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聽了又愣了一下便說:“姨娘吩咐我一定要請大奶奶過去呢。這……”


    這一次汐顏沒說話,倒是拿起針線笸籮內沒有繡完香囊繼續繡起來。站一旁山茶停了一會兒見鸚鵡還站原地低著頭不走,便開了口道:“鸚鵡,你回去就把大奶奶話如實回稟姨娘,若是平日姑娘,那孫小娘想進來還不成呢。今日大奶奶早起就頭暈不太舒服,不想走動……”


    鸚鵡見已說到這份兒上了,也不敢再站這裏不動彈,倒像是強求主子做什麽事一樣。想起才將來之前王姨娘曾說過一定要將大奶奶請過來,如今這差事辦不成,回去少不了一頓責罰。咬了咬唇,鸚鵡欠身道:“那我這就回去稟告姨娘說大奶奶身子不舒服,少不得請孫小娘到這裏來。”


    汐顏剛才也是硬起心腸回絕了鸚鵡要求,雖然她也知道丫頭過來傳話辦差,若是辦不成主子吩咐事,回去定會被主子打罵。但她適才聽了山茶說話後,心中也知了些輕重,便不再想和王姨娘再如以前一般過從甚密,再加上去她院子裏碰見了陌生男子,讓汐顏心生忌諱,所以鸚鵡站地心裏靜候著求她便不為所動了。


    此時聽鸚鵡要回去複命了,汐顏便抬起頭來道:“你去罷。”


    “是,大奶奶……”鸚鵡低頭應了轉身挑簾子出去了。等她走後,山茶搖了搖頭道:“鸚鵡這丫頭王姨娘手下日子也不好過,可大奶奶也不能因為顧忌她不好過,而讓自己不好過罷。”


    汐顏聞言打趣道:“你這轉著圈兒不好過,倒難為你說得清楚。”


    山茶嗬嗬笑了起來,汐顏和臘梅也跟著笑出了聲。


    卻說鸚鵡惴惴不安回到王姨娘那院中,進到正房東次間將去慕汐顏處說得話都備細與王姨娘說了,王姨娘聽完果然抬手就是重重一耳光打鸚鵡臉上,幾乎將鸚鵡打得趔趄著退後幾步跌坐到地上。


    “沒出息小蹄子,這點兒差事都辦不好,還不給我滾出去!”王姨娘伸出一隻塗著紅色蔻丹手指,指著鸚鵡厲聲罵道。


    鸚鵡紅了眼圈兒,捂著一霎時就腫了半邊臉,吸著氣,咬著唇步退了出去。


    等她出去後,王姨娘重又坐到炕上,手掌炕幾上重重一拍,將炕幾上放著一盞鬥彩蓮花茶盞也震得跳了起來,茶蓋碰著茶盅發出“當”一聲脆響。


    炕上另一邊坐著捧著盞茶淺淺抿著孫芸兒見王姨娘頗有些生氣樣子,便說:“何苦來,為這點兒事置氣?她既要我上那邊兒院子裏去,那就去那邊罷。”


    王姨娘抬頭起來看孫芸兒一眼,有些不甘道:“你若是去那邊兒院子裏她房中了,她那裏成天有兩個丫頭守著,就不好得手了……”


    孫芸兒將手中茶盞放下問:“你可想過你讓我這麽做,若是她嚷出來,不但我以後再來不了這府裏,說不準還會牽連上你……”


    王姨娘冷笑一聲道:“可我篤定那丫頭不會說出來。她若是說出來,自己名節不保不說,這府裏也絕不會再容得下她。隻會將她趕出去。她若是想牽連上我,怕也是不能。你可是黃五娘介紹與她認識,與我何幹?再有,這幾日下午我都應約去前麵那老對頭跟前陪著抹牌,不房中也是自然。就算是老爺怪罪起來,我還有兩個哥兒,難道他會為了一個當不得真進門兒來為大姐兒衝喜媳婦兒和我過不去?”


    孫芸兒想想也點頭道:“你說得也是……”


    頓了頓孫芸兒直視王姨娘眼睛問:“婉桐,你真舍得我和別人春風一度?”


    王姨娘酸溜溜說了一句:“芸兒,那丫頭可是處子之身,便宜還不是你得?你采了她元紅,破了她身,也就破了她那什麽張天師批命,自然也就不會再給大姐兒帶來什麽好運氣。到時候大姐兒又豈能度過這三年大劫?再有若是破了她身子,她那軟綿綿性子定是不敢聲張,從此後也就拿捏住了她。我也是沒有辦法,你是我親近相信人,而且這法子可行,我不舍得你也不行。”


    孫芸兒聽完“嗤”了一聲,心裏不免想,這個自己*了這麽多年女人到底對自己情是什麽?她沒有自己對她一般那麽深癡情,也絕對不會舍棄如今到手一切,而且她甚至還希望能成為這炎府女主人。可自己始終心甘情願受她驅使,真是如同著了魔一般,想必自己那顆心早就化她身上,如今腔子裏早已無心了罷。這麽一想,隻覺滿腹心酸,胸口如壓了塊大石,氣都回不過來似。


    “你為什麽不找個男子,那豈不是將她拿捏住了?”長長吐出口氣,孫芸兒看著王姨娘不解得問。


    王姨娘搖搖頭道:“男子近不了她身,而且我瞧著那丫頭似是和大姐兒有些眉目傳情意思,雖不明顯,但我覺得十有八|九會是。所以我想你作為女子去接近她會比較容易。”


    “哦?竟有這事?”孫芸兒一聽似是很感興趣,往王姨娘跟前一湊笑著問道。


    王姨娘若有所思點點頭,“我瞧著很像。”


    孫芸兒一笑,“那你還大費周章讓我去對付那丫頭做什麽?你隻管靜待佳音,隻要她們兩人有曖昧情|事發生,那丫頭難道還能呆這府裏?”


    “可我不能確定,所以這靜待佳音之事隻能是後法子。這後法子之前,我自然是要做些什麽,才會勝算大一些。”王姨娘緩緩將自己意思說出。


    孫芸兒又問:“你是想對付那羅氏和她女兒,可為何要拿捏住這進門來為她女兒衝喜媳婦兒呢?”


    “我想退一萬步說,破了她帶給大姐兒好運道,大姐兒沒什麽劫難之事發生話,但拿捏住了她,便能隨時知道大姐兒做什麽和將要做什麽,因此也能設計些陷阱給大姐兒跳。我要讓那高高上大小姐身敗名裂,讓羅氏痛不欲生,讓老爺厭棄她,讓她嚐一嚐失寵失女滋味。”


    “想當年我剛生下長鬆,穩婆抱到我跟前還沒摸著他小臉一下,那狠心女人便領著她陪房羅澤家進來,讓羅澤家將我長鬆抱走了。你不知道後頭那些日子我是怎麽過得,想自己兒子想得撕心裂肺,偏她幾個月也不讓我瞧一眼孩子。直到幾年後我有了長竹,老爺吩咐了說這個孩兒給我自己養,我才從那昏昏噩噩日子中重活過來。”


    說起往事,王姨娘才平複下去心又開始抽痛起來,連眼圈兒也紅了。那幾年孫芸兒是知道,若不是自己常常來陪她,她怕是活不到現,早就又病又瘋死掉了。


    陸陸續續王姨娘又說:“自打我知道羅氏娶了個媳婦兒來為她女兒衝喜,將那條命從鬼門關裏搶回來之後,我就想除去給大小姐帶來好運這人。設計了一件事,沒想到竟然因為那鬼精鬼精大小姐而黃了。既然趕不走小丫頭,就把她收服過來為我所用,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孫芸兒聽完便說:“恐怕不會如你想得這麽好。我倒是慶幸不用我去拿起這把雙刃劍,到時候傷人傷己,鬧出來不好收場。”


    “想來這就是命,我想,莫不是那丫頭從哪裏聽到了什麽,所以不願來我這裏了?”王姨娘皺著眉喃喃自語道。


    孫芸兒接話問:“如今既是用‘軟嬌花’迷了她,破了她身子法子不能使了,下一步你又打算怎麽辦?”


    知道王姨娘是個性子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人,所以孫芸兒有此問。


    王姨娘端起炕幾上自己那盞鬥彩蓮花茶盞裏茶慢慢啜吸著,良久方說:“既然這件事不成了,你就依她言去那邊兒房中教她針法,再把她那針法學會,說話什麽投她喜歡,和她交好就行了。至於下一步事,我還得仔細想想,你就不用管了。”


    孫芸兒應了聲“好”,便起身,將自己帶進來小包袱拿起往外走了幾步,忽地住腳轉過身來看向王姨娘和聲道:“婉桐,你這幾年娘家也頗過得,給你撐得起門麵,炎府內也比前些年好過,兩個孩兒也大了,你又何苦折騰來折騰去,我怕若是有一日這些事情敗露了……”


    王姨娘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投入到她懷中抱緊她喃喃道:“我是嫡出女兒,卻做了房妾室。這些年來主母跟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氣和委屈。我不甘心,不甘心……那女人隻不過是門第比我高些,隻生了一個女兒,將來還不是要嫁出去。我卻給炎家生了兩個兒子,她憑什麽要騎我頭上作威作福,還搶走了我長鬆。長鬆如今見了我也是淡淡,都是她,都是她教,我恨毒了她……”


    孫芸兒拍了拍她肩膀輕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婉桐,這些年心裏頭比黃連還苦。你放心,我會陪你,我會幫你,就算是將來死,我也會陪你……”


    王姨娘緊抱緊她,哽咽道:“芸兒,隻有你,隻有你才真正懂我,這一世我有你,老天待我不薄……”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終分開,王姨娘將她送出了正房,看她丫頭鶯兒陪伴下走出了院子才回房來不提。


    卻說孫芸兒被帶到慕汐顏房中,彼此見了禮。果然見這邊耳房中,汐顏跟前服侍丫頭山茶和臘梅做什麽事,房中也總有一個丫頭旁邊陪著,便也隻能說笑著教慕汐顏淩羅閣飛仙針法了。汐顏覺得這繡娘孫小娘模樣周正,針指好,又會說笑,對人又親近,便和她很是投緣。連著兩三天,孫芸兒都到汐顏這裏來,兩人互相教彼此針法,倒也其樂融融。


    於此同時,鄧州豫王府內,羽若曦籌辦“賽詩會”終於如期舉行了。除了鄧州,還有臨近幾州高門貴女也來了不少。王府後花園中“文星閣”中聚集了三四十名門第高貴妙齡女子,各個都按照貼出來詩題吟詩做對。


    炎無憂也陪著羽若曦和這些女子說話應酬著。羽若曦興致很高,挽著炎無憂手和圍兩人身邊十幾位女子正鬥詩,忽地從“文星閣”外匆匆跑進來羽若曦貼身大丫頭小嬋,分開圍羽若曦周圍女子,跑到羽若曦跟前,喘著氣說:“郡主……郡主……那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榮林之女,榮惜蘭不請自來,已經闖進這園子中,朝這‘文星閣’而來了!”


    羽若曦一聽,那挽著炎無憂手驀然抓緊了她衣袖,跺了跺腳,蹙著眉著急得喊出聲:“你說什麽?那野丫頭又來搗亂了?”


    小嬋還沒來得及答“正是”,便聽得一個清越聲音帶著戲謔道:“若曦,你說誰是野丫頭呢?你個黃毛丫頭,姐姐跟前竟然大放厥詞,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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