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年的相思、癡戀,深埋在懷不敢傾吐的少艾之心,盡數被這下作齷齪的陰謀汙染。


    她再也沒辦法坦然地與姐夫撒嬌癡纏,再也沒麵目頂著一張與姐姐肖似的臉接受他柔和凝視。


    這是為什麽


    是這個世界瘋了,他們瘋了還是一直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


    她睜大雙眼,已經哭不出眼淚。


    自我懷疑和對這世界的深深恐懼淹沒了她。


    門外傳來鎖鏈被拉扯的聲音,冷擎風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芍藥眸子亮了一瞬,那光彩又很快熄了去。


    是侯爺來了。


    卻不是為解救她而來。十餘年的貼身相伴,十餘年的虛偽算計,至此時,將被一一清算。


    安錦南身穿玄色銀線流雲紋箭袖袍,高大身軀背後是茫茫晨曦,他自門外緩緩步入。


    屋內重新恢複了半昏半明。安錦南立在那,容色有些模糊。


    冷雪柔第一次不敢上前嬌聲喊他「姐夫」。


    她站在書櫃旁,雙眼通紅地遙遙望他。


    他冷峻威嚴,麵無表情。視線淡淡的,從她身上掠過,沒有停留,哪怕一息。


    冷擎風勉強堆起笑容,站起身整了整衣袍,「侯爺,是不是有何誤會二妹恐著了風,您看,可否容我先行帶她回府延醫診治」


    安錦南朝他看去,挑了挑眉。


    嘲諷意味十足的一瞥,叫冷擎風尷尬地閉了嘴。


    芍藥這些年在安錦南身邊,對他極為了解,安錦南是個思慮周全的人,他永不會打沒把握的仗。


    他會下令禁人,說明有些事,容不得反口,也沒機會反口。


    然他對冷家慈悲多年,便是無望,也必得拚死一試。哪怕自己逃不脫,至少至少莫牽連了大爺。


    她拖著酸軟的雙腿,膝行到他麵前,仰頭哀求「侯爺,所有事均是婢子一人所為。是婢子心痛侯爺,不願再看侯爺孤苦,您身邊怎能永遠無人照顧」


    她指著冷雪柔道「且二姑娘癡心侯爺多年,侯爺當真看不出麽侯爺待二姑娘自來不同,是婢子錯了心思,以為侯爺顧及名分輩分,才不好開口提親。是婢子糊塗」


    冷雪柔不知該說什麽,不知該如何辯解,她怔怔聽芍藥代她訴說情意,隻覺整張臉火辣辣的,如被火焰灼燒。


    她心中久藏的企盼,毫無尊嚴地被人揭穿。


    原來這種感覺,並非如釋重負。是如此的羞恥。


    安錦南沒有看她。他狹長的眼眸半垂著,嗤笑一聲,走到桌旁,坐入椅中。


    冷擎風抿了抿嘴角,從芍藥適才朝他拋來的一眼當中,他已經察覺了她的意圖。


    既然有人願意做這替死鬼,何樂不為


    冷擎風裝作大駭的模樣,跳起來指著芍藥罵道「竟然是你你這無恥賤婢,侯爺的婚事何時輪到你一個下賤婢子做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敢拿姑娘的清白和侯爺的聲名開玩笑」


    「侯爺,這賤婢好大的膽我就說,侯爺待我們向來仁義,怎可能無故關押我等在此原來是此婢從中作梗。侯爺,您」


    他話沒說完。門被從外推開,崔寧手捧書冊、信件等物從外步入。


    安錦南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十分疲憊地閉了眼,下令「叫他自己看。」


    崔寧應命,朝冷擎風拱了拱手「冷爺,請過目。」


    冷擎風一頭霧水,取過一張半舊的紙掃了兩眼。


    隻一瞬,他就變了臉色,聲音發緊,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侯爺」


    崔寧溫笑道「冷爺拿的這張,是您六年前用侯爺名頭強奪的那間酒樓舊主人寫的陳情書。上麵有簽押和手印,另有人證物證等,您若欲見見,這便可以喊進來與您過目。」


    「不可能」冷擎風聲音拔高了少許,惡狠狠地攥皺了那書信,「你胡說,我何曾做過這等事」


    崔寧微微一笑「無妨,冷爺先瞧完再論不遲。」


    冷擎風心髒撲通直跳,臉色難看至極,他飛快抓起桌上那些冊子,越看越是心驚。


    崔寧的聲音始終不緊不慢,他拿起哪樣,便與他口頭做出相應解釋「這是冷家假作侯爺名帖和印鑒,寫給臨城知縣,為冷家親眷索要官職的私信。」


    「那是強奪臨城北山玉礦開采權的」


    「強買良家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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