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個蒲玄麟,眼眶凹陷,麵色如黃蠟一般,簡直瘦得如皮包骨,若非這副俊美的容貌,恐怕會嚇人一大跳吧。看到我們走進來,瘦駝老頭兒詫異地站起身子問道:“牛村長,這兩位是?”


    牛村長當即介紹道:“這兩位是行腳道人,這位是楊遠山先生,那位是他的弟子叫二狗。他們聽說了玄麟這孩子的死訊,覺得蹊蹺,想來看看。瘦駝老頭兒你是不知道,咱們牛屯出妖精啦!昨夜死的糊塗叔,就是被那妖精吸幹了陽氣兒才死的呢!”沒想到村民們隻見傳話傳的這麽亂,而且很多都改了說頭兒,比如吸幹了精元,並非是指的陽氣,而是陽氣與精血加在一起才叫精元。


    不過這些話隻要能讓他們明白個大概,也隨便他們怎麽去說了。


    瘦駝老頭兒怔了怔,隨即點了點頭,說道:“老糊塗的死我聽說了,上午幾個孩子跑到我家找什麽殺生刃,最後我才知道是向我討要殺豬刀,問了之後才知道是妖精害死了老糊塗。唉,你說說,老糊塗一輩子可沒幹什麽壞事,怎麽臨了臨了就落個這樣的下場呢?”


    說著,瘦駝老頭兒向師父問候了一下,步履蹣跚地轉身走到了一邊。而躺在破席上麵的蒲玄麟屍體,壽衣也已經換好了。


    或許瘦駝老頭兒還指望著蒲玄麟為他送終的,沒曾想他給瘦駝老頭兒來了個白發人送黑發人。愣是年紀輕輕的夭折了。實在是讓人有些唏噓啊!


    師父彎下身子掀開蒲玄麟的眼皮看了看,隨即又按了一下他的脖子,再然後直接站了起來,也沒再多做檢查。但師父此刻的臉色,卻是凝重之極。我急忙問道:“師父,這蒲玄麟是不是被那妖邪吸幹了精元而死的啊?”


    “不是。”師父搖了搖頭,隨即四下裏看了一眼,一把將房梁上麵掛著的一道白幡扯了下來,然後被師父一把扔了出去,頓了頓,師父冷聲說道:“他是脫陽而死,陽氣被消耗一空,直至透支,能活到現如今已經很不錯了。唉,效仿古人又豈是如此放縱自己的效仿?古人的德行為何就沒有學到半分呢?簡直可以說他是咎由自取!”


    我看師父如此生氣,也不好再說什麽。但脫陽而死,我已然想到了什麽,指定是什麽女鬼迷住了蒲玄麟,而夜夜與他歡好,如此久而久之,他的陽氣被迅速的吸走,直至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馬上驚詫地問道:“師父,那這麽說來,害死蒲玄麟的隻是一隻女鬼,並非是那隻紫貂精啊!”


    師父想了想,才開口說道:“雖然隻是一隻女鬼,但也不是普通的鬼,乃是一隻有些道行的惡鬼,以美貌迷惑了蒲玄麟,若是一般的女鬼,就算迷惑了蒲玄麟,也不會讓蒲玄麟到死都還沒意識到自救念頭。這隻惡鬼,一定要除掉它!想必吸幹了蒲玄麟的陽氣,道行定然是突飛猛進,若是不盡快除掉,難保不會陷害其他的男子!”


    我心裏一下子亂了,這下好了,紫貂精的事兒還沒處置幹淨,現在又蹦出來個惡鬼。牛屯這麽大的村子,可真是熱鬧!


    想來想去,我有些好奇的問道:“師父,那惡鬼究竟是什麽來頭兒,你現在能看出來嗎?”


    師父看了看我,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連鬼也有很多種,不過迷惑蒲玄麟的這種鬼,也並不是看不出,因為這種鬼並不多,而且以女鬼為主,男鬼倒是不多見。此女鬼為一隻甩皮鬼,生前的生活多半是不檢點,或者是沒有一份美滿的婚事,死後執念根深,而久久的留在陽間,機緣巧合之下,有了修煉之法,吸取男人的陽氣過活。但它們所顯的都是生前的醜陋麵目,為了迷惑男子,便每每用一皮囊改變容貌。有句老話說,三十裏外甩皮鬼,甩皮聲聲顫心扉!”


    我幾乎可以想象的到一個陰冷的荒涼之地,一隻麵容醜陋的女鬼,拿著一張臭皮囊在用力的甩,那響聲尖銳刺耳,讓人心髒顫抖不安。


    轉而,師父向瘦駝老頭兒問道:“老人家,你來的時候他就死了嗎?”


    瘦駝老頭兒急忙點頭,說道:“是的,我來的時候是傍晚,看到他死了就找人通知了村長。至於他什麽時候死的,我開始也不清楚,不過我看到他在內屋寫了一首詩,下麵的日期是今天的,想必是早上還是清醒的,最多也就是中午左右才死的。我這就拿來讓楊先生看看。”


    不一會兒,瘦駝老頭兒拿著一張紙走了出來,師父拿起一看,隨口念道:“長街亭,煙花綻,我挑燈回看,月如梭,紅塵輾,你把琴再歎,聽弦斷,隻恨別離難,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用我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戊戌年,甲子月,辛巳日破曉……這,這並不是蒲玄麟的詩詞,而是蒲鬆齡那本聊齋誌異上麵的一首,但其中的意境,或許更能襯托他的心聲吧。辛巳日……嗯,沒錯了,就是今天早晨寫的,如此說來,就有辦法了!”


    我忍不住好奇的湊到師父跟前,問道:“師父,原來你也看過蒲鬆齡的聊齋誌異啊?不然你怎麽知道這首詩詞是出自聊齋誌異而不是蒲玄麟自己想出來的呢?”


    師父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多嘴!為師當然也是凡人,古文雜學自然也看過一些,倒是你,整天督促你修習道法,你就知道偷懶,更不必說去看古文了!”


    我吐了吐舌頭,轉而又問道:“師父,那你說的有辦法了,到底是什麽辦法啊?”


    師父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蒲玄麟昨晚死的,那麽甩皮鬼今晚必然不會再來,因為蒲玄麟對它已經沒有什麽價值可言,但蒲玄麟是今天上午死的,也就是說那甩皮鬼並不知道蒲玄麟之死,今晚定會再來幽會蒲玄麟。隻要甩皮鬼再來,定讓它有來無回!”


    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不過想想也對,若是蒲玄麟對那甩皮鬼沒有任何價值,它也犯不著再來。而師父也沒辦法將那甩皮鬼誅滅了!


    可是那紫貂精的事兒可咋辦呢?我皺了皺眉頭,一臉錯愕地問道:“師父,紫貂精還對這裏的村民們虎視眈眈呢,我們一邊要對付甩皮鬼,一邊要對付那紫貂精,怎麽應付的過來啊?我的道行這麽淺,根本就對付不了它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也沒辦法和師父兵分兩路,這可是太難為人了!”


    師父微笑著說道:“平日裏不好好修煉,現在知道犯愁了嗎?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還是有幫手的!”


    “誰啊?”我好奇地看了看左右,當我看到牛村長時,牛村長頓時慌忙向一邊躲閃,似乎他是徹底的害怕了。


    “傻二狗!當然是我老豬仙啦!嘿嘿!”


    冷不丁的,大門外傳來了老豬仙的賤笑聲,直到老豬仙笑眯眯地進了院子,我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一記後腦勺,這一整天忙活的,我居然把老豬仙給忘記了。有了老豬仙幫忙,我們就能同時應付那紫貂精和甩皮鬼了。


    師父沒好氣地掃了一眼老豬仙,說道:“你怎麽才來啊?”


    老豬仙更是生氣地瞪了師父一眼,可轉瞬甩了師父一個蘭花指,賤賤地笑道:“來的晚才能顯得我重要嘛!更何況我還沒看到你折壽而死,怎麽會錯過好戲呢,嘿嘿!”


    師父搖頭輕歎,似乎也拿老豬仙沒辦法,但隨即說道:“今晚你和二狗對付那甩皮鬼,我一個人應付那隻紫貂精!”


    老豬仙撅了撅嘴,說道:“紫貂精現在元氣大傷,你上哪應付去?倒不如拘那糊塗叔的魂魄上來問個仔細,若真是那紫貂精依附在牛身上跑了,也好辦了,除非它恢複元氣,否則一時半會兒的也脫離不了牛身,你隻需要抱著一把大刀,見到牛就砍,那就對了,一準兒能滅掉那隻紫貂精!”


    “我不用你教我怎麽做!”師父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轉而向牛村長說道:“有老豬仙在這邊照應,大可以放心,你現在回村子告訴村民們早點歇息,今晚關閉好門窗,無論聽到外麵有什麽動靜,都不要出門,切記切記!”


    說完不等牛村長回話,師父轉身走了出去。


    牛村長連忙點頭稱是,又向老豬仙問道:“老豬仙,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對了,如果需要什麽不妨告訴我,我能為你辦的盡量為你辦!”


    老豬仙歪頭想了想,隨口說道:“不如你留下來幫我打雜吧。”


    “去!”牛村長渾身一顫,頓時向老豬仙甩了甩袖子,轉身就走,邊走邊嘟囔道:“你當我傻啊……留下來,留下來還不被那妖精惡鬼給吃了啊?你這個老豬仙,就是會拿我開玩笑,我才不會上你當呢!”


    待牛村長一溜煙的跑掉,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老豬仙,此刻的老豬仙又回到了那個自信滿滿的模樣,神采奕奕,不禁好奇地問道:“老豬仙,你漂亮老婆怎麽樣了?對了,你大晚上的跑出來,你漂亮老婆一個人會不會再被那紫貂精占據了軀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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