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王斯喝了一口茶,繼續叨叨。


    王瞻頭一次希望國子監不放假多好。


    在學校裏麵,雖然拮據了點,至少大家都是同齡人,有共同話題,不用麵對父母的冷臉。


    飯菜上來。


    看著桌子上琳琅滿目的牛肉、羊肉、豬肉,王瞻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吸溜一口唾液。


    王瞻在學校裏麵就沒見過這等豐盛的飯菜!


    平時吃一塊風幹的臘肉都要精打細算,吃兩三頓!


    他老爹雖然嘴硬,心倒是軟的。


    剛夾了一塊小炒肉,王斯兩眼一瞪。


    “幹什麽?”


    “我讓你下手了嗎?”


    “考那麽差還有臉吃?”


    “你吃這桌!”


    王斯指著旁邊矮一點的桌子,上麵有三盤綠的發青的蔬菜。


    一點肉星都看不到!


    “哦。”


    王瞻決定了,這頓飯吃完就回宿舍裏呆著。


    他腦門被夾了!


    居然想著回家!


    學校裏麵不好嗎?


    哪怕吃別人剩下的饅頭也比在這受氣強!


    同樣的畫麵發生在各個地方。


    但凡沒有考滿分的學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訓斥!


    國子監一個月放四天假。


    實際上假期第三天所有學生就全到了!


    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學生在陽州舉目無親,自然選擇留在了國子監。


    國子監消費低,食堂裏的吃的皆以成本價售賣。


    還有勤工儉學的機會!


    其餘權貴、大臣一看,他們哪願意自家孩子被比下去,連夜把自家孩子送到了國子監!


    選課卷,學生也卷!


    ……


    竺池宮。


    左輕衣這間寢宮。


    一邊吃著陳洛送來的甜點,一邊翻閱新近發行的報刊。


    同時,紫衣也將最近陽州發生的趣聞念給她聽。


    當聽到陽州那些桀驁不馴的公子少爺的慘狀,為了免受父母的訓斥,他們連夜跑回國子監時。


    左輕衣眸子彎成了月牙形。


    “有趣。”


    她可是聽說最近那些公子少爺過的很不舒坦。


    平時那些人可不會幹活,就連穿衣洗漱都有下人伺候著。


    可來到國子監,那些學生不僅學會了疊被整理被褥,就連掃地都有人搶著幹!


    那些可都是錢啊!


    國子監占地一萬畝,如此龐大的地方,打掃起來非常不方便。


    陳洛把學府劃分為幾個區域,做成編號。


    學生可以在勤工儉學處領取任務,負責打掃對應的編號區域。


    完成後會得到相應的工錢。


    拿著錢你可以在學府裏買好吃的好看的衣物。


    在別的學生還為一點新鮮的飯菜發愁時,你抽屜裏已經攢下了幾個鹵雞腿。


    然後周圍學生露出羨慕的目光。


    這種感覺別提多爽了!


    每周勤工儉學處都會發布上千個任務,不到半天時間就被學生領取的幹幹淨淨!


    你要是搶慢了就賺不到錢!


    接下來一周時間裏過的都比較拮據!


    有學生嫌自己受委屈了,回去後把自己的遭遇告訴父母,想要讓自己父母在陛下麵前參陳洛一本。


    但換來的卻是父母的破口大罵!


    “兔崽子別給我丟人了!”


    “你瞧瞧你大伯家的孩子,一個月連接十幾個任務,全校通報表揚,人家臉上多有光!”


    “你再看看你,連自己的床鋪都不會打理,半個月被批評八次!”


    “你成心氣死你老子不成!”


    那些孩子哇哇大哭著跑了。


    發誓再也不在父母麵前抱怨此事。


    本以為能得到幾句安慰,誰知道被訓斥一頓心裏更難受了。


    還真別說,陳洛這種方式給學生內部製造一種虛無縹緲的競爭,讓他們卷起來。


    此舉真的改變了陽州的風氣。


    平時陽州那些權貴府上談論最多的是誰誰誰做了什麽生意,賺了多少錢。


    現在他們談的全是自家孩子方麵。


    要是自己孩子表現不錯,那可不得了了。


    逢人就吹噓!


    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孩子的表現!


    對於這種局麵,左輕衣當然是樂於看到的。


    大臣的注意力不在彈劾別人身上,奏折也少了許多。


    沒了那麽多煩心事,這幾日左輕衣心情也格外舒暢。


    偶爾去國子監旁聽幾節課。


    那些諸子百家授課格外認真,手把手的教!


    生怕學不會!


    學生的成績關係到自己的績效考核,還關係到這個學派的未來,他們哪敢保留?


    若是學生成績不錯,畢業後擔任重要崗位。


    對該學派有好處多多!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


    次年招生時,學生也會優先考慮這個學派!


    念完趣聞,紫衣準備離開。


    左輕衣咬一口甜糕,望著手裏這枚精致發甜的糕點。


    她冷不丁問道:“紫衣,你——關於男女之事懂多少?”


    怕紫衣誤會,左輕衣白皙的臉蛋微紅,補充道:“就是戀愛方麵的。”


    “啊?”


    紫衣根本沒料到陛下會問這種問題。


    莫非……


    她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


    莫非左氏宗族某個丫頭到了嫁人的年紀,陛下準備幫那丫頭物色一名青年才俊?


    紫衣根本沒往陛下身上想。


    在她看來,陛下年紀輕輕,正是追求無上大道的時候。


    哪會把精力浪費在男女之事上?


    再說了,整個周國又有誰配得上陛下?


    洛陽侯?


    想起這位和陛下走得比較近的人物,紫衣暗暗搖頭。


    這人估計也不成!


    沒什麽別的意思。


    她就是不喜歡而已。


    再好看的皮囊也比不上陛下那柔滑似水的肌膚。


    紫衣想了想,答道:“陛下,紫衣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她和左輕衣一樣,都是大齡單身狗。


    “不過,宮中有一婢女可為陛下解惑!”


    “哦?”左輕衣眸子一亮,“快請她進來!”


    很快,紫衣領著一名十五歲的丫頭進了宮。


    “奴婢參見陛下。”


    左輕衣飲一口冒著熱氣的豆漿,淡淡望著這名的婢女。


    “朕且問你,假如你心中有了傾慕的男子,你會如何做以維持這份感情?”


    她心中苦惱。


    自己事務繁多,根本沒時間花費在男女之事上。


    可心中一個人影在她心房占據了一大片位置,又讓她一直念念不忘。


    誰知這句話剛問出去,這丫頭立馬嚇得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道:“陛下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這婢女叫小翠,在宮中負責打理花圃。


    她還以為自己和對麵宮外看門的小廝勾結之事暴露了。


    “你起來,朕並無錯怪你之意。”


    “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有這方麵的需求很正常,朕可以理解。”


    見陛下如此開明,小翠鬆了一口氣。


    但仍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來。


    “咳咳,但說無妨。”左輕衣一本正經道,“朕家族一名小女也是到了你這個年紀,對城外一名男子整日掛念,險些急出了病。”


    “朕想從你這裏得到經驗,以安慰那名小女。”


    紫衣臉色一喜,果真應了她的猜測!


    小翠直起了身子,依舊垂著頭說道:“既然陛下問起,奴婢鬥膽解惑。”


    “談情說愛這是兩個人的事,不能讓別人單方麵付出,陛下可以讓那位丫頭做一些可以增進兩人感情的事。”


    左輕衣眸子一亮:“具體是哪些事?”


    “比如兩個人可以一起幽會,聽戲曲,共同進餐啊等等。”


    左輕衣暗暗記了下來。


    紫衣也聽的很認真。


    不過她忘了周國境內並沒有人追求她。


    小翠繼續補充道:“等兩人關係更進一步後,還可以牽手摟摟抱抱,最後再睡在一起。”


    說起這種事來,小翠滿臉通紅。


    她才十五歲,對男女之事也不甚了解。


    僅知道的一點也是宮裏比她大幾歲的幹姐姐告訴她的。


    左輕衣心裏一驚:“睡在一起?”


    小翠抬頭看一眼陛下,惶恐道:“陛下,奴婢也是道聽途說,具體怎麽做也不得而知。”


    左輕衣輕嗯一聲:“你下去吧。”


    “陛下?”


    見陛下閉目沉思,也不知在想什麽,紫衣輕輕喊了一聲。


    豆漿漸涼。


    這時,窗外響起一道聲音。


    “陛下,黑龍台密報。”


    左輕衣陡然睜開雙目。


    紫衣將密保呈與陛下。


    左輕衣撕下印泥,打開看了一眼。


    “竟有此事?”


    她那掛著淡笑的麵孔上浮現一絲詫異。


    “陛下,發生了何事?”


    紫衣問道。


    “自己看吧。”


    拿過來密報,紫衣掃了幾眼。


    很快她那圓圓的鵝蛋臉上也浮現一絲震驚。


    “高太師在沿海地帶發現中洲以外入侵者的蹤跡?”


    紫衣壓下心中的震撼,繼續看:“還找到了他們入侵的入口所在?”


    提起高太師,紫衣想了想,她確實好久沒見到這老頭了。


    本以為這人被陛下派出去執行其他任務,原來陛下也不知曉此事!


    高太師和胡昌平一樣,是先王時代的遺老。


    活了好幾百歲,年齡已經快走到盡頭!


    兩人的官職地位都差不多,沒有實權賦閑在家。


    但因為自己的特殊地位,其名譽聲望不比那些立功的大臣差!


    那日胡昌平在陽州謀逆,高太師率先察覺到了異樣。


    然後他連夜就帶上簡單的行李出城了!


    不跑不行啊!


    謀逆可是株連十族的重罪!


    他和胡昌平關係匪淺,兩人交情不錯。


    一旦胡昌平事發,他肯定也得跟著受連累!


    能在朝堂上叱吒百年時間,高太師別的本事沒有,把握機會的時機倒是一流!


    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


    事實證明高太師的選擇無比正確。


    胡昌平入獄後,很多人被牽連到。


    輕則打入大牢關押審問,重則滿門抄斬!


    但高太師因為有不在場證明,他倒是逃過一劫!


    朝廷人員去他府上審問了幾個親屬,一問三不知。


    他們也不知高太師去了哪裏!


    整個家族因此幸免於難。


    後來左輕衣回到陽州後,派出黑龍台的人去尋找高太師的蹤跡。


    周國地域廣闊,很多地方荒無人煙。


    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有黑龍台的人監視。


    一個月都沒有高太師的消息。


    這老頭通過報紙得知了陽州的情況,胡昌平滿門抄斬!


    他哪裏敢回來?


    最好躲的遠遠的,等此事平靜下去再說。


    高太師知道他私自離開陽州,同樣觸犯了周國律法!


    罪不至死,但頭上這頂烏紗帽鐵定保不住!


    這段日子他絞盡腦汁,想要找到立功的辦法。


    隻有將功贖罪,才能免受陛下的懲處!


    還真別說,代用了陳洛的思考方式,這老頭還真的發現一點端倪!


    ……


    宮內。


    左輕衣望著這封密報,心中五味雜陳。


    她這位老師發現了如此重要的情報,本來還準備懲處高太師的心情一下子淡了。


    發現外來入侵者的蹤跡。


    這幾個字不容小覷。


    事關中洲興亡!


    左輕衣不敢大意,她決定親自去一趟!


    這種事要偷偷來,免得引起全天下人的不安。


    一念及此,左輕衣說道:“紫衣,收拾輕便行裝,朕即刻啟程!”


    紫衣一邊打理陛下出行所需的衣物,一邊說道:“陛下,紫衣和你同去。”


    “不用。”


    考慮到調查蹤跡可能要用很久,左輕衣拒絕道:“你留守在陽州,協助其餘大臣處理陽州政務,朕絕不容許上次的事再次發生!”


    她呼出一口氣。


    周國朝堂已經大出血一次,清除掉了潛在的隱患。


    短時間內不可輕動。


    陽州必須要有紫衣牽動黑龍台,盯著每個大臣的動向。


    再來一次造反,周國絕對吃不消!


    左輕衣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那名婢女所說的內容。


    增進感情。


    幽會,聽戲曲,共同進餐……


    想著想著,左輕衣臉上的紅暈已經爬到了耳朵根部。


    “咳。”


    沉思片刻,左輕衣突然開口:“去洛陽郡給老弟送一封信,讓他也準備一下。”


    “嗯?這……好吧。”


    聽到陛下不帶自己反而帶上了洛陽侯,紫衣嘟著嘴一臉酸意。


    當天中午,陳洛就收到了陛下的消息。


    他當然沒有異議,立馬收拾行李起來。


    公費旅遊,不去白不去!


    聽說這次高太師發現了外來入侵者的蹤跡!


    這可是絕無僅有的稀奇事!


    陳洛之前已經知道,這片大陸上除了中洲以外還有東西南北四個洲。


    這四個洲和中洲以萬裏海域隔絕開來,許久沒有聯係。


    但隔一段時間中洲還是能發現外來入侵者的跡象。


    此事很多高層都知道。


    但鮮有人見過外來者的真實麵目!


    如今終有有一次機會,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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