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輕輕一笑,倒是許久都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事情了,又問他:“那你老看我們做什麽?”小男生羞紅了臉,小聲說:“您……您比較有經驗。”祝深:“……誰、誰說的?”小男生:“您的愛情故事流傳在卓爾的每一個角落。”祝深:“……”小男生:“聽說那些告白成功的都拜過您的照片。”祝深:“……”小男生:“我、我想……您就在眼前了,應該能夠保佑我的吧。”祝深嘴角一抽,回想起他上次來卓爾,大家那崇拜的神情,終於大徹大悟:“感情我有名是因為這個?”小男生點了點頭,看著祝深漸漸陰沉的臉色,忙搖頭:“不隻是這個!”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變得更加害羞:“我……我喜歡的那個學姐學習成績很好,是年級的前三名。喜歡她的人太多了,我根本排不上號……今天也就是迷信迷信,想借著這身衣服,想借著您的光,來……告白。”隻見小男生抽出祝深手中的情書,小心翼翼地藏進口袋裏,臉上早就羞出了一片紅:“而且您看啊,她學習好,鍾學長也學習好,您能夠把鍾學長拐到手,我拜拜您總是錯不了的……”“……”祝深聽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尤其在他聽見“把鍾學長拐到手”以後,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一抹赧色。“走了。”一直沒說話的鍾衡開口道。神情冷冷的,像誰欠了他的錢一樣。“你等等我!”祝深在他後麵忙道。鍾衡腳步放慢了些,兩人並肩走進了禮堂。第一排的座椅是給校領導們的,第二排的座椅是給要上去發言的傑出校友們的,第三排到中間是校方邀請來的其他校友的位置,再往後就是各班的學生們。可以算作是歡聚一堂了。今日這校慶,校領導相當重視,整個禮堂架滿了機器,記者們也插坐在了前排。祝深和鍾衡入座的時候,人也都差不多來齊了,記者們一看,忙調轉鏡頭對著他們,霹靂哢嚓一通拍。祝深便有機會故意與鍾衡挨得緊密了些,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沉木香味,朝鏡頭微微挑起了一抹笑。“鍾生。”“嗯?”“笑。”祝深暗暗捏了捏鍾衡的手,鍾衡略一抿唇,便定格了一張照片。李經夏帶著幾個發小在後頭起哄,祝深瞪他一眼,趁鍾衡不注意,在耳畔比了個“六”,提醒他看手機。李經夏不知祝深是何意,拿起手機一看,上麵是祝深剛發來的短信——“叫記者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我。”李經夏沒想到這人偷偷摸摸是為了這事,便回:“為什麽不自己去?”祝深回過頭來,微笑著望著他。“去,還是不去?”李經夏最怕祝深這樣皮笑肉不笑了,隻好繞到前排去與記者交談了兩句。很快,祝深便收到了自己與鍾衡的合照。忙趁鍾衡不注意,悄悄地保存了起來。身旁的鍾衡見祝深滿臉是笑,便問:“怎麽?”祝深馬上收起了手機:“沒怎麽。”鍾衡輕輕地搖了搖頭,可看著祝深在笑,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唇上也掛著淡淡的笑意。想了想,他給秘書發了一條短信:“x周刊來卓爾的記者今天拍了我和祝深的照片。”王秘書秒回:“請問是否要警告該社不要刊登?”鍾衡道:“不用。把照片傳給我。”王秘書看著手機上的這行字,咂摸出一個姨母笑。忽聽門口傳來一陣喧嘩之聲,記者們出於本能,抄起相機就奔向門口。祝深朝門口望去,原是薄梁也來了。自他回來以後,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很。走上了薄家為他安排的路,謝絕了一切交際與應酬,看上去倒是比從前更穩重。他往前走,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而他麵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客氣又疏離,莫名地,又人拒之於千裏之外。與祝深和鍾衡輕點了一下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見後排的池見酈蘿與他揮手,薄梁便坐在了他們旁邊。不偏不倚,正是坐在鍾衡身後。有那麽一瞬間,鍾衡的身體略有些緊繃。教導主任上台宣布慶典開始,場上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遮蓋住了後脊蔓延至全身的緊張。他是如此自私虛偽,費盡心思地收藏起祝深的那幅風信子的背影,隻因祝深說這幅畫送給他喜歡的人。於是他心底,便忍不住調轉了因果,總以為拿到了畫,自己就變成了祝深喜歡的人。說來可笑,然而可笑的又豈止這一件事?他知自己與祝深喜歡的人相似在何處,他靠著與薄梁極為相近的身量博得了祝深的關注,並如償與祝深結了婚。可當薄梁出現在他們麵前時,一切夢幻泡影便全部被戳破,他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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