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滴血成珠,到底是誰放在這裏的?又是什麽目的?想要告訴我什麽呢?還是在警告我什麽?是敵還是友?是善還是惡?一時間,我的思緒,竟是被一碗憑空出現的清水給攪渾了。這碗清水沒有什麽怪異之處,怪異的是裏麵的金色血珠,那是代表一個道士的鮮血,道士……


    想來想去,我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伸手把大瓷碗端起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大瓷碗而已。心念急轉,我端著大瓷碗走出了房門,徑直來到櫃台,這時大掌櫃的正埋頭打著算盤,我用力將大瓷碗放在櫃台上。說道:“大掌櫃的,你家的碗別亂放成不成?弄一碗清水放到我的房間內,這是幾個意思?讓我喝清水嗎?”


    “什麽碗什麽清水?現在還沒到飯點,廚房不應該弄個大碗……啊!”


    大掌櫃的一臉不解的探頭看了一眼,當他看到沉在碗底之中的金色血珠時,頓時驚恐的大叫一聲,手指一顫,差點把大瓷碗給推到地上摔碎。而碗中的清水,也是頓時飛濺而出。不等我詢問個所以然,但見大掌櫃的霍地抬起頭盯著我,隨即顫聲叫道:“你你你,你馬上走!馬上離開我的客店,我們不收你這樣的客人,對了對了,你的房錢也還給你,求求你馬上離開!”


    看著大掌櫃的慘白臉色,以及他那震驚到極點的表情,我相信他沒有開玩笑,他所說的,應該是發自內心的話語。可,可他為什麽看到這隻碗就要轟我出去呢?這是什麽道理啊?


    “大掌櫃的,你怎麽了?為什麽好端端的要轟我出去呢?我,我又不是沒付你房錢!”


    我剛提到房錢,但見大掌櫃的瞬間扔給我一疊錢,我分明看到裏麵至少有好幾十塊錢,比我身上所有的錢都多。一個商人,能夠崩潰到這種地步,絕非作假了。我定了定神,沒有伸手去拿錢,冷聲說道:“我在你的客店住過一晚,理應付一晚的房錢,所以你的錢,我不會要。讓我離開也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這碗中的滴血成珠是怎麽回事?你肯定知道這是道門中的滴血成珠,甚至知道的更多,不然你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另外你還要告訴我,這滴血成珠,和我的離開,有什麽關係?如果你不說個子醜寅卯出來,我是絕不會走的!”


    “唉!沒想到大禍這麽快就降臨到我的頭上了啊……顯初先生,你還是快走吧,我們家廟小,養不起你這尊大神,你就別再糾纏了,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吧……”


    大掌櫃的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這下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許是看到我堅決的神色,大掌櫃的瞬間趴在櫃台上,先是喘了口大氣,隨之狠狠的盯著我,那雙眼睛,變得有些嚇人,聲音也變得極其的低沉……“我不知道這是什麽道門的滴血成珠,但我知道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叫滴血珠,或者……叫催命珠,外麵傳言,但凡是最近死的人,在臨死前,都接到過一顆滴血珠。顯初先生,我不管你是不是道士,既然你接到了這顆滴血珠,那,那就是說,下一個死的人,就一定是你,那僵屍肯定會來找你的!”


    “慢著!”


    我突然一把抓住大掌櫃的手,沉聲問道:“你是說……這催命的滴血珠,就是那僵屍給我的?也就是說,隻要是被那僵屍選中的目標,都會發一顆這樣的滴血珠是不是?”


    “是是……”


    大掌櫃的舌頭已經打結。


    我緩緩鬆開大掌櫃的手,此刻的腦海,像是瞬間炸開了一樣。我完全不能理解,區區一個僵屍,怎麽可能四處選定目標,而且還是準確無誤的找到所選的目標,又發出了一顆催命的滴血珠呢?如果是某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做這樣的事情,我姑且還能相信,但是僵屍,僵屍是什麽樣的,我見識過,在湘西我見了太多了。


    僵屍並沒有靈智,根本不可能像人一樣有思考的能力,更不必說如此縝密的獵殺計劃,這,這簡直太逆天了!


    等等,我記得師父先前說過,這茅山下麵鎮壓著一些千年前的老怪物,而且那些老怪物靈智極高,甚至有的比人的智慧都高出不少。難不成這大掌櫃口中所說的什麽僵屍,並不是什麽單純的僵屍,而是被茅山派鎮壓封印了許久的老怪物?現在重見天日,故而四處為禍?!


    嗯,眼下也隻有這一種可能比較靠譜些。


    如果真是這樣,那剛死不久的三個茅山弟子,想必也是這四處發催命珠的老怪物所為了!師父讓我調查那三人的死因,現在倒好,還沒等我去調查出個結果,我自己就已經被盯上了。而且是那老怪物的下一個目標,哼!別人的道行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現在的道行,自保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既然找上了本道爺,那本道爺就讓你現出原形!


    “道長!道長快來啊!”


    恰在此刻,大門外的街道上,忽然路過幾個手持佩劍的茅山弟子,大掌櫃的霍地躥起來,向著外麵那幾個茅山弟子大喊大叫:“道長快救命啊!這裏有滴血珠!”我一聽這大掌櫃的話語,心裏暗道不好,我正不想和山上的弟子有什麽交集呢,這下竟打了個正著。我氣呼呼的瞪了大掌櫃的一眼,剛欲轉身遁逃,但誰知大掌櫃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死活不鬆開。


    “快來啊!別人他跑掉!他剛接了滴血珠!”


    “你快放開!我跑什麽跑?我又沒偷又沒搶的,說什麽屁話快放開我!”


    “站住!”


    這一瞬間,我和大掌櫃的糾纏聲,以及外麵突然衝進來而發出的怒喝聲,幾乎同時出現。客店門口,入眼的,乃是一個四十出頭年齡的中年道士,他麵色黝黑,一臉憨態,不過雙目炯炯有神,並不像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兒,而更像個暗藏威嚴之氣的狠角色。這個人,似乎和夜裏見到的那個戒律堂執事燕照臨類似,也是個帶頭巡視的主兒。


    但他和燕照臨不同的是,燕照臨的道行明顯要高過他,因為此人太刻意的隱藏自己身上的戾氣,然而不如燕照臨瀟灑自然,起碼威嚴之氣,給人一種正直的做派。這個中年道士一個箭步逼到我的跟前,雙目狠狠的盯著我,看著他那雙冷冷的眼神,我內心的傲氣頓時也壓不住了,當即怒視回去!


    不多時,此人總算敗下陣去,稍稍收回了些許狠光,扭頭向大掌櫃的擺手道:“大掌櫃的鬆開手吧,有我執法堂嚴森在,這位道友跑不了!”


    執法堂?對了,那個燕照臨好像在和師父的對話中,提到過,穀譚派了所有分堂弟子下山來巡查,其中就有執法堂的人。那這個叫嚴森的,想必就是執法堂的執事了吧。但他明顯比燕照臨呆板了許多,我沒好氣的說道:“什麽跑不了?在下頭頂天腳立地,行得正做得直,跑什麽跑?你們把在下當什麽了?”


    執法堂嚴森似乎並沒有理會我的話,而是簡單的抱了個拳,說道:“在下茅山派執法堂嚴森,敢問道友仙鄉何處?貴上下?滴血珠,是不是由道友接的?”


    這嚴森是來盤底了,仙鄉何處是問我在哪座山哪個門派入道修行,貴上下,便是問我的道號是什麽。我如果真要說,就應該說我是茅山派密宗宗師楊遠山的弟子,上顯下初。但我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現在的時局對密宗不利的情況下,顯宗占據整個茅山派,而穀譚現在在茅山派也是一手遮天,如果我也被“邀請”到山上去,那麽接下去就沒我們密宗什麽事情了。


    “遊方算命仙,大號李顯初,在下不懂你們那套規矩,什麽仙鄉何處貴上下,你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說白了,在下就是一個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再客氣點,就是個方士而已,比不了你們正統道門傳承,嚴道長也不必這麽客氣的尊稱在下為道友!”


    我意興闌珊的抱拳回了一禮,隨便應付了兩句。


    此行徑,是故意為之,因為正統道門弟子,非常注重禮數,而我佯裝是一個跑江湖的算命先生,隻要把市井之氣做足一些,他們也看不出什麽來。


    哪知嚴森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在對著我說:“顯……真是太巧了,我們茅山派的字輩中,也有一個顯字,但茅山派的弟子,我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李兄弟,李兄弟的名字……”


    “怎麽?難道名字裏麵帶顯的都是你們門派的弟子啊?我說了,我的名字就叫李顯初!”


    我依舊咬著牙堅持不肯承認。


    嚴森端起大瓷碗看了一眼,隨即冷笑一聲:“可李兄弟若不是道士,這滴血珠,絕不會送到李兄弟的麵前,滴血珠一出,必有一個道士喪生在‘滴血屍魔’的手下。那滴血屍魔靈智極高,絕不會弄錯,如果這顆滴血珠是送到李兄弟手中的,那麽李兄弟就一定是正統道門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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