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雲居山已經十餘日,我和師父一路向著東北方向行進,隻不過這期間為了助師父重聚內丹,我們隻是選擇了步行前往,而非雇車或者是購買火車票。師父說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不宜那麽快趕到長白山,因為服用了“靈觸丹”後,務必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待內丹重聚,才能繼續行道。然而長白山危險重重,且有著異常艱難的任務在等待著我們,師父除了等待內丹重聚之外,幾乎沒有別的選擇。


    沒有了伏魔劍,師父隻有盡管恢複當初的道行,才能與顯宗穀譚相互抗衡,甚至與那鞅令之的師父玄魔老道抗衡。而這些,所需要的,都是充足的準備,師父已經服用了兩枚靈觸丹,且每晚打坐到天亮,而每次服用丹藥,相隔的時間為七天,最早走出雲居山時服用了第一枚,三天前又服用了第二枚,現如今,我們已經離開雲居山十天。


    此地,已經遠離了江西省,我和師父行走在湖北省的境地,再往北,便是河南省的境地。隻不過,師父自從服用了丹藥後,體力明顯不如以往,而且師父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我非常不明白,不應該在服用了丹藥後而使得體質增強嗎?師父隻是告訴我,他這是以後天之藥力,重返先天之效,故而這七七四十九天內,乃是一個轉折期。


    故而,師父現在幾乎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道術無法再施展,而照顧師父的重任,卻都落在了我的肩上。不單單如此,一路上我都要防著四周的山精鬼怪前來騷擾,自從師父這幾日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之後,那些山精鬼怪,仿佛不再懼怕師父,而師父身上的護體神光,似乎也沒有了。


    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師父護法到七七四十九日,任何事任何人,都別想阻止師父重聚內丹。這些日子,師父幾乎不怎麽吃飯,而多為喝水,並且一旦停下歇腳,師父便會進入打坐入定的狀態,甚至兩三天都不可能與師父說上半句話。不過這倒沒什麽,總歸我能夠時時刻刻守在師父身邊。


    又是一個傍晚降臨,此刻,我和師父來到一片低矮的群山跟前,師父喘了口氣,仰頭看了一眼前麵,卻是點頭說道:“若是為師猜的不錯,此地應該是古隆中了吧!”


    “古隆中?師父,什麽是古隆中啊?這地方有什麽特別之處嗎?”我詫異的看著師父,但見師父頭也不回的看著眼前的群山,似乎在想著什麽。我抓了抓後腦勺,接著又說道:“師父,反正現在天也快黑了,不然咱們就到前麵的集鎮上找一家客棧落腳吧?順便弄點吃的,當然,更重要的是師父您老人家現在的體力完全無法與從前相比,如果一直這麽不停歇的趕路,隻怕您老人家的身子骨會扛不住的。”


    “也罷,就到前麵看看吧,若是有便宜點的客棧就住一晚,順便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也好。”師父倒是來了興致,隨口向我問道:“二狗,隆中三策的故事,難道你沒聽說過嗎?”被師父這麽盯著,我也無奈的看向師父,示意師父,我必須要知道嗎?很快,師父似乎覺得和我沒什麽共同語言,搖著頭走了開去。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著師父所說的什麽隆中三策……隆中三策……難道,難道師父所指的,乃是古代三國時期的三顧茅廬?這,這裏曾經是諸葛亮的家鄉啊?!我猛地拍了一記後腦勺,慌忙追上師父,並急急的笑道:“師父我知道了!這裏是諸葛亮的故鄉對不對?隆中三策,是不是劉備訪賢時,諸葛亮為劉備謀劃的三大策論?故而稱之為隆中三策,而最終定鼎三國!”


    師父像看白癡似的看了看我,隨口說道:“你所說的這些,三歲的小孩兒都知道,虧你還想得出來。”和師父拌著嘴,逐漸來到一個小集鎮上麵,這一帶沒有界碑,也沒有集鎮的牌子,故而我根本不知道這集鎮叫什麽,但既然來到了這裏,也還是先到裏麵問問吧。如此打算著,我和師父一道就近找了一個小客棧。


    說是小客棧,其實在這個小集鎮上,壓根就沒什麽掛幌子的客棧,這家店鋪上麵掛著麵館的牌子,倒也是這裏為數不多的營業店鋪了。進了店,夥計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人,衣著樸實,長得一張大眾臉,微笑著迎了來,問道:“二位是外地來的吧?趕緊坐下歇歇腳,我給你們炒菜做飯,嗬嗬!”


    沒等青年男人轉身進廚房,我急忙叫住了他,並問道:“大哥我問您一下,您這有地方住嗎?我們的確是從外地來的,現在天色眼看就要黑了,如果找不到地方住,我們就得在外麵露宿了啊!”說完,我順勢向店鋪的二樓看了一眼,卻是壓根沒有什麽客房的樣子。


    聞聽我的話,青年男人咧嘴笑了起來:“咱們這一帶還真沒有什麽客棧,大多都是小村子,有個集市也就不錯了。再說也沒有人上這裏來住宿,不過你們實在找不到地方住,若是不嫌棄,樓上有一間空房,本是我家燒飯師傅住的,但他這幾天老家有事回去了,一直空著。你們兩位將就一下,還能住,不過你們日後得在我家吃飯,至於住宿的錢我就不要你們的了,嗬嗬!”


    我一聽樂了,這青年男人倒也算是實在了,隻是想攬個生意,想讓我和師父在他的店鋪內吃飯,住宿不要錢倒是個好事。這樣我和師父又能省點錢了。我當即微笑著點頭:“那好嘞!多謝大哥幫忙,趕緊弄兩碗飯吧,我們都餓壞了,嘿嘿!”說完,我笑著搓了搓手。


    “你們稍等,飯菜馬上就來!”


    青年男人也是朗笑一聲進了廚房,似乎要親自掌勺,聽他的話意,興許他就是這麵館的店老板了吧。不多時,青年男人端著兩大碗熱騰騰的湯麵條走了出來,並笑著說道:“多給你們加了兩份麵,價錢不變,嗬嗬,咱們這裏的人啊就是講究一個實在,絕不坑你們外地人!”


    與青年男人笑著調侃了一會兒,我才知道這青年男人名叫石大春,三十來歲,家裏有老有小的,不過他辛苦了幾年,倒也在這集市上置辦了一個麵館。還別說,由於他的樸實厚道,麵館的生意一直很好,甚至有時都忙不過來,故而他也請了一個專門會做菜的師傅,小日子越來越紅火了。


    快要吃完飯時,我突然聽到石大春用十分不善的口氣和什麽人在說話,大致是在阻止那人進這店鋪。聞聽此言,我冷不丁的抬起了頭,果然,那門口站著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弱,個頭兒很矮,皮膚也是典型的莊稼漢子那種黝黑的小麥色,身上的穿著到還算幹淨,衣服盡管非常破舊,倒也沒有什麽泥垢。


    “我說二勺子,你這三五天來不斷往我這跑,每晚喝酒喝個半死,也沒錢付賬,咱們雖說認識這麽多年了,可我一家老小也指望著我這小店賺錢養家呢,不能這麽被你喝窮了啊!”聽到石大春的話,我才知道,這個叫二勺子的中年男人,似乎最近常來賒酒喝,也難怪石大春很厭煩,就是換作任何人,被這樣一個人糾纏著,整天吃霸王餐喝霸王酒,也不是個事兒。頓了頓,石大春語重心長的說道:“二勺子,你這年紀我論起來也應該喊你一聲哥,前麵幾天喝的酒我也沒打算給你要錢,你就別來喝了行不行?”


    “大春啊!”


    哪知中年男人深深的歎了一聲,似乎很是不服氣,隨即從口袋內把手伸出來,重重的拍在了櫃台上,並說道:“咱哪裏不知道你做生意不容易啊?這不,錢,前幾天的酒錢都在這裏了,當然還有今晚的,未來幾天我還來喝酒。多的錢就押你這了,我隨來隨喝,馬上給我拿酒炒菜!”


    說完,中年男人興衝衝的走到店鋪最裏麵,一個牆角的位置,獨自坐在那裏,低著頭發呆。我愣了愣,這個人倒是有點奇怪,為什麽整天晚上都跑來石大春的店鋪喝酒呢?難道家裏人都不責怪他?正值我胡思亂想之際,師父突然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微怒的說道:“吃飯!”


    “哦!”


    我急忙低下頭吃飯,但很快就把剩下的飯扒拉進了肚子裏。又忍不住向那中年男人看了過去,此刻石大春已經將酒菜給他端到了跟前,並隨口問道:“二勺子,你……你不是沒錢嗎?你家裏有多少家底,這一帶賣酒的人家誰不知道?我可告訴你啊,就算再沒錢,也不能走歪道!”


    “唉,去去去,一邊兒呆著去!”中年男人不厭其煩的揮了揮手,隨即又不樂意的說道:“大春你看看你,都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能去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嗎?就算再怎麽沒錢,咱莊稼人也是有脊梁骨的!這……這些錢是我賣家當的錢,不是偷的,你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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