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腦殼裏像有顆地雷爆炸了一樣,疼的不行,我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房柱上,在我正前方是那尊巨大的石像,李涼生和李七兩此刻正虔誠的跪在石像腳底,我抬頭一看石像的臉,心底一涼,石像臉上的眼、口、鼻、耳、嘴,五官清晰可見,李七兩在我昏迷的時候,他完成了石像的五官繪畫。


    我仔細一瞅氣宇軒昂的石像,眸子裏透著深邃犀利的神色,整張臉極其有威嚴,而石像的眼神此刻也正盯著我這一邊,我倆就隔著五六米對視,我越看越覺得石像很眼熟,但我腦袋昏沉沉的,而且整個大殿的燈光忽明忽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到底像誰。


    但我敢肯定,李七兩是照著某個我認識的人臉畫的。


    “涼生叔。”


    我輕輕喊一句,李涼生沒搭理我,我又喊了句七兩,他也沒理我。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要在石像腳底跪多久,我低著頭勉強看見手腕上的表,時針指向八點的位置,應該是早晨了,我昏迷了整個下半夜,這麽說李涼生對著石像跪了至少有四五個小時,我靠在石柱上掙紮了幾下,綁在我身上的繩子格外的嚴實。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李涼生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對著石像恭敬的三鞠躬,我這才看清楚,他跟李七兩身上的衣服換成了一身黑袍,長袍拖到腳後跟,李涼生將帽子戴在頭上,幽幽的轉身看向我,喃喃的說:“無頭神即將複活,馬國強,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亡妻,用你的骨重塑無頭神金身!”


    李涼生全身都裹在黑袍裏,我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從他透出來的語氣,我暗想他應該是恨我入骨,我愣住了,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李七兩也從地上站起來,轉頭看向我,說:“馬國強,是你害死我媽,全都是你的錯,當然還有馬清洋,有朝一日,我定要馬老頭生不如死!”


    我聽著他倆惡狠狠的話,渾身骨頭都涼透了,我下到井底是想救他們的,可沒想到他們卻想將我扒皮抽筋,現在我孤身一人,還被綁住,根本沒有自救的可能,我咽了口唾沫,也沒話跟他們講,這時候他們的心裏隻有殺了我報仇,我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我慢慢閉上眼,心想死在他們手上,我也算了報了李七兩母親養育之恩,沒有她的奶水,我怕是早就餓死了,但我仔細一想,李涼生隻是想為他老婆報仇,有必要在無頭神像麵前嗎?他在村裏有很多機會弄死我,而且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因為李媛飛屍的事,我跟他壓根就沒有接觸,更何況,他妻子的死,未必是真的因為我。


    李涼生現在的裝扮跟我在貴州遇到的陰司殿鬼差一樣,地府鬼差官服有很多講究,簡單的講,普通的小鬼都是黑白色的短褂,勾魂的小鬼是黑色長褂或者青、綠色的長褂,而像李涼生這種黑袍,是陰司殿主身邊的親信才有資格穿的,通常穿這種長袍的鬼差都是直接聽從陰司殿主的命令,在陰司城的身份自然很高。


    我心底暗暗思忖,李涼生並沒有死,他穿這一身長袍,說明他在陰間已經有了地位,現在隻不過是活在陽世,死後直接封官加爵,而李七兩所謂的鴻運,我琢磨也就是這麽回事,對於普通的凡人來說,陰陽相隔,不可能同時活在陰陽兩界,而對年紀輕輕的李七兩,毫無陰陽之分,在陽間為人,在陰間為官,居然還是陰司殿主的親信,他這是一步登天。


    以李七兩現在的身份,就是見到城隍,他都能高昂著頭,心情好就給城隍三分麵子,心情不好,城隍老爺還得討好他,要知道死後能成為城隍老爺,生前定然是道家高人,甚至是修行幾世的善果,才有資格坐上城隍爺這個陰間的官位。


    這時候,我也想明白了,李涼生以及李道長都是陰司殿主安排在陽世的陰官,而李道長在陽世的目的,就是複活李涼生所說的無頭神像,那麽這件事,陰司殿主肯定是知情的,我現在迷糊,就是搞不清楚這個無頭神到底是什麽神,官位在陰司殿主之下,還是在他之上?


    我正想著事呢,李涼生從懷裏掏出一把裁縫用的黑剪刀,足有半個胳膊長,鋒利的刃口,好像死神的眼睛冒著寒光,李涼生走到我麵前,嘿嘿一笑,說:“馬國強,李道長說你是帝王轉世,你的血有我妻子的精血,用你的血足以複活我的妻子,而你的帝王骨,整好給無頭神塑金身,這事我辦妥當了,有朝一日,我也能做一省判官!”


    “你老婆都死小二十年了,白骨都不剩,哪能複活,別被李道長蠱惑了心智,涼生叔,我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在陰間很高,但想做一省判官,除非十殿閻羅同意,但凡有一位閻君搖頭,判官的位置你都得不到,李道長和陰司殿主,哪有資格讓你當一省判官?”


    我實話告他說,而李涼生卻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忘了無頭神了嗎?”


    “無頭神能比的過十殿閻王?就算無頭神有權壓住十殿閻王,但地獄還有一位地藏王菩薩,你聽我一句勸,回頭是岸!”


    我這會心裏怕的要死,李涼生的那把剪刀搭在我脖子上,冰涼冰涼的,隻要我氣息喘的粗點,鋒利的刀刃就能劃開我的大動脈。


    李涼生無動於衷,他隱忍謀劃小二十年,為的就是這一天,他怎麽會被我三言兩語勸的放棄?


    李涼生也沒急著動手,反正這裏也不可能有別的人進來,他倒是不急,看見我嚇的臉色發白,他似乎很是享受,而在這時候,靜靜矗立在大殿中央的石像,轟隆一下碎裂,碎石泥塵亂飛……


    我們三個都嚇的一跳,不過石像炸裂,也就是表麵的金漆和盔甲,與此同時站在石像邊上的戰馬,突然前蹄落地,鼻孔吹出一股子灰塵,跟著就是一聲聲高昂的嘶叫。


    石像活了?


    我死命的盯著無頭神的雕像,灰塵落盡,當我再看石像臉的時候,我才清楚的認出來他臉上的五官,此刻的五官已經不是李七兩畫在上麵,而是真實立體的五官,就好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而這張臉的容貌,我仔細一想,我就懵了,這特麽不就是筱鬆的臉嗎?


    李七兩照著筱鬆的五官,畫在無頭神的麵門上幹啥?


    筱鬆跟李七兩更不熟,筱鬆年紀要大,而且他們兩人的家擱的有些遠,更何況筱鬆和七兩都是在外地念書,平日裏沒交集,逢年過節都未必能說上一句話,李七兩不可能按照筱鬆的臉給無頭神畫五官,我這一想心底咯噔一下跳起來,難道說……


    筱鬆就是無頭神?


    我心亂如麻,完全沒有頭緒了,按照之前的線索推測,筱鬆前世應該是我手下一員戰將,我為帝,他為王,而現在呢,筱鬆怎麽成了李道長供奉的無頭神?


    巨大的石像有了動靜,他僵硬的軀體像是剛通電的機器人,很不靈活,而李涼生和李七兩反應過來,忽的一下就給神像跪下,不停的磕頭,聲聲祈禱,我則是驚詫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呆呆的看著石像,而石像濃墨一樣的大眼,也怔怔的看著我。


    我倆就像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隔空相望,我心底突然冷靜下來,暗想如果這無頭神真是筱鬆,那麽他對我的氣息應該是有感覺的,說不定他能放我一馬,讓李涼生送我回村呢,可我的心思還沒想完,無頭神冷不丁的握住腰間的戰刀,猛的一拔,長刀出鞘,對著我腦殼頂就劈斬下來……


    長刀帶著勁風,他使出來的氣勁,根本就沒有抽回刀的可能,他這是真的想一刀結果我,想讓我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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