巴美咬了咬牙,麵對指控,也隻能承受。


    “住口!季會長親自打電話給我,他說你根本不愛秀彥,隻把他當成避風港,你愛的是另一個男人,當秀彥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回到那男人身邊,你這麽厚顏無恥,當初秀彥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種人!我氣到掛上電話馬上過來找你這女人算帳!”她氣得顧不得維持優雅的形象,連聲咒罵。


    巴美臉色慘澹,無話可說。


    “秀彥要娶你時,我曾要他想清楚,你雖被季家收養,但畢竟父母雙亡,出身並非正統世家,可是他堅持要娶你,甚至在結婚當天車禍身亡,他到死還愛著你,而你,在他死後不到三個月又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對象是至親的表哥,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這女人太恐怖了,你利用了秀彥、傷害了他,將來你一定會為自己卑鄙的行為付出代價!”


    鬆島優子的話句句刺進她的心坎,刺得她羞愧不已,淚如雨下。


    “我們鬆島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倘若你真敢與表哥不倫,讓我死去的兒子蒙羞,就是徹底的汙辱我鬆島家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


    “你若敢嫁給季樹人,秀彥就連做鬼也無法諒解的!”


    巴美的心發涼,整個人靠著鞋櫃,雙腿發軟的幾乎無法站立。


    鬆島優子話說完立刻轉身就走。


    她無法挽留她、無法多說什麽,人已滑坐在地上,口中不住呢喃,“對……對不起……”


    “巴美?”季樹人衝好澡出了房間,馬上看到開啟的大門和哭得狼狽的巴美,他一驚,連忙丟下手中擦濕發的毛巾跑過去。“怎麽了?誰來過了嗎?”他敏銳的問。


    “樹人……”她雙眼茫然,望著他笑得很淒苦。“學……學長的母親她知道我們……”


    看她的神色他大概也猜得出,鬆島夫人不可能接受他們的事!他心下惆悵,也能理解鬆島夫人的憤怒,隻是他湊近時,看見她臉上的巴掌印後,心情卻轉為憤慨,他可以想像巴美剛才受到了什麽樣的待遇,可這一巴掌應該落在他臉上,而不是巴美的!


    他扶著巴美。“先別想那麽多了,我洗好了,換你去衝個澡,不,泡澡好,洗完後你會覺得舒服點。”這個時候也隻能先轉移她的注意力再說。


    巴美身心俱疲,什麽話也沒說,像個木頭人般跟著他來到房間浴室。


    她神情恍惚的站在房間裏,看著他為她放了一缸熱水,任由他將自己推進浴室裏,她卻站在裏頭發呆,冷不防,一陣門鈴聲從沒有掩緊的浴室門傳了進來,她忍不住渾身一僵——


    學長的媽媽又回來了嗎?


    她反應遲緩的回過身,拉開浴室門,從沒關上的房門看到季樹人前去開了大門,來的人居然是季壽山和季慎明。


    “你們來做什麽?我以為我將話已盡得很清楚,我不會放棄巴美的!”季樹人見到兩人,不等他們開口抗禦什麽就先表明了立場。


    季壽山冷笑一聲,逕自領著兒子往客廳走去坐下,季樹人隻得跟在身後,眼一瞄,看到巴美站在房間門口,他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季壽山也不迂回,直接點出來意,“我知道鬆島夫人已經來過,強烈警告過巴美,不許你們在一起,你們如果一意孤行,我想她大概會羞憤到吐血,可能在日本的上流社會也待不下去,直接到地底下去陪兒子鬆島秀彥!”


    “沒錯,鬆島夫人是個極為守舊傳統的日本女人,她接受不了這種醜聞,她的獨子已經被巴美害死了,難道你們連一點愧疚也沒有嗎?也要把她逼上絕路才高興嗎?”季慎明說得更狠。


    季樹人臉色沉重得很難看,“如果你們來隻是要說這些,那可以了,你們說完就可以回去了!”


    “哼,你八十億的業績沒做到,這棟高級公寓我打算收回,你現在竟然還有臉趕我?!你這小子是腦筋不清楚了!”季壽山勃然大怒。


    他不在乎的看著爺爺,“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我們才想問巴美她想怎麽樣?巴美,季家扶養你多年,難道毀了樹人,這就是你對我們養育之恩的回報嗎?!”季壽山轉而看向巴美的方向,嚴厲的質問。


    “我……”她說不出話了。


    “如果不是慎明的一時心慈,你有辦法到日本來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嗎?你本該悲苦的在台灣的育幼院長大,你的一切都是我們給的,但你卻恩將仇報,我問你,你還有什麽顏麵出現在我們麵前?!”


    巴美低下頭隻能不斷掉淚,她被說得無地自容。


    季樹人憤怒的走過去摟住她,一副捍衛的姿態。“是我追求巴美的,是我強迫她跟我在一起的,你們要怪全怪我一人!”他扛起所有指責。“以後巴美的事都由我負責,請你們不要再幹涉我們!”


    “真是天大的笑話,你負責?!你拿什麽負責?以你的能力,別說公司部長的職位,就連做一般職員你的能力都不夠,少了季家繼承人的頭銜,你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是!”季壽山不屑的道。


    他瞬間白了臉。


    “臭小子,你認清事實,少了家族的支援,你連養活自己都有問題,遑論建立一個家庭,你這是自不量力。”季慎明也壓根不看好兒子。


    季樹人滿臉鐵青,拳頭緊握。


    “沒用的家夥還說大話,你,季樹人,所屬的一切都是屬於季家的,想獨立自主,作夢!”季壽山起身走過來,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


    身旁的巴美大驚,“樹人!”撫著他紅熱的臉頰,她極度心痛。


    “臭小子,你自己想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軟弱無能的人,唯有回到家族的庇蔭你才有辦法生存,想要帶著女人自力更生,你是癡人說夢話!”季壽山撂下這些話後,與季慎明憤憤的離去。


    留下的兩人,寂靜的各自坐著,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他們都需要一點時間沉澱被挖痛的傷口。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一條冷毛巾敷在季樹人被打的臉頰上,他緩緩的轉身看著巴美,她臉上也敷著毛巾,而且對著他露出一臉的笑意。


    他愣了一下,瞧見她臉上雖然是笑著的,但淚水仍殘留在她臉上,一滴淚就沾濕在她眼角的痣上。


    原來這真是一顆哭痣,以前鮮少流淚,是因為要將淚水全集聚在此時,一起哭個夠嗎?


    悲傷的眼淚,悲傷的巴美。


    他伸手拭去了她的淚痕。


    “樹人,你肚子餓不餓,我煮海鮮麵給你吃,好不好?”她像沒事人般的笑著問。


    “好。”他注視著她帶笑的臉,胸口一緊,心中滿溢著對她的心疼。


    “我們也喝點酒吧,你去開瓶紅酒。”她繼續笑著說。


    “嗯。”他哽咽的點頭。


    “冰箱有蝦子,是歐巴桑今天才買的新鮮貨,我多放點進麵裏好不好?”她一麵洗蔬菜一麵詢問他的意見。


    “好。”他應聲,雙眸沒有須臾離開過她。


    巴美煮好了海鮮麵,兩人一同端到陽台享用,他開了一瓶紅酒,兩人吃著麵,喝著紅酒。


    這搭配有點不倫不類,但是他們無所謂。


    “我想這次我們應該不會喝到假酒了。”巴美眨著眼睛說。


    他笑了,“你都知道了對吧?”


    “你是說偷親我的事,還是假酒的事?”她俏皮的問。


    他配合著她輕鬆的語氣,兩人仿佛想將剛剛所有的不愉快都忘掉。“假酒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


    “我們都喝醉了嘛,我若不這麽說,你下得了台嗎?”她不滿的嘟噥道。


    “是啊,謝謝你了。”


    “小意思,我也享受到了嘛!”她笑得眉眼彎彎。


    “嗬嗬,我還以為是自己的獨享,原來是‘分享’啊!”他流連地撫了撫她性感的嘴唇。


    “當然,這種事本來就要分享,不然你那晚為什麽那麽陶醉?”


    “也是,我就覺得怪,吻那麽多次,就那晚的感覺最欲罷不能,還將你的嘴唇都吻腫了。”


    “什麽,那麽多次?那到底是幾次?”其他幾次她怎麽都不知道?


    他聳了肩。“我們一天到晚混在一起喝酒,誰記得你醉過幾次。”


    她臉綠了。“季樹人,你太過份了!竟然吃我豆腐這麽多回,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沒有。”他直截了當的回答,開始埋頭吃麵。


    “可惡的家夥!”她狠瞪他一眼。


    “你廢話少說,不吃麵就喝酒,反正喝醉了,我會照顧你。”他笑得好賊。


    她啐道:“你這采花大盜!”


    “謝謝讚美。”


    “無恥!”


    “謝謝讚賞。”


    “下流!”


    “謝謝指教。”


    “卑鄙!”


    “謝謝成全——”他拉過她,用力吻住了她的唇,四唇交接,周圍的空氣跟著燃燒,一雙手推開了擋在他們麵前的桌椅,另一雙手急切的為兩人脫衣。


    他們吻得離分離舍,一路擁吻進房間,等上了床,兩人已一絲不掛。他們在這一刻忘了壓力,更忘了明天!


    他們要的隻是當下,此刻,現在。


    兩具交纏的身軀,盡情的獻給對方,隻要此刻能給的,能奉獻的,他們毫不保留的都給對方。


    盡管眼淚在流,心在抽痛,他們還擁有彼此……在這一刻……


    天微亮,季樹人獨自坐在床側,身旁的位子已空,連餘溫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四周沉寂得恐怖,他眉心浮出了一塊殷紅,熾熱得燙人,他手中握著手機,靜靜的等待。


    一個鍾頭後,電話響了。


    “喂……”


    “是我。”


    “嗯。”


    “我離開了。”


    “我知道……”


    “如果我能沉得住氣,不管在任何時候情況下都不要承認我愛你,那就好了……”


    “可是……我卻很感激你說了,至少讓我沒有遺憾……”


    “……我作了困難的決定,你也是,愛情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有太多的變數等著我們,此時此刻的相守,隻會將我們的愛情帶往深淵火海,焚燒到我們都毀壞窒息為止,現在的分離,才是正確的選擇。我愛你,不會變,就算不能在一起,我的心依然跟隨你,直到天涯海角——”


    季樹人微笑的掛上電話,站起來,穿上襯衫,打上領帶,套上西裝外套,走出房間,吃著巴美離開前留下的早餐,他一口一口的吃著,吃完擦嘴,打開大門,上班。


    坐上計程車前,他仰頭看著天空,期待會有一架飛機飛過。沒有。他還是微笑,低下身坐進車子裏去,車子疾駛上路。


    巴美,你等我,我會變強壯,當我有能力時,我會去找你,讓我們的愛情重新畫成一個圓——


    ☆☆☆


    數年後


    台灣機場上出現了一個男人,西裝筆挺,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他的氣質幹練,眼神精明,舉手投足間充滿成功男性的氣勢。


    “對不起、對不起,借過!”突然一個老人撞了他一下,把他掛在口袋上的墨鏡碰落了。


    老人撿回墨鏡還給他時,他一愣,“是你?”


    老人笑嘻嘻的說:“真巧!”不過表情看起來倒沒有多大的意外。


    “是很巧。”他打量著這個跟他很“有緣”的計程車司機。“你也來台灣,觀光嗎?”


    老人望著目光沉穩的他,眼中多了份讚賞。“是啊,那你呢?也是來觀光……還是洽公?”


    “都不是。”


    “那是來找人了。”老人露齒一笑。


    “你知道我找的是誰?”他敏銳的聽出他話中不經意流露的一股篤定。經過這些年的曆練,他與人對應上更多了份常人難望其項背的觀察力。


    “知道。”老人笑得神秘。


    “你見過她?”


    “見過,巧遇,而且她身旁有人陪。”老人順道告知。


    他身體微震,“是嗎?”


    “是啊,所以我勸你別去打擾她了,回去日本吧!”老人揮著手。


    他眯了眼,“她很幸福?”


    “還不錯。”


    “何以見得?”


    “我沒見她哭。”


    他失笑,“沒有人會天天哭給外人看的。”


    老人聳肩,“也許吧,但是她抱著、陪她的人,笑得非常大聲。”


    他臉色有點下沉了。


    “我想你白跑一趟了,我要是你,就直接坐下一班飛機打道回府。”


    他瞪著老人,“老頭,你知道嗎?我隻要一遇見你就沒好事,你真是一個災星!”


    老人卻不怒反笑,“嗬嗬,過獎了。”


    他轉身,向機場外走去,壓根不把老人的警告聽進耳裏。


    “喂,你變強壯了嗎——我是幫她問的。”老人在他後頭大喊。


    他揮揮手。“夠強壯了。”他頭也沒回的笑道。


    “是吹牛的吧?”


    “你說呢?!”他哈哈大笑,帥氣的離去。


    這小子成熟多了!老人嘀咕著,臉上始終帶笑。這回是他最後一次搞破壞,之後就看他自己了……


    ☆☆☆


    餐桌上,巴美看著報紙。


    日籍華裔企業家季樹人成功接掌家族企業,三年內,將徹底為家族成衣集團改組,並增資為國際大型控股集團。旗下的兩個品牌也將擴張成五個,可預期季氏集團即將躍升全球最知名、占據龍頭地位的時裝公司……


    “這家夥成功了!”她闔上報紙。


    當初他堅決不分手,決心愛到底,忍痛將她送回台灣,透過各種關係,竭盡所能的為她安排好在台灣的一切,之後,他專心的在日本打拚,讓自己的變強,變得足以捍衛他們的愛情,變得再無人能左右他的意誌,才數年,他做到了,看來,這些年來他真的很拚喔。


    “媽咪,爸比要來了嗎?”餐桌上還有一個兩歲的小鬼頭,正銜著奶嘴。


    “不知道耶。”她微笑的搖著頭。他是成功了,但她不確定他要“強”到什麽地步才會覺得夠了。


    小鬼學大人皺眉頭。“你說爸比成功要帶糖糖來的。”他嘟高嘴,指控媽咪騙人。


    “天知道,也許他買不到糖,不敢來了。”她朝兒子吐了吐舌頭。


    兒子被她逗得咯咯笑。


    “要不然,媽咪在爸比買到糖以前先買給你吧,最近便利商店上架一種新產品,巧克力裏頭夾著酸酸的夾心,感覺酸酸甜甜又能有一股巧克力的苦味,很複雜的滋味,正適合媽咪——呃,也滿適合兩歲的小鬼吃。走,咱們去買吧!”她帶著說話都還“臭奶呆”的兒子,下樓買糖去了。


    便利商店裏,她盯著拿在手中的夾心巧克力,笑了笑。她與那家夥的感情就像這盒巧克力的口味,真的隻有自己嚐了,才知五味雜陳,點滴在心頭。


    買完巧克力,她抱起兒子,走出便利商店,回到她住的大樓,按了電梯進去,電梯門要關上了,突然一隻手擋住了門,接著一道身影閃入。


    這瞬間,她和來人的視線凝視糾結,空中像有無形的線牽引著他們,他們對望很久,很久,久到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進電梯的人一批又一批,來來去去,並且奇奇怪怪的看著對望不語的他們,兩人也都沒發覺。


    最後是把一盒巧克力吃完的小鬼滿足的抬起頭來時,這才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他興奮大叫,“爸比!你是爸比!”


    季樹人緩緩的將目光調向這個不到一百公分高,被抱在懷中的小鬼,他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乖,爸比回來了,回來找你——和媽咪了。”死老頭說他的女人有人陪,指的就是這小鬼吧——他的兒子。


    若有機會再見到那老人,他鐵定縫了他的嘴!不,那老頭是災星,這輩子還是都別再見了的好。


    “糖糖!”那張跟他相似度百分百的小臉哪管他說什麽,要的是糖。


    巴美莞爾一笑,將手中另一盒巧克力塞給傻愣住的季樹人,他會意,將那盒巧克力再轉給小鬼,可兒子看了看那盒巧克力,竟嘴一扁——


    “這是媽咪的,爸比隻買媽咪的,沒買我的,哇——”小鬼大哭。


    他揚唇一笑,從她懷中抱過兒子,一手牽過她的手。“走,爸比現在就帶你去買。”


    一家三口又回到便利商店,他把兒子放下,讓他自己去挑選喜歡的糖果,便利商店裏兩個大人的視線又重新找到彼此。


    兩人都有一種曾經滄海為水的喜悅,沒有埋怨,沒有怨懟,更沒有後悔。


    往後人生的這個圓,他們可以盡情的畫了,她輕輕側過頭,他傾身吻上了她。


    這份甜蜜他渴望了已久,不是激情,是一份想要天長地久的深情……


    ☆☆☆


    彼此相愛卻不要使愛成為枷鎖,讓它就像你倆靈魂之間自由流動的海水。——紀伯倫


    “爺爺身體好多了嗎?”冷天,窩在被窩裏,巴美四肢教人緊夾著,她一點也不會感到不舒服,覺得還挺暖和的。


    “不太好,他有點肺氣腫,年紀又大,醫生正在評估能不能為他開刀。”嫌黏不夠,季樹人又抓過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裏。


    “那姨丈呢?還是不肯跟你講話嗎?”她再問。另一隻自由的手頑皮的爬上他的臉,食指和中指像是一雙腳,在他英俊的五官上漫遊嬉戲。


    她忽然想到,幾年前他眉心時不時常會發出一抹紅,不過這些年來已經很少看到了。她私心以為,那是代表他過得幸不幸福的“指示燈”,隻要他心情越好、越開心,那股紅就會淡得幾乎看不見。


    “我們早破冰了,昨天上飛機前他還問了我幾件事。”房間裏雖然有開暖氣,但還是不如抱著她來得爽……暖,索性抓下她另隻手,連臉都埋進她溫暖又柔軟的胸前。


    “姨丈問了什麽?”


    “他計劃帶新歡去環遊世界,三年內不想進公司。”季樹人舒服的在她胸前蹭來蹭去。


    她把他的臉往旁邊推一點。真是個麥芽糖,黏踢踢!“他已經被你‘訓練’到對工作倦勤了?”


    “應該說,女人讓他喪誌了。”就跟我一樣。不過這句話,他聰明得沒說出來討打。


    “是嗎?”巴美嗬嗬笑著。“那他還問了什麽?”


    “他問你什麽時候回日本。”


    “他想見我?”這倒是讓她十分驚訝。


    這幾年姨丈還是反對樹人來見她,從沒提過讓她回日本的事,現在這話,有點詭異喔?!


    “不想,他和爺爺仍是不改‘初衷’,顏麵掛帥,對我們的事是反對到底,他想見的是另有其人。”


    她點了點頭,懂了。“他想見幾個小鬼?”


    “沒錯,他們擺明要小的不要大的,連買一送三也不行,那就隨便他們了,反正現在公司的經營權捏在我手裏,這兩個老頭也奈何不了我,他們再也罵不了我是沒用的東西,嘿嘿,我想他們應該也很不習慣吧?”他得意的道。


    “你夠了喔,他們是你的爺爺跟爸爸耶!”她輕輕捏了他一把。這家夥在外人麵前看起來是很“頂天立地”,但隻要她一出現,馬上又成了一條無骨軟蟲,她嚴重懷疑,自己是否曾經在不經意時喂食過他軟骨散?


    “我發憤圖強是為了要跟你團聚,如今我做到了,然而他們還是無法由迂腐的觀念中破繭而出,隻好隨他們了。”季樹人說得也很無奈。


    “是啊,隨他們了,我現在這樣,很快樂。”她偎著他,笑得很甜。


    他的手再度不安份起來,由她的腰開始往下摸,而唇也找到了目標——


    “巴美,現在我有三個兒子,能不能再添一個女兒?其實,我喜歡女兒勝過兒子……”


    ☆☆☆


    季樹人和巴美終生未婚,他每星期飛兩趟台灣,見心愛的女人與小孩,兩人一共育有三子兩女。他每年會帶巴美出國度假一個月,四十二年來沒變過。


    季家兩個頑固的老頭過世後,他曾對她求過婚,說他這個鑽石單身漢不早點定下來,外頭可有很多美眉虎視眈眈。但巴美說,婚姻是束縛人的枷鎖,反正她的愛人連骨頭都貼給她了,還鎖什麽鎖!


    再說,就憑她的妖嬌美麗,她的男人想分手也隨便他,她不怕沒人要。


    此話一出,季樹人反倒怕她這個“單身”女郎在台灣被人把走,人沒法在身邊陪著,就二十四小時熱線緊盯。


    他們要讓兩人的愛情與眾不同,婚姻之於他們,真的不重要。


    四十二年後——


    天邊,一條滾動騰躍的蜥龍,風馳電掣的向西方飛騰而去了。


    而天庭之上,玉帝的泅龍殿中,“九龍璧”中的一塊,忽地發出炫麗束光,眨眼間轉白為熾——


    欲知其他龍子尋到真愛的故事嗎?請看——


    *花園係列1007九龍璧之一《蛟龍》


    *花園係列1043九龍璧之二《應龍》


    *花園係列1075九龍璧之三《螭龍》


    *花園係列1136九龍璧之四《蜻龍》


    *花園係列1159九龍璧之五《鳴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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