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愣了一下,走出洞室狠狠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說:“我得先向領導匯報,至於下一步的計劃,等安排吧。”


    我沒吭氣,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峰的頂端,四周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和灌木林,奇怪的是這片草地像被人工分割成了好幾塊,而且在山崖邊上有一座坍塌的木屋,在我身後邊不遠,是那座直矗雲霄的巨峰,想要從這座山上走出去,得費一番腳程。


    陳憶華躺在草地上,望著東方升起來的朝陽,說:“我們在洞室裏居然呆了一天一夜,有那麽久嗎?”


    她這一說,我心底起了嘀咕,在洞室的時間似乎跟外邊的現實世界不一樣,昨天隨韓賢之進洞,直到剛剛走出來,我估摸最多也就五六個小時,可現在為啥是第二天的早晨呢?


    “國強,你還記得那個詭異的石洞嗎?”陳憶華問。


    我說記得,就是前後兩個人,站在後邊的人看走在前邊的人一切正常,而前邊走的人如果回頭看,那麽在他身後的人會有像電影慢放一樣,陳憶華從青青草地上坐起來,說:“我尋思那座洞室應該跟時間有關,那裏邊的時間會很慢,所以才會導致我們看見的那種詭異的情況。”


    我聽著有些懵,這丫頭跟林老處了兩天,說的話都那麽科學啦!


    我問林老憶華這話是啥意思,此刻林老突然一拍大腿,激動的咧嘴大笑,說:“憶華跟我的猜測一樣,我琢磨著也是這麽個原因,在那座洞室裏的一分鍾,相對於現實時間,可能是一天。”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心底想起這句話,是我從西遊記裏看到過的,當時我還信以為真,以為在雲端上邊有天庭,他們一天就是我們人間的一年,那會兒我沒事就老喜歡朝天空看,朝雲端瞅,希望能看到老神仙,村裏人還都以為我傻了呢!


    “是這麽個意思,但在科學上可不是這麽解釋,如果用科學解釋那座洞室裏的異樣,咱就得說說四維空間……”林老叨叨說的津津有味,但我聽的莫名其妙,可又覺得很有意思,不過林老看出一臉懵逼,他也就慢慢的閉嘴,問我說:“國強,這在你們道家,有啥解釋?”


    我搖搖頭,說:“沒啥解釋。”


    其實吧,我是沒力氣跟他講話了,在石洞內一天一夜沒睡,精神又高度緊張,我現在好像死過一次,躺在草地上眼皮子就往下沉,迷糊糊的我聽見林老還在問陳憶華,我眼一閉就睡死了過去。


    ……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太陽高高懸掛在天上,灼熱的陽光曬的我皮膚疼,我爬起來,渾身酸痛的像骨折似的,正往樹蔭下走呢,我心底咯噔一下,林老和陳憶華呢?


    在這山頂上他倆能去哪?


    我連忙喊他倆名字,第二聲還沒喊出口,我看見陳憶華和林老貓在崖邊的灌木裏,也不知道他倆偷摸摸的在幹什麽,陳憶華發現我醒了,她對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招招手讓我過去,我狐疑的走過去,問她幹啥呢?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轟轟”兩聲炸響,給我嚇的一把捂住耳朵,這聲音很熟悉,像炸藥爆炸,林老拉我趴在地上,看向山腳,說:“你看,那夥人是韓賢之的馬仔嗎?”


    我朝山腳一瞄眼,看見一支隊伍,就停在我們昨天安營的地方,他們隻有七個人,穿的衣服很奇怪,全身都裹在黑袍裏,也不怕在烈日炎炎的中午中暑,其中有一個人坐在騾子的背上,仰著頭在觀察四周的山脈,其他人好像有明確的分工,有三個人在擺弄測量儀器,有兩個在燒火做後勤,還有一個人的身影讓我神經突然繃緊了起來。


    那個人沒有穿黑袍,跟他身邊的夥伴格格不入,我第一眼看過去,隱隱覺得他瘦長的身子骨很眼熟,但隔得太遠,而且空氣有熱浪翻騰,我看不清他臉是長成啥模樣,他手裏捧著個什麽東西,像韓賢之尋龍點穴一樣在找地理位置,走起路來有些微微駝背。


    我仔細一瞅他走路的姿勢,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完全是下意識的說了句:“林老,你看那個穿中山裝,走路的人像不像李大爺?”


    林老吸了口冷氣,揉揉眼,不過連我都看不清楚那人的臉,林老這把年紀的視力更是不能行,陳憶華沒見過李大爺,我問她也是白問,林老瞅了沒一會,他突然肯定的點頭,說:“是李大哥,我打小就記憶力好,別人記不住的東西,我看一眼就能記在心裏。”


    “確定嗎?”我問。


    “當然,我跟李大哥雖然隻算是接觸過,但我能記住他言行舉止的特征,你看他走路的姿勢,每一步邁出去像不像是撇了個外八字,在他空下來的手,負在後腰,再加上他背微駝,但頸脖很正,眼神直視前方,不是你李大爺,還能是誰啊?”林老很自信的說道。


    我一下子對林老佩服的五體投地,李大爺跟我一個村生活,我對他的了解都沒這麽細致,而林老隻在我村裏見過李大爺而已,就記住了他這麽多細節,難怪能成為知識淵博的專家,果然是有點東西的。


    林老趴在草地上,接著說:“他怎麽也來這裏了?跟他一起的黑袍,是什麽人?”


    “可能跟韓賢之一樣,盜墓的吧!”陳憶華說。


    我一尋思,感覺不像是盜墓的,誰能穿著奇裝異服來盜墓?


    觀察了他們一會,並沒有發現啥信息,我記得當時離開村子的時候,曾經找過一次李大爺,不過他去茅山拜訪一位朋友,我沒跟他見上麵,這麽一想,我琢磨難道那些黑袍人是李大爺的朋友?


    我搖搖頭,茅山的朋友也不可能是將自己裹在黑袍裏,搞的像是外國人,我正想這事的時候,林老身子骨忽的一怔,拽了拽我胳膊,十分驚詫的說:“難道是他們?”


    “什麽東西?”我愣了下,林老一驚一乍的給我整迷糊了。


    “國強,說來話長,事不宜遲,咱得趕緊離開這裏。”林老神色突然慌了起來,他從草地上爬起來,臉上衣服和頭發上粘的枯葉都沒清理,咽了口唾沫就說:“憶華剛才探路,這座山背麵的樹林比較稀疏,咱可以順著灌木離開,快!”


    林老說完就拉著我走,我尋思早點離開也好,晚些天就黑了,晚上在山頂過夜能給人凍死,我走在前邊,踩著灌木和荊棘,陳世君不在,開路的任務自然落在我身上,我衣服被倒刺和荊棘嘩啦的破成丐幫九袋長老一樣,胳膊腿全都是血口子,汗水流上去疼的我想哭。


    傍晚的時候,總算下了山,但從這裏想回到天門村這個據點,還得要幾個小時,林老累的氣喘如牛,衣服和褲子全都破了,但他挺了挺腰杆,說:“回天門村。”


    我本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說,而林老卻一鼓作氣,壓根就沒有歇腳的意思,我一瞅他老人家都發話了,自然沒說別的,順著來時的路,途經山洞,我們順利的回到了天門村,但一到村口,我們都猶豫了,臉色都沉重了起來。


    去雲霧村的時候,有陳世君和羅紅林,而現在回來,隻剩我們三個人,羅紅林睡在雲霧村的棺材裏,這該怎麽向羅家人交代,我沒有勇氣再見他的家人!


    林老想了想,說:“咱就如實說吧,盡管羅紅林不負責任,將我們甩在半道上,但他落得那個結局,跟我們脫不開關係,我會領導給他請功,讓他……”


    林老說這話突然沒聲音了,跟著我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喊我:“馬國強?”


    我猛的一驚,戰術手電的光整好照見一個撇著外八字腳,微微佝僂著背的人朝我走過來,而他手裏拎著一把淌血的割草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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