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平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保持住微笑,一路打招呼走過去,趕緊走到自己最裏麵的獨立化妝間。助理小張幫汪平關上門,汪平總算是喘了口氣,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汪老師。”助理小張馬上捧著豆漿油條過去,舉到汪平麵前,“您的早餐。”“先放一邊吧。”汪平皺了皺眉,“我不吃了,我看看我自己單彩的情況。”汪平主要是吃不下,太緊張導致反胃,他甚至有點想吐。示意助理拿遠早餐,汪平把手機拿出來,放到自己昨天和季走那個對戲,仔仔細細地研究起來。汪平蹙著眉頭看了兩遍,忽然聽見助理道:“季老師,您怎麽來了。”汪平匆忙地抬頭,隻見季走手上提著一個裝了早餐的塑料袋,從容不迫地從化妝間門口走進來。汪平關上手機,坐著問:“學弟?你怎麽來了?”“我不習慣睡太晚,又剛好收到了汪平哥的早餐,就幹脆過來學習一下。”季走笑著走到汪平身邊,坐在他旁邊椅子的把手上。汪平仰著頭,看見化妝鏡燈光下,季走眼底的小片陰影。汪平完全明白這小片陰影的來源,有點不好意思,問:“想喝咖啡嗎?熱美式?”“不想喝。”季走掃了一眼擺得遠遠的早餐,問,“你早飯沒吃?”汪平:“……嗯。”“為什麽不吃?”汪平:“……也沒什麽,就是不想吃。”汪平並不太習慣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給別人,不太自然地移開了目光。但季走卻根本不允許這種逃避。“汪平哥,看我。”季走說著,把早餐放到了化妝台上,凝視汪平,問:“我是誰?”汪平抬頭看季走——他長腿支著,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是汪平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一種。似乎是有一點淡淡的不屑……不,這並不準確。這是睥睨天下,誰都不在乎表情。“你是季走啊……”汪平感覺自己被他的氣勢壓迫住了。“我不是季走。”季走輕蔑地否認,“我是中戲免試錄取的優秀演員。”“是威尼斯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影帝。”季走冷笑,輕輕搖頭:“在這個基地內,沒有任何一個演員比我成就高,他們都應該排著隊,請求我的認可。”季走的語氣非常輕蔑,好像這全天下,根本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那樣。但他的狂傲是有道理的——藝術本來就是由這些不可一世的天才主導和引領,才能不斷發展,不斷前進。他就是不可一世的天才之一。季走每個字詞都擲地有聲,汪平仰頭看著他,似乎在看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下一刻,狂傲得全世界都看不起的季走看向汪平,他的眼眸忽然吹進春風,變得分外溫柔。“所以。”季走凝視汪平,“你想知道真相嗎?”汪平完全跟著他的思路走了,喃喃問:“……什麽真相?”“真相就是。”季走輕笑,“在這個片場中,這樣的我,最認可你。”季走轉頭,把自己放在桌麵上的雞蛋灌餅外包裝撕開,遞到汪平嘴唇邊。“所以。”季走說,“吃早餐。”“你一定可以演好。”·一定能演好,一定要演好。季走把汪平哄好了,看著他吃了一個雞蛋灌餅下去,這才深藏功與名地退到一邊,從唐佳林手上接過一大杯冰美式,一飲而盡。他排解壓力的主要方式就是喝冰美式——他怕汪平不喜歡煙酒味,所以這麽多年,壓力再大也克製住了對這兩種東西的欲望。現在喝杯冰美式,不是因為壓力,而是因為緊張。幫汪平緊張。季走也很希望,自己的汪平哥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季走喝完冰美式,又喝了點熱水漱口,出去之後,汪平已經恢複如常,做好妝發,啟程去攝影棚,吳光霽幾乎沒有任何廢話,進棚就開拍。棚中燈光晦澀,又是一個夜晚,燭火搖曳。葉明懷剛剛從喝醉了喊不醒的蕭存燈旁邊溜出來,正在走廊上,悠悠閑閑地閑逛。他們師門有宵禁,不過宵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