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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楊樹掩映之下,安靜的小農家院落分外別致,灰磚紅瓦,白灰牆縫,幾隻雀兒棲息枝頭,歡快鳴叫。


    秦遠趕來之時,邵老師正在與小瓊對弈,黑子白子犬牙交錯,宛如兩條大龍廝殺正酣,秦遠對圍棋不怎麽在行,看不出什麽道道,也沒心思去研究其中玄機。


    邵老師很體貼人意,見秦遠火急火燎的趕來,放下手中捏著的一把黑子,墨玉製成的棋子散落在棕黃色竹質棋盤,大珠小珠落玉盤,響聲清脆悅耳。


    小瓊姑娘像是卸下千斤重擔般長鬆一口氣,額頭有細細汗水滲出,感激地看了秦遠一眼。


    秦遠納悶不已,下盤棋而已,至於弄得兩軍交戰似的嘛,這勝負得失之心未免也太重了點。


    “嗬嗬,你要是再不來,小瓊恐怕要去把你綁來了。”邵連山看了秦遠一眼,笑嗬嗬說道。


    小瓊也放下棋子,起身說道:“秦公子可是給我留下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啊,您先買了小瓊一個月的花,可是這才幾天,小瓊十幾朵花就用完了,要是再這麽下去,別說等到一個月了,就是半個月,小瓊恐怕就要境界跌落,成為一株普通仙人掌。”


    每一朵鮮花的綻放,不僅僅是植物生命最燦爛的時刻,也是它們積累半年養料與精華一起釋放之刻,很是耗費,而小瓊的花朵裏麵又含有大量的生命本源,沒開放一次,就是在其身上抽取一次,負擔當然極重極重,秦遠也正是因為知道如此,當初才大手一揮買下一個月的。


    當然他這麽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賄賂”小瓊,不要讓她偷工減料,但未嚐不是沒有體諒她的辛勞的因素在裏麵。


    “小瓊姑娘辛苦了,我的手下剛剛從葉家挖了些花草回來,那群憨貨連泥土都給掘來好幾噸,本想著臭罵他們一頓,但想到小瓊姑娘就是植物精怪,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便挑著帶來了些。”


    秦遠手腕的儲物手鐲一抖,百十斤白色“細沙”傾灑而出,砂礫細密,如同粉塵,但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些細密沙子,竟是一塊塊晶玉般的粉末。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隻是聽說李追風說,這是他在打洞的時候發現的,上麵是藥圃,下麵是這些“細沙”,還布置有陣法,想來應該是好東西,所以他就一股腦給劃拉來了。


    細沙落地,小瓊臉上陡然出現訝異之色,緊接著便是欣喜,驚呼一聲,道:“這是壤魄晶土?”


    秦遠一怔,旋即想起在某本古書上看到的一句話,“……壤有魂魄,魂者為息,魄者為晶,息壤自生不盡,可阻洪濫,晶土妙用無窮,能生河海……”


    息壤他倒是知道,神話傳說中大禹治水的東西,一把息壤便可以堵住泛濫洪水,但是這晶土是什麽玩意兒,他怎麽想也想不通,上網查也查不到,當時還想去問一下邵連山,可因為擔心給他留下不務正業的印象,也就沒有成行。


    聽到小瓊這麽一喊,他倒是有些了然,敢情這些就是晶土啊。


    不過他還是有些疑惑,息壤那是可攔截洪水,堆積山嶽的神物,這晶土與之齊名,想必也有相當的神能,可是連葉家都有大片,秦遠帶來的這些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他覺得很有些不可思議。


    難道這等神異寶物,被他那一眾愣頭青手下歪打正著給弄來了?他的運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邵連山抓了一把那灑在地上的晶土,細密的碎晶沿著他的指縫漏下,折射出道道七彩光芒,他笑著說道:“是晶土不假,隻是最低級的,一些門派勢力都會用來布置陣法生出帶有靈性的水分栽種藥材,對小瓊來說,倒是足夠了。”


    小瓊聽到這話,連忙向著秦遠盈盈一拜,道:“多謝秦供奉慷慨相贈,小瓊感激不盡。”


    “小瓊姑娘不用放在心上,隨手而已,也不用叫我秦供奉,我是邵老師的學生,哪裏敢稱供奉,叫我秦遠便好。”


    秦遠謙虛說道,哪怕斬殺了合道境的葉鴻,大名傳遍整個華東省,但也沒有任何的倨傲,反而更加謙虛。


    謙受益,滿招損,這些道理他並不陌生,雖然有時候做不來,但心中牢記,時時記起,約束言行,早晚也會習慣成自然。


    邵連山暗中點了點頭,對那小瓊,對秦遠都算滿意。


    “邵老師,小仙的怎麽樣了,剛才聽小瓊說……她的情況是不是有惡化?”秦遠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能忍到現在著實不容易。


    邵連山笑看他一眼,沒有隱瞞,道:“的確有惡化,那小狐狸的妖丹本就破碎,算是老舊之傷,又太過激烈的動用靈力,傷上加傷,出現惡化也是理所應當。”


    “那邵老師有把握治愈嗎?”秦遠忐忑問道。


    邵連山歎一口氣,說道:“把握有一些,但究竟能到什麽樣子,不敢保證。不過,飯要一口口吃,凡事一步步來,先把性命撿回來再說。”


    “誒!那就先謝謝老師了。”


    秦遠連忙謝道,將邵連山需要的藥材全部取了出來,邵連山接過來,帶著秦遠往屋裏走去,小瓊跟在最後,恭謹有禮。


    三人進了房中,胡小仙平躺在碎花純棉鋪整平整的床單上,床單是新換的,不是秦遠上次見到的那件,枕頭是竹席涼枕,身上半蓋著一張米黃色毯子,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看得出來,秦遠不在的這些天裏,小瓊和邵老師照顧的很好。


    秦遠看著她,容顏依舊,雪白~粉嫩,像個精致美麗的瓷娃娃,大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彎彎翹起,仿佛隻是睡熟,隨時都會醒來。


    不過再看她的唇息,十分輕微,普通人哪怕伸過去手指,都難以覺察,微弱到了極點,近乎沒有。


    秦遠輕輕撫摸著她那如瀑的秀發,不敢想象這個天真可愛又帶著些許狡黠的小姑娘,萬一永遠不能醒來,會是怎樣一番悲戚場景。


    “不要弄出響聲,稍後會很麻煩。”邵連山叫秦遠退後,隻是叮囑不要打擾,但沒有讓其出去。


    邵連山隨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手指離開之後,地麵忽然蹦出一條火舌,騰起足有三米高,舔到了房頂上緣,繼而又迅速回落,跳躍幾次之後,縮成半米左右高度,凝固一般,不動不搖。


    秦遠看到這裏,有些汗顏,在那點龍會上,他以一人之力力壓群雄,成為當之無愧的冠軍,當時紫焰滔天,紫霞絢爛,聲勢極大,景象極美,心中不免飄飄然,可是看到邵連山的這一手,他心中的那點自鳴得意瞬間煙消雲散。


    這裏的地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正常至極,尋常地理師傅棄之如棄破鞋,即便是他也不會多瞧幾眼,就像是一位玉石加工師傅,可以做出美玉,但不願在普通石頭上下功夫。


    可是邵連山隨手一劃,便能將在這普通的地麵之下,點醒品質不錯的地火,又操控到幾近靜止的地步,變廢為寶,舉重若輕,堪稱大家。


    秦遠對邵連山的信心又足了一些。


    邵連山鄭重的將那些藥材,按照特定的順序,一棵棵一枚枚扔進明黃火舌之中,藥材與火種懸浮、燃燒、糟粕化為灰燼,精華凝聚一團。


    二十分鍾之後,一個足有水盆大小,不斷變換形狀的液體球生出。


    半個小時之後,藥物精華凝結成的球體變成成人拳頭大小,餘者蒸發殆盡,剩者散發絢爛霞光,滿屋芳香,窗外蜂蝶狂舞,一道肉眼不見的屏障阻擋著它們,讓它們再躁動也無法進來一步。


    又是半個時過後,拳頭大小的藥物精華縮小至三分之一左右,凝練無比,更加多彩,也更加誘人。


    就在這個時候,小瓊忽然有所動作,她伸出一隻手,纖白玉手越伸越長,變成青綠之色,帝王綠翡翠一般,那是一個接一個連接而成,長滿尖刺的仙人掌。


    那僅剩下三分之一拳頭大小的藥物精華落在仙人掌上,迅速蔓延,將其包裹,而後在小瓊快速念咒之下,緩緩滲入其中。


    接下來,她陡然前探,來到梨木雕床前,仙人掌手臂彎曲繚繞,將胡小仙全身包裹,尖刺刺入她的皮膚,胡小仙昏迷之中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在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這隻小狐狸傷勢太嚴重,虛不受補,藥性太猛,需要接住小瓊的生命本源緩緩度入,將其妖丹一點點的修複。”


    邵連山有意無意地說道,恰好解除了秦遠心頭困惑。


    秦遠擦了擦額頭冷汗,這還是真是術業有專攻,不是邵連山,不是小瓊,他哪裏能知道這麽多。


    “走吧,出去吧,需要耗費些時間。”


    邵連山背著手,緩緩走出門外,秦遠又看了一眼那被仙人掌牢牢捆綁住的胡小仙,無可奈何,也跟著邵連山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院落之中,坐在那棵大樹下,秦遠給邵連山倒了杯茶,茶水濺起水花,茶末在杯中旋轉,邵連山微微搖頭,接過茶壺,道了句:“心亂了可不好,生為男兒,哪怕天塌下來,都要心平氣和的接住。”


    說著,他伸手到秦遠身前,一道筆直的茶水自壺嘴流出,落在茶杯薄壁之上,絲絲水聲,如同樂鳴。


    ps:超級抱歉,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老太太身體不好,跑前跑後了很久,直到晚上送回家還在後怕,希望好人健康長壽。今天隻有一更了,以後會好好寫,再次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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