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摘下一朵白色的,別在了前胸口袋,想了想, 又摘下了一朵粉色的, 別進了鍾衡的口袋。今天兩人要去參加酈蘿和池見的訂婚禮,都穿著筆挺精致的西裝。可畢竟是場小型的私人的訂婚禮,也不好風風光光搶了主角的風頭,索性就不那麽講究,棄了金玉之器。方姨一臉憋笑, 她哪裏見過胸口別花鍾衡啊, 何況花還是粉紅色的。也隻有祝深有辦法讓鍾衡心甘情願佩上。這粉桃往鍾衡漆黑的西裝上一別, 倒是讓他看上去不再那麽冷峻嚴肅了。鍾衡頂著方姨的目光有點不適,想要摘下胸口的粉花, 可祝深卻不讓,往他胸口一摁:“別動。”大抵是這兩個字起到了作用,鍾衡垂眸看了胸前一眼,倒真沒動了。路上, 阿文也不住地往視鏡裏打量著鍾衡, 偷偷在心底笑他。鍾衡掃他一眼,淡道:“開你的車。”得了這麽句指示, 阿文也不好再偷笑,忙斂了笑意,聳著脖子開車。祝深彎眼瞟向窗外, 心情像是很好的樣子。酈蘿和池見訂婚的地點是在一家七星級的溫泉度假酒店花園裏。他們一擲千金包了整棟酒店,卻隻給三五十個人發了請柬。因此來的全是他們的至親好友。祝深一來到這裏就渾身不自在, 想當初他就是在這裏和鍾衡辦的婚宴,婚宴還沒辦完他就偷跑了, 現在想來確實是很任性的。“我……”看著拱門那兒攜手迎賓的準夫妻,祝深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難於將心裏的話說出口。說道歉太矯情,可佯作無事發生又不是他的本性,想了想,祝深還是說:“那天,我丟你一人在這裏,你應該很難捱吧。”鍾衡知道祝深是說哪一天,可他沒想到祝深會說這個,猛地抬起頭來,就連胸前別得嚴實的桃花花瓣都因著主人的動作跟著輕輕顫了顫。“沒有。”鍾衡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有些微啞,他素來就愛裝無事發生,這一次也不例外。可不知怎的,得了這麽句話的祝深仍有些過意不去,良久,他道:“以後我不會再丟你一個人了。”擲地成音,像是一句承諾。鍾衡立即轉頭看向祝深,他的胸腔正劇烈地跳動著,拂麵的微風並不能使人平靜半分,反而是弄皺了一池春水。很快祝深就覺得自己說出這麽句話有些不妥,像極酈蘿高中在桌洞裏藏匿的言情小說,總免不了有哪個主角含情脈脈地說出這這幾個字,於是他咳了一聲。然而想更改已經遲了,得了這麽句話的鍾衡壓下心頭聯翩的思緒,朝他伸出了手,翹起了小指:“拉鉤。”祝深一愣,繼而笑出了聲,沒想到鍾衡竟也有這麽幼稚的一麵,更沒想到自己在鍾衡那裏的信譽值竟如此之低。還得拉鉤作保。“行啊。”祝深翹起小指往他指彎一勾:“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頓了頓,祝深更正道:“兩年不許變。所以你放心吧。”鍾衡眉頭輕輕皺起。是了,他們的協議訂了兩年。隻剩下……一年零八個月。這是鍾衡的倒計時。想到這麽一層,鍾衡瞬間臉色陰沉,他移開手,轉過臉,朝著台上,再不說話了。祝深也不知鍾衡怎麽突然像是生氣了一樣,剛想問他,司儀已開始宣布新人交換訂婚戒指了。今日他們這訂婚典禮是在戶外,陽光和煦,百花齊放。酈蘿和池見在親友的見證下交換了訂婚戒指,眾人齊齊鼓掌,哪知池見竟不爭氣地哭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眾人一愣,池家的幾個弟兄紛紛起哄:“你未婚妻都還沒哭,你哭什麽啊?”“老子,老子就哭了,怎麽的!”池見梗著脖子道。大家哄堂大笑。酈蘿拿起司儀遞來的紙,輕聲對他道:“別哭了。”池見握著她的手,將紙巾蓋在了自己臉上,一副不願意被人瞧去的樣子,好半天,聽他悶著聲音喃喃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你說別哭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是你對我說。”酈蘿一怔,望著他:“我也沒有想到。”池見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扯下紙巾:“今兒來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也就不怕你們笑話了。”李經夏他們笑了起來:“別怕別怕,你光屁股我們都認識!”祝深也輕輕笑了笑。“你們有沒有暗戀過一個人?”池見牽著酈蘿,紅著眼睛問台下。酈蘿輕輕扭了扭他的手,池見卻道:“讓我說完。”底下隻有幾個細微的聲音說有,剩下更多的則是嗤之以鼻。如意山上的這幫人從小錦衣玉食慣了,接受的教育就是金錢至上,故而心生憊懶,倒是很少再將感情掛在嘴邊了。何況他們風風火火,什麽都講究快節奏高效率,誰又會真的傻到去守株待兔,等一個不會回應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