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棚子下,隻見那些紙人的雙眼,竟都是被朱砂點了眼睛。師父急忙看了看四周,果然無一例外,這裏的紙人都是被人點了睛,這倒是讓我們三人為之震驚。師父隨即盯著其中一個紙人,且伸手摸了一下那紙人的眼睛,然後在手中搓了搓,愕然愣道:“這朱砂竟還是潮濕的,說明剛點上不久。但姚老先生已經過世一個多月,門又是從裏麵反鎖的,那這朱砂是何人點上去的呢?!”


    我詫異的走上前看了看,果然,這些朱砂還是非常鮮豔的顏色,一般朱砂點下去,若是時間久了,要麽顏色變深,要麽變淺,但前提都會非常幹燥。可是……可是這些紙人眼睛上麵的朱砂,卻實在是奇怪的很啊!


    田胖子慌忙四下裏尋找,試圖在這棚子內找出一個門路,若是從姚老先生的房子裏,是斷然不能進出的,除非這棚子裏麵還有什麽門路供人進出。隻是田胖子找了半天,仍舊一無所獲,這個大棚子是先用高大的木樁打造起來,然後用油布遮蓋了好幾層,上麵更是鋪了不少的茅草,四處皆是密不透風,連個老鼠洞都找不到,更不用說門路了。


    我想了想,說道:“師父,這朱砂會不會是姚老先生點的?至於點了這麽久,也可能是這棚子裏麵的潮濕之氣過重所致,讓我們誤以為這朱砂是剛點上不久。”


    “或許吧……”師父皺了皺眉頭,轉而說道:“無論如何,這些被點了睛的紙人,都不能繼續留在陽世間,必須馬上焚化。小易和二狗,你們兩個把所有的紙人都拿出去,找一個空地焚化了吧。”說著,師父轉身走了出去。


    別說是師父,就是我,在這裏麵呆的久了,也覺得分外的壓抑!


    我和田胖子使了個眼色,急忙一道將這些紙人三三兩兩的拿了出去,片刻後,姚老先生的屋子外麵,卻是被我們堆了許多的紙人,看著這些紙人,我苦笑道:“這可都是姚老先生生前的心血,好不容易紮了出來,卻要被我們即將焚化,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啊!”


    師父沒好氣的說道:“你覺得可惜,那你留著吧。”


    “呃……”我尷尬的抓了抓額頭,急忙拿出火折子,剛欲點著火,陡然聽到村子裏亂哄哄的一群人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定睛一看,這,這不是牛頭村的村民們嗎?他們怎麽來了?難不成是知道了姚老先生的死訊?也不應該啊!先前在村口的那幾個吃晚飯的村民都還不知道呢,況且我們一行三人壓根就沒回到村子裏告知村民們關於姚老先生的死訊。


    “你們幹什麽?!快停手!”


    “那是老姚的手藝,還以為你們是來買紙紮手藝的,沒想到是來砸老姚的飯碗啊!快停下,不準燒了老姚的東西!”


    “…………”


    哪知那些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著我們大喊大叫,且有幾個走在前麵的,快步來到跟前,一把將我手中的火折子奪下。若非我閃身躲開,便是要被他們硬生生推倒在地了。人群中,多是男女老幼,或許牛頭村的村民們都來了,很快,一個白頭發的老頭兒走了出來,他打量了一眼師父,又打量了一下我和田胖子,一臉不悅的說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跑到老姚家搞事?還砸壞了老姚的房門,剛才你們砸門,已經有村民看到了,難道你們是來打劫的不成?!”


    原來是起初撞門而入的一幕,被村民看到了,難怪這些村民們如此興師動眾來討伐我們。師父聞言,忙抱拳一禮,說道:“想必老人家就是牛頭村的村長了吧?”


    老頭兒瞅了瞅師父,微微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牛頭村的村長,看你這位先生也是個懂禮數的人,但也不能這麽明搶,還在老姚家胡作非為啊!”


    師父苦笑一聲,說道:“老人家先莫要怪罪,在下茅山派楊遠山,隨行有徒弟二狗,也有青乙先生的弟子田小易。我們燒掉這些紙人,也是有原因的。再說我們也不是什麽明搶,實在是姚老先生無法再起身說話,所以……所以我們隻得擅自做主了,本想燒掉這些紙人後,再向村民們說明姚老先生的事情,沒曾想村民們都已經來了。”


    老頭兒狐疑地看了一眼姚老先生的房子,然而盯著師父問道:“青乙先生?你們哪個是青乙先生的弟子?!”


    田胖子忙走上前,恭敬的說道:“老村長,我就是田小易,家師就是住在玉皇山山腳下的青乙先生。曾記得十年前我還隨家師來過你們牛頭村,請相信我們,更要相信家師。楊先生燒掉這些紙人,乃是這些紙人出了很嚴重的問題,而且在鳳凰鎮另一邊的東坡村,已經有類似的紙人作怪,差點害死了人啊!”


    “啊?還有這樣的事情?這,這普普通通的一個紙人,怎麽還能害人啊這?!”老頭兒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但看他的神色和話語,儼然已經相信了田胖子的話,畢竟青乙先生的名聲,在此地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隨即,老頭兒急忙向姚老先生的房門處喊道:“老姚!老姚你快出來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老姚你怎麽不出來啊!”


    師父忙攔下老頭兒,並低聲在老頭兒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老頭兒聞言,臉色立時驚恐的無以複加。他呆呆的看了看師父,詫異的問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我,我去看看!”


    “嗯。”師父點了點頭,急忙領著老頭兒走進了姚老先生的房門,我向田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田胖子先攔著這些村民們,然後轉身隨師父他們也走了進去。


    內屋之中,隻見老頭兒不可思議的看著姚老先生的屍體,低聲念叨:“這這,這怎麽可能啊這?老姚一向無病無災的,怎麽去的這麽突然呢?對了,楊先生你說老姚已經去了一個多月了,那老姚這臉色這……”


    師父彎身把姚老先生的嘴巴掰開,露出裏麵的定屍珠,然後一臉慎重的說道:“老人家,這乃是世間的稀罕寶貝定屍珠,可維持屍體不腐爛,且容顏不改。雖然我不知道姚老先生是怎麽弄到這寶貝的,但這枚定屍珠,可不能落入歹人之手,畢竟這是姚老先生的珍藏之物,現在單獨把老人家你請進來,也是想讓你為姚老先生把守這稀世寶貝。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這……”老頭兒的眼睛都看直了,慌忙點頭道:“這這,這可真是稀罕寶貝,恐怕價值連城吧?唉,這老姚也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弄到如此稀罕的東西,不過我身為村長,又是老姚的發小,定不會讓這寶貝的消息外泄出去。至於老姚的身後事,我會親自辦,直到把老姚送入土,這一點,我還是能夠保證的。另外也希望楊先生你們保密,否則這寶貝若是被人知道並拿了去,那老姚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啊!”


    師父慎重的點頭,隨即又在老頭兒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隻見老頭兒連連點頭,之後回應一聲:“我知道了,現在我就去辦,不過這件事務必做得周全才是!”


    “我們定會全力配合!”師父說完,轉身向我說道:“二狗,出去點火!”


    我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但見師父和老頭兒走了出來,老頭兒忙笑著向村民們說道:“唉,還以為是遇到匪人了呢,沒想到這幾位都是老姚的朋友,還有這個田小易小先生,他又是青乙先生的弟子,實在是一場誤會,老姚身體不好,在床上躺著呢,也不必麻煩他出來了,這樣吧,既然紙人有問題,那你們趕緊焚化,焚化之後就離開牛頭村吧,免得攪擾老姚在家養病!”


    師父忙抱拳道:“那是自然。二狗,點火!”我聽到師父的話,頓時一個箭步衝到那個搶走我火折子的村民跟前,一把奪了回來,但見那些村民們尷尬的笑了起來,看到老村長都這麽說了,大夥兒自然也認為是一場誤會,當即笑著調侃了一番,便各自回家去了。


    而老村長,則一步也沒離開原地,直到所有的村民離去,他才背著雙手大步回了村子。我點著這些紙人,並回頭向師父問道:“師父,你和老村長設計的什麽計劃啊?那姚老先生的屍體若是一直擺在屋子裏也不是辦法不是……”


    “閉嘴!”師父瞪了我一眼,並嚴肅的說道:“不可再多言姚老先生的生死,焚化掉這些紙人,我們暫且離開牛頭村!”師父說完,仰頭看了一眼天色,月亮早已升起,如白銀一般灑在大地上,四周的夜色,卻是靜謐的讓人心慌。


    我和田胖子很快焚化了所有紙人,然後又把姚老先生的房門關上,如此,師父已然轉身離去。直到我們離開了牛頭村,我還是不明白師父究竟和老村長定了什麽計劃,怎樣才能讓姚老先生安然無恙的帶著定屍珠入土為安呢?我們就這麽離開牛頭村,卻是算怎麽回事?非但紙人被點睛的事情沒了線索,就連姚老先生那邊,我們也幫不上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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