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間隻見一襲白衣翩然落下,就好似那陡然天降的天仙,不染一絲塵垢,刹那間,萬物皆像是沒了聲響,這一刻好似就連說話都變成了一種褻瀆,涼薄的不帶一絲溫度的鳳眸淡淡掃過那為首之人,盡管隻是一眼,卻教那人嚇得心中猛然一個顫抖。


    “音……小姐……”本欲開口喚一聲音公子,一個清冷的眸光掃來,便霎時改變了話語。


    “搶藥材的是你們?”沐音掃了眼那停在道路上的馬車,聲音淡漠。


    “……是。”意識到什麽,那人額角冷汗霎時直流,隻得硬著頭皮點頭應道。


    倘若知道這藥材是眼前這位主兒的,就算是借他一百個膽子那他也不敢搶啊!


    心中默默的泣血。


    “惡人穀中出了事?”沐音揚眉道。


    眼前的這兩個為首之人赫然正是之前在盛京茗月軒遇到的惡人穀中之人,是傅海的左膀右臂。


    此話一出,沐靖南與祁弘毅皆是一愣,惡人穀?!眼前搶藥材的這幫人是惡人穀的人?!


    祁弘毅雖時常黏在沐音身邊,對沐音身側的人也略有熟悉,但沐音並未向他挑明身份,是以,對於這惡人穀他也隻是從旁人的口中聽聞過一些而已,現下知曉這些人的身份,自然也是免不了驚訝一番的。


    相對而言,猶豫之前沐荀的事件沐靖南對於惡人穀可謂算是熟悉了,但終歸也是沒有親眼見過惡人穀之人,當下看到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人對沐音態度竟是如此恭敬,想起當時沐荀的事情,心中也是猜到了七八分。


    “回音小姐。”那人恭謹的開口道:“穀中的事情穀主已經處理完了,我們本打算前往汴梁參加盛會,沒成想到了這涼州,穀中有幾人竟是染上了疫病,我們打探到今日會有一批治療疫病的藥材送到,這才動了心思,我們不知這藥材與音小姐有關,還請音小姐恕罪。”


    話落,竟是一扯衣擺,當即跪了下來。


    其他人見狀,亦是紛紛效仿。


    看著眼前跪了一地的人,沐音淡淡的蹙了蹙眉,擺手道:“起來吧。”


    那人抬眼瞧了眼,確定那清冷的麵容並沒有怒意,這才湛湛的從地上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側,不敢多加言語。


    “今年的盛會,穀中就你們幾個過去?”沐音開口問道。


    “還有大長老。”那人答道:“穀中還有一些瑣事沒有解決,長老就先行派我們前來探一下消息。”


    “哦?”沐音挑眉,眉眼間閃過一抹興然:“看來今年的盛會倒是有意思了。”


    那人斂下的雙眸閃過一抹懼意,卻是沒再說話。


    “這裏的事大長老收到消息了?”沐音道。


    “沒有。”那人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們還沒有將此事告知大長老。”


    若是此事讓大長老知曉,那這些人的性命恐怕也就當真是保不住了。


    “你們倒是聰明。”沐音冷然一笑:“就算他不知道,那些人也活不長久。”


    那人自然知曉她所說何意,他也做過最壞的打算,但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而什麽都不做,他們雖被外界傳聞殺人不眨眼,但那也隻是對待旁人,對待親近之人,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更是極為護短之人。


    猶豫再三,狠心咬牙,竟是“嘭——”的一聲再次跪在了地上,雙手成拳,眸光微斂,聲音誠懇:“請音小姐救他們一命!”


    沐音眉眼霎時間染上一片冰冷,聲音淡漠無情:“我的規矩你們應當清楚。”


    “隻要他們不死!”那人沉聲道。


    這是應下了?


    沐音沒有開口,淩厲的鳳眸定定的看著他,直到那人背部被汗水浸濕一片,這才開口道:“我可以救他們,不過,這是看在你們穀主的麵子上,告訴大長老,收斂一些,若是還像從前一樣,我的耐心不足,做出什麽有傷和氣的事情就不好了。”


    那人聞言神情一凜,眉眼閃過一抹懼意,當即答道:“音小姐的話我們會如實轉告給大長老的,謝音小姐的救命之恩!”


    沐音轉眸不在去看他們,側首斜睨了一眼顯然正在怔愣中的祁弘毅,鳳眸一挑淡聲道:“想在這裏繼續打?”


    “啊?……不,不。”回過神來,祁弘毅當即麵色一變,連連擺手道:“走吧……咱們還是還是趕緊送藥去吧。”


    沐音點了下頭,卻是徑直走向了那裝藥材的馬車,打開其中一包麻袋,從裏麵拿出兩包藥材,輕嗅了兩下,眉頭輕蹙,這才開口道:“你先帶著藥材回城,我先隨他們走一遭。”


    “哎,小嫂子,還是我陪著你一起去吧。”祁弘毅神色略有些戒備的掃了一眼那惡人穀的十幾人:“萬一三哥問起來,我也不好給他交代啊。”


    “你三哥不會問。”沐音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祁弘毅頓時縮了一下脖子,想要再說些什麽,在那凜冽的氣息下,硬是沒敢再堅持。


    小嫂子的氣勢果然堪比三哥毫不遜色啊,心中默默的感歎了一句,便乖乖的走向馬車而去。


    “染病之人安置在哪裏了?”沐音看了眼為首之人,挑眉問道。


    “就在城外不遠處的那座破廟裏。”那人道:“我們有備好的馬匹,音小姐請——”


    “音兒——”看著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沐靖南低低的喚了一聲,卻是隨著掀起的寒風連同塵土刮散在空中,沒有一點痕跡。


    沐音回到府衙已經過了午時,剛踏進院子,祁弘毅便跟了過來:“小嫂子,那些人都沒事了?”


    沐音淡淡的點了點頭,那些人也是剛染上不久,比這城中的百姓情況要好上許多,醫治起來自然也是不費什麽力氣的。


    看著自家小嫂子這雲淡風輕的模樣,祁弘毅猶豫再三,還是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小嫂子,你與惡人穀的人是怎麽認識的?”


    而且瞧著他們的樣子對小嫂子那是恭敬的很啊,那態度,若說小嫂子是他們的穀主,他也不會懷疑分毫。


    “想知道?”沐音抬眼看他。


    祁弘毅點頭,眸光中帶著期許。


    “問你三哥。”沐音一句話將他眸中那剛升起的火苗噌的一聲全撲滅了。


    小嫂子,咱們不帶這麽玩的啊!明知道他不敢去問三哥,還總是將問題甩給三哥,這不明擺著是在坑他嗎?!


    祁弘毅幽怨了看了一眼自家小嫂子瀟灑離去的背影,眸中甚為不滿。


    不過,恐懼終究是戰勝了好奇心,祁弘毅還是去找了祁瑾熠,得到的答案卻是“自己去想”!


    祁弘毅幽怨了!深深的幽怨了!


    於是乎,毅然決然的找上了蘭諾,他就不信還問不出什麽結果來了。


    這結果嘛,自然也就隻有祁弘毅與蘭諾兩個人知曉了。


    “師兄查出眉目了?”房內,沐音看著身側之人,淡聲問道。


    祁瑾熠點頭道:“這疫病的來源卻是有些蹊蹺,那寺廟洞中之人顯然隻不過是個誘餌,而那婦人正是作為誘餌的引子。”


    “這麽說那上善寺中的僧眾的死因也有蹊蹺?”沐音怎會猜不出其中的緣由,既然那人是個誘餌,而上善寺的僧眾也恰好的就在此時統一染病,焚燒的幹幹淨淨,若說這裏麵沒有貓膩,恐怕是個傻子都不會相信。


    “這幫人處理的痕跡很小心,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祁瑾熠道:“焚屍的地點也早被風沙侵襲,找不到什麽線索了。”


    “既然他們做的是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輕易的留下什麽蛛絲馬跡的。”沐音緩緩道:“這些僧眾死了,查不到線索,但是當年修建寺廟之人應當還在才是。”


    “音兒猜的果然沒錯。”祁瑾熠勾唇道:“古月已經去查探過,當年修建寺廟之人確實是王衛口中的富商,不過這位富商也早在十年前建好寺廟之後,不見了蹤跡,餘下的府邸也閑置至今。”


    “哦?”沐音挑眉:“失蹤了?這倒是巧了,那富商府上的人也都一並消失了嗎?”


    “能走的都走了。”祁瑾熠淡淡的道。


    能走的都走了?那不能走的自然就是消失了?!


    不得不說這人的手段還當真是毒辣的很。


    沐音眸中閃過一抹幽冷,側首看向身側之人,幽幽道:“師兄應該查到了一些東西才是。”


    “果然還是音兒最了解師兄。”祁瑾熠抬手輕撫了下沐音的墨發,緩緩道:“那府邸上的人能走的確實都走了,不能走的確有一個漏網之魚。”


    “那人現如今居住在涼州城內十裏荒山的山野裏,據他所言,那富商姓沈,府上頗有些財富,但具體從何處而來卻是不知曉的,他也隻是在那府上做工,無意中聽到那富商與人商議將府上的人滅口,這才慌亂的從府上逃了出來,躲進了深山,一住就事十年之久。”


    “這麽說這件事是早在十年前就謀劃好的?”沐音蹙眉道:“現如今的疫病也不過就是十年前所埋下的一個引子而已?”


    “確實如此。”祁瑾熠道。


    沉默片刻,沐音才道:“那齊昊在這裏又充當的是什麽角色?”


    很顯然,既然這疫病是十年前埋下的引子,以這齊昊的年齡顯然不會參與其中,但他卻偏巧在此時出現,且送來了一堆的藥材以及那不軌之心,這裏麵必定有什麽不可言說的關聯在此。


    “十年前他們建好上善寺之時,那枯井下的密洞就已經存在,如今買下的引子誘發,將上善寺的僧眾致死,再將疫病的誘引放入其中,很明顯,他們的目的遠不止如此。”祁瑾熠眸光微涼:“若是涼州的疫病控製不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傳染。”沐音眸光凜冽。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疫病的可怕,倘若找不到救治的辦法,唯有將人全數隔離,且能做到萬無一失方才可信,倘若有一人逃離,後果自然不言而喻。


    “若真到了那一步,怕是涼州將會焚城。”沉默片刻,祁瑾熠突然開口道。


    焚城?!


    沐音眸中閃過一抹詫異,焚城固然是能解決掉疫病的傳染,但終歸隻能是治標不治本,焚了這座城,那下次呢?倘若他們將此計策循環往複,豈非要一座座的焚城?!


    無疑,就算北楚地域廣闊,也決經不起此番折騰。


    祁瑾熠自然知曉她心中所想,焚城固然不是好辦法,但卻是能最快的解決事情的唯一辦法,蹙了蹙眉道:“如今焚城怕是不會發生了,但是查不出源頭,走上這一步終究也是不可避免的。”


    沐音眸光深沉,她算不上什麽大愛之人,就算北楚不複存在,她也照舊可以再南薑亦或是其他地方風生水起,但現下不同,師兄畢竟身為北楚皇子,哪怕他無意爭權奪勢,但終歸改變不了其身份,更何況這裏亦還有不少人,她不可能真正做到坐視不理。


    之前那人說的不錯,一旦心中有了某種牽絆,所有的事情將會走向不可預期。


    如今想一想,倒還真是如此。


    ------題外話------


    可能有細心的讀者已經想到之前有寫到沐靖南瘋了,在此解釋一下哈,當時沐靖南是因為強大的刺激導致思緒紊亂,做出的一係列癲狂而不能理解的事情,這樣的情形在外人看來無異於瘋了!麵對猶如妻離子散的打擊,自然一時也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所以,才會出現他重新回到涼州的一幕,這也隻是他逃避的一種方法。


    妄圖用逃避來忘卻一切,但偏偏再次遇到了音音……


    後麵的……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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