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婁藝青想離婚,找到方澤楷,方澤楷的說法是:婚姻自由的個體是男女雙方。隻要楊梓鑫不肯離婚,他就可以無限期的拖延。


    婁藝青也是因此破繭重生,開啟了自己的發瘋之路。


    發瘋之後,整個人精神多了。


    婁藝青不想和方澤楷探討司法的公平公正性。作為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這種說法。


    婁藝青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隨意翻動書頁。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坐在“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區。她手上拿著的是一本高二物理。


    知識早就還給老師的婁藝青看著物理書,隻感覺智商受到侮辱,可放回去又略顯尷尬。她隻能睜大眼睛瞪著物理書,一副我要用目光殺死你的樣子。


    方澤楷見狀有點想笑。


    他伸手抽掉婁藝青手上的書,“你把我叫下來,就是為了在我麵前看書嗎?我的時間可是很貴的。”


    她抬頭,瞧著方澤楷溫潤如水的麵容,不知道他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來。


    婁藝青掏出手機,一邊在手機上操作,一邊道:“我們加一下微信。”


    做律師這一行,加人微信是常事。方澤楷沒有多想,掃了婁藝青的二維碼。


    婁藝青的網名挺有特色,叫“家暴男必須死”。


    兩人剛加上,立即有一個轉賬信息出現在兩人的對話框裏。


    方澤楷:“什麽意思?”


    婁藝青:“你不是聊天收費嗎?來,我們先聊個一個小時的。”


    婁藝青和方澤楷不是第一次見麵,她知道他的收費標準是谘詢600一個小時,委托打官司10000起步。涉及財產糾紛的,他每幫助委托人爭取一分錢,都要收取5%的提成。


    典型的雁過拔毛了。


    婁藝青的錢都是從楊家人身上搶來的,慷他人之慨總是特別大方。她並不在意和方澤楷說話費錢這件事。


    征服楊家人後,婁藝青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她既覺得自己的人生隻能這樣,又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該這樣。


    矛盾、困惑,卻又找不到出路。


    今天,經曆了楊曉紅的事情後,婁藝青心裏逐漸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你說,如果我想建立一個保護被家暴的女人的組織,有可行性嗎?”


    方澤楷吃了一驚,這麽異想天開的想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見對方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方澤楷擔心自己的話會將婁藝青引入歧途,他沒有廢話,從專業的角度出發,給出建議:“女人被家暴後,除了尋求法律的援助,其實還可以找居委會,找婦聯。對於女性的保護組織有很多。如果你個人想要創辦相關組織是非常困難的。


    首先是錢的問題。一個組織耗費的金錢數量非常龐大,個人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支撐組織的運轉。


    其次,個人組織沒有執法權。有求助者上門,你們能提供什麽樣的幫助呢?如果是正常的調解或訴訟,相關的組織很多,你沒必要再畫蛇添足繼續搞這樣的組織。


    如果你是想暴力威脅男方就範,那這就不叫組織,叫非法集會。”


    婁藝青忿忿不平:“我說了,對付無賴,正常的流程對他們根本沒辦法。


    就像楊曉紅。她為了照顧孩子,辭職在家。離婚的時候,徐凱出軌、家暴什麽都沒關係,隻要他有一份正經的工作,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獲得孩子的撫養權,這公平嗎?”


    方澤楷的回答格外理智:“孩子不是給受害一方的賠償,在撫養權的問題上,法官看重的是什麽樣的環境對孩子的生活有利。”


    婁藝青無力地窩在沙發上,賭氣道:“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說話。”我跟你談情感,你和說我理性,誰受得了。


    方澤楷坐著沒動,他輕笑出聲:“別啊,一個小時還沒到呢。”


    婁藝青:“要不你把錢退給我吧!”


    方澤楷笑眯眯地,“不足一小時按一小時計。”


    方澤楷說著欠揍的話,卻把婁藝青逗笑了。


    婁藝青已經很久沒這樣笑過。從楊梓鑫家暴開始,她的天空始終是一片灰暗。


    麻木、絕望一點點擠進她的生活,趕走她原本不多的快樂。哪怕她發瘋後,也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此刻,她滿是陰霾的世界裏,似乎無聲無息地對外撕開了一條縫隙,有光照進來。


    她笑了一陣,“所以我建立組織的想法就是無稽之談唄。”


    方澤楷不置可否,“一個人如果能找到自己的目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對了,你真不打算離婚嗎?”


    方澤楷和沈雨辰是朋友,婁藝青拳打老公腳踢公婆的事他也聽說了。


    在他看來,雖然婁藝青暫時占據上風,在家裏說一不二,好像占盡了便宜,但長遠來看,並不是好事。


    哪怕能在泥塘裏攪風攪雨,自己不也是不幹淨的嗎?


    他和婁藝青接觸不多,卻能感覺出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好的人,值得更好的生活。


    “世上好男人有很多。你還年輕,沒必要將自己和不值得的人捆綁在一起一輩子。”


    婁藝青:“雨辰讓你來勸我的?”


    她身邊一直婆婆媽媽勸她離婚的,也就隻有沈雨辰。


    她知道沈雨辰是為她好。可一想到她的未來被楊梓鑫折騰的稀碎,他什麽都不用付出,拍拍屁股就能開始新生活,她就不甘心。


    憑什麽楊梓鑫一個壞人可以活得這麽瀟灑肆意?她一忍再忍卻要受盡委屈?


    方澤楷看著婁藝青的表情就知道,對方肯定不願意。


    他歎口氣,“你要是不想聽,就當我沒說。以後你有什麽問題,可以來谘詢嗎?”


    婁藝青歪頭看他:“收費嗎?”


    方澤楷正色:“專業的都是收費的。”


    婁藝青:“那你能不能降低收費標準。”


    方澤楷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知識無價!我收費太低,不是對不起當初那麽拚命讀書的自己。”


    婁藝青撇撇嘴:“那算了,我不想和你說話。”


    “哈哈哈!你真當我是葛朗台啊?”方澤楷大笑:“跟你開玩笑呢。”他指了指手機,“你的轉賬我還沒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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