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嗣成拱手道了聲“叨擾了”,將書信放入袖袋中。炎文貴又叫管家炎澤替自己送送慕大人。待兩人出了正廳,炎文貴這才回了裏頭內宅正房中,見羅氏猶燈下坐著等他,便走過去旁邊一張圈椅上坐下,將自己剛才和慕嗣成所說話都細細與羅氏說了。羅氏聽了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些,臉上也終於有了些喜色,又絮絮叨叨和炎文貴說了些明日結親衝喜之事,兩人方才由丫頭服侍著洗漱了歇下。


    次日一早,洛州知州內宅內披紅掛彩,鼓樂大作,賓客盈門。羅氏先派了兩個婆子並兩個丫頭去洛州驛館替慕汐顏梳妝打扮,又令府中小廝抬著各色聘禮跟這四人後麵去將這些聘禮交與慕嗣成。待這些人走後,炎文貴讓長子炎文鬆替代長姐炎無憂穿著大紅喜袍,騎著高頭大馬轎夫抬著花轎,鼓樂手吹打出喜樂中往洛州驛館去迎娶慕汐顏。


    而慕嗣成昨夜辭了洛州知州炎文貴回到驛館中,先將炎文貴給自己那封信掏出來看,見裏頭有一張一百兩銀票並一封書信。那信紙上寫著待洛州同知董峰調任後,便將洛州同知一職任命他擔任之事。慕嗣成知道那董同知就這一兩月之中要調走,這一下有了炎知州支持,這洛州同知一職終是由自己接任了,心中不覺歡喜不已。


    將書信和銀票收好,慕嗣成高高興興去了女兒慕汐顏房中,將今晚與知州炎文貴議定之事對她說了。


    “甚麽?明日便要去與她拜堂成親?”汐顏聽了不覺吃驚,心道,這也太了吧。


    慕嗣成向她解釋:“炎知州*女病拖不得,況且明日也是吉日,早些辦了她能早些好起來也是你功勞不是。”


    汐顏轉念一想,也不覺嗤笑自己,與她拜堂成親是早定下,早一日晚一日不都是要嫁她嗎?難道拖下去就能將這門親事拖黃了?就當自己是為下一世積功德吧,下一世自己再不要投生這樣一個爹不疼娘沒了人家,竟然結下這麽一樁荒唐姻緣。


    見汐顏低著頭沒精打采不說話,慕嗣成又繼續說:“明日一早炎知州長子便會替他長姐來迎親,那邊兒宅內也是如同正經結親一般操辦。我聽說那炎知州正妻羅氏*女如命,你去了她女兒好起來,她定會好生待你,你且將心放到肚子裏。”


    “爹爹,不用說了,女兒定會如早先說好那般嫁到她那裏,好生服侍她和公婆,不令爹爹和娘親沒臉。”汐顏說了一句讓慕嗣成大感放心和安慰話。


    慕嗣成滿麵笑容站了起來,拍了拍汐顏肩膀:“既如此,爹爹便放心了,你早些歇下罷,明日還得受累一天哩。”


    汐顏應了將慕嗣成送出門,方將門閂了,回來床邊呆呆坐了一會兒,眼中酸澀卻沒有流出淚來。頭一天她離開浚縣時,馬車上傷傷心心哭了一天,把這些年委屈和難過都隨那淚水流了。因此她今天雖心中酸澀,但卻是再也哭不出來了。想了一想,她將窗前桌上油燈吹滅,強迫自己安心睡下,隻為了想讓自己哭腫眼能恢複些兒,若是明日一早婆家來人見自己這副模樣,還以為自己多麽不願意和委屈,讓人不喜就不好了。


    這兩日來行路頗累,又加上她心情不,哭得頭疼。這一安下心來什麽也不想,挨著枕頭倒是很便睡熟了。


    次日一早汐顏還熟睡中,外頭卻有人叩門。停了停見裏麵人毫無反應,又開始拍門起來,一麵拍一麵聽到慕嗣成急切聲音:“汐顏,開門兒,你公婆叫人來替你梳妝了。”


    外頭“砰砰”拍門聲音終是將慕汐顏驚醒。昏昏沉沉躺枕上,耳中忽地聽到門外爹爹喊聲,她不由得即刻坐起來,慌張穿了衣裙起來開了門兒,卻見外頭爹爹身後站著兩位鬢邊戴著紅花婆子並兩位托著托盤,盤中裝著大紅嫁衣喜帕等物俏麗丫頭。


    這四人一見到汐顏便忙上來向她福了福,麵上堆滿笑道:“我們奉了老爺夫人之命,前來為三姐梳妝。”原來這幾人從慕嗣成口中也得知汐顏家排行第三,故也以三姐稱呼。


    汐顏有些羞澀忙說了聲:“有勞你們費心。”話畢,將四人讓進房中。


    這兩位婆子並兩位丫頭看了汐顏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隻見那先進來婆子笑眯眯說:“三姐這容貌委實配得上我家大姐哩。我們宅子裏闔宅人都盼著你去,你去了救了我家大姐,我們底下人日子也才能好過些。你不曉得,自大姐得了病,夫人焦心,我們底下人成天擔驚受怕,話都不敢說大聲,就怕惹著夫人發怒,打罵是常事,怕夫人叫管家來領著出去發賣……”


    “周媽媽,你這話也太多了。說這些有沒,些為慕姑娘梳好妝,若是誤了吉時仔細夫人罰你。”旁邊一位俏麗丫頭見狀忙製止了她再說下去。


    那叫周媽媽婆子聞言忙住了嘴,與其她三人一起來服侍慕汐顏洗漱梳妝。小半個時辰後,慕汐顏終於換上大紅嫁衣梳妝好,頭上頂著一方大大喜帕坐床榻邊等著炎知州府內迎親人到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洛州驛館外頭終於傳來了喧天喜樂鑼鼓聲。而起先抬著聘禮來炎知州府內小廝將那些聘禮都抬進了慕嗣成房中,慕嗣成賞了些散碎銀子與他們。代替長姐來迎親炎長鬆也進來向慕嗣成行了禮。慕嗣成與他禮節性說了幾句話。炎長鬆便慕嗣成陪同下到間壁慕汐顏房中,迎請娘。


    隨後先前服侍慕汐顏梳妝四人中,兩位俏麗丫頭上前將她扶起來,兩位婆子跟後頭替汐顏拿著她包袱,一行人隨著炎長鬆出了洛州驛館。外頭鼓樂聲大作,慕汐顏兩位俏麗丫頭攙扶下上了花轎。


    炎長鬆上馬吩咐了聲:“起轎!”


    一行人鼓樂聲中便離了洛州驛館往洛州府衙而去。慕嗣成卻隻能按規矩洛州驛館門口住足,看著自己唯一女兒被那迎親花轎抬走,連告別話也不能說一句,心中莫名有些惆悵。隻覺今日喜事並沒有讓他歡喜起來。唯一能覺著安慰些便也隻有那到手金銀和那頂不久就會扣他頭上洛州同知正六品烏紗帽了。


    迎親隊伍到達洛州府衙前時,剛好是吉時,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汐顏下得轎來,依舊由那兩位起先攙扶她俏麗丫頭扶著她從南邊角門兒一徑進了洛州知州內宅,後麵兩個婆子提著汐顏包袱跟隨後,幾人一起進到第四進宅院中。


    “三姐,夫人教我們與你說一聲,因為我家大姐病著,所以這堂就不拜了,由我們兩個伺候著你到布置好喜房中陪著大姐。明日一早再去與老爺和夫人奉茶請安。”扶著慕汐顏左手邊一位丫頭一進來便她耳邊輕聲說道。


    慕汐顏從上花轎時開始心中就想那炎知州*女病著,自己該如何拜堂,又和誰拜?想來想去總不能和代替炎無憂來迎親炎長鬆拜堂吧?洛州風俗有迎親時如果郎不或有病,有叫好運之人或者親近之人代替迎親風俗,就如同炎長鬆代替生病長姐一樣。可是這堂卻不是亂拜。如今聽到身邊這丫頭這麽說不由得鬆了口氣。


    點了點頭,慕汐顏答了聲:“嗯,我知道了。”


    停了停那左邊扶著她那丫頭又說:“今日我們這來替姑娘梳妝四人都是大姐房中服侍她。我叫彩墨,右邊那位扶著你丫頭叫彩宣。後頭那兩位媽媽,那一來就和你說笑叫周媽媽你也知了,另一位姓丁,你以後叫她丁媽媽便是。夫人吩咐過了,姑娘嫁進來以後和大姐一個房中,我們既服侍她也服侍你。有什麽事你管吩咐我們便是。”


    “好。”慕汐顏又點了點頭,將方才丫頭彩墨說話心中過了一遍。她知道,以後這四個人和自己就要朝夕相處了,這第一要緊便是要記住她們名字,將來自己有什麽不懂或者是要什麽東西,便要請教或者吩咐這四人了。


    這第四進院子中走了不多久,慕汐顏被兩位丫頭扶著上了幾級台階,到一個木製門檻前,一位丫頭打起大紅如意雲紋厚綢簾子來,慕汐顏兩位俏麗丫頭攙扶下抬腳跨進了房中。


    因為慕汐顏頭上頂著一塊大紅喜帕,所以她並不能看見路。隻喜帕底下低著頭隱約看見些腳下光景。


    抬腳進了房中後,隻聞到這房中有一股奇怪味兒,似是又有墨香,又有藥香,又有脂粉甜香。這三股味兒混一處讓初次進到這房裏人不免暗暗揣測這屋中住得是什麽樣人。


    又走了幾步,兩位丫頭扶著她往右一轉,經過一間落地罩似門兒,又往前走數步,似是走入了一個閣子間,鼻中聞到那混合怪味兒越發濃鬱起來。


    心中正懵懂著,慕汐顏卻被兩位攙扶著她丫頭扶到了一個床榻上坐下。一早起來到這會兒,汐顏估摸著怕是到午時了,外頭隱約傳來鼓樂喧嘩之聲。想來那外頭來賀喜客人們定是入席了,可她一早起來到如今卻是隻喝了一盅茶水,什麽都不曾吃。折騰了一上午到現是真又累又餓。


    可到了一個陌生地方,她也隻能忍著。這頭上喜帕又不能自己揭去。正覺得有些難捱時候,忽地她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含混而虛弱女聲:“你……你是誰?為何會坐這裏?”


    慕汐顏卻被身後這突然出現聲音嚇得汗毛豎起,差點兒跳起來。不過還不等她有所動作,那將她扶到床榻邊兒坐下丫頭之一驚喜尖聲喊了起來:“哎呀!大姐醒過來了!大姐醒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哦,終於……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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