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道友好!”


    秦遠從山脊後麵走出來,器宇軒昂,玉樹臨風,隻是那如家鄉幹活歸來的老農扛鋤頭般抗大戟的架勢,有些掉身價,不過他臉上洋溢著的開心笑容遮掩住了這些,一排白淨的牙齒在陽光下異常刺眼,衝著他們非常友善地打了個招呼。


    “是你?”


    招風耳看清楚了秦遠的麵貌,一副見鬼的模樣,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陰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不久之前還在想著要奪其性命,搶其家財,霸其女人的人。


    “秦遠?”


    年過半百的老者眼睛微微眯起,上下審視著來人,手中捏著一方青綠色的小盒子,麵色冷凝如水。


    不是冤家不碰頭,他看著地上躺倒的三位同伴,留有風霜歲月痕跡的麵頰上閃過一道怨毒陰沉之色。


    “正是區區在下。”秦遠走到死去的毒蛟身側,站在它那血肉模糊的蛇吻前方,方天畫戟駐地,大喇喇說道。


    “這毒蛟是你做手腳引出來的?”招風耳微微一怔之後,迅速反應過來,同樣警惕無比,又怨恨無比的看著秦遠。


    “兄台誤會了,我並非是故意引動它,隻是不小心掉出來一個小盒子,哦對了,那小盒子裏裝了毒蛟的同伴的腦袋,哈哈,其實也不錯,看了一場大戲,十方宗暗部果然名不虛傳,連這麽強大的一頭畜生都差點拿下,而且還是我的敵人,這讓我很是與有榮焉。”


    秦遠笑得人畜無害,仿佛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不值一提。隻是這不值一提的小事卻讓這個五人小分隊死掉三位,其中兩位的法寶一個至今卡在蛇骨之中,一個被戳出大窟窿,不經修複,絕難使用。


    與他那嘻嘻哈哈的笑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招風耳幾乎目眥欲裂,怒喝道:“畜生!竇長老,殺了他,殺了他,為曉琴他們報仇!”


    他與另外三人出生入死十幾年,早已情同手足,親如兄弟,而在他的內心之中還掩藏著一縷不為人知的情愫,他暗中愛戀那白衣女子時日已久,隻是自慚相貌醜陋,修為低淺,從向其吐露過心事。


    眼睜睜看著她被那巨蟒卷起,絞殺成肉泥,香消玉殞,招風耳的悲憤之情如何言喻?


    他現在想的隻有一件事,殺了眼前這個王八蛋,在他死前讓他受盡幾人受到的折磨,毒液灌腦,毒牙穿胸,最後再狠狠碾成肉餅!


    “畜生,你不得好死!”


    招風耳大叫著,近乎使盡全力將那柄小劍從蛇骨與秦遠大鐵劍的擠壓之下抽出,鋒利的小劍頓時出現幾個豁口,一端折出幾條裂紋,他的頭腦巨震,口鼻溢血,可是他毫不在乎,他的眼中隻有身前的那個得意洋洋的混蛋,他的心中隻有那個讓他不得好死的憤怒念頭。


    “哢嚓!”


    竇長老麵上閃過了一絲陰狠,手中的光滑的青綠色小方匣子自行打開,裏麵是一小盒金砂,金砂飛起,在半空中刮起一陣金色的旋風,旋風呼嘯出,不過卻不是吹向秦遠,而是朝著招風耳男子後背而去。


    招風耳男子根本沒有防備,萬萬想不到他最敬畏的竇長老會在這種時候向其出手,毫無意外的被卷到了空中,金砂化成一條枷鎖,將其死死捆縛,勒斷脖頸,狠狠摜下!


    “砰!”


    “哢嚓!”


    身體摔在地上的悶響與骨裂聲交織於一起,招風耳男子僅僅發出一聲悶哼,就死在看了秦遠身前三四米處,臨終前等著大大的眼睛,充血的眼眸中凝固著痛苦的詢問,望著天空,死不瞑目。


    秦遠已經擎除了繳獲而來的大黑傘,開啟了豎瞳,正要全力投入戰鬥之中,未曾料想,事態陡然調轉一百八十度,讓他好一番的措手不及。


    他眼睛微微眯起,深深看了眼招風耳男子的屍體,又看向老者竇長老,問道:“這位竇前輩,您這是玩的哪一出啊?這背後抽冷刀子玩的也太順手了點。”


    “秦遠,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的確接到了取你首級的命令,而且也在準備著這件事。隻是你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計,而你的運氣同樣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竇長老看著秦遠,又掃了眼地上死去的四位同伴,昏黃老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繼續說道:“我竇雲自認倒黴,接下了難以完成的任務,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老夫並沒有真正與你為敵,你是個讓人敬畏的後輩,實力與心性幾乎無瑕疵缺憾,行事光明,遇強不折,甚至對手越強你便越強,這是我們這些生活在黑暗之中,做些陰暗勾當,隻為那一點修行資源的人所羨慕而又無力的,你很不錯。”


    竇雲看著秦遠,幾近真誠地說道。


    秦遠也看著他,聽著他這一頓沒頭沒腦地誇讚,聳聳肩,問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放棄此次任務,並且可以向你保證,永遠都不會再接與你有關的暗殺,而且,日後十方宗若是再有針對你的行為,老夫可以在第一時間向你示警。”


    “哦,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秦遠點點頭。


    竇雲見他模樣,也笑了起來,繼續道:“你大可以放心我的誠信,親手殺死餘斌,老夫便違背了十方宗同門不可互相殘殺的禁令,若是傳出去,老夫必將受到門規嚴厲懲處,輕則廢除修為逐出師門,重則人頭落地,死無全屍!”


    竇雲如此行為,既是向秦遠示好,又是親手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了秦遠手中。


    秦遠看著他,雙目一眨不眨,兩道目光如同實質般釘在了竇雲身上,輕蔑一笑,道:“是不是接下來,隻要我答應,我們就該瓜分這條毒蛟了?”


    竇雲眉頭微微一皺,稍帶些怒容,道:“這毒蛟我必須帶走,或者說必須帶走一部分,有了它,我才能取信十方宗。暗部人員五死其四,這是極大的事情,老夫必須有脫身的法子,也要有足夠的功勞抵消過失。”


    他見到秦遠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笑意中的陰沉心思讓他渾身不自在,竇雲想了一下,又道:“我可以退一步,我隻要這條毒蛟皮骨,一枚毒牙和一隻蛟角,剩下的全部歸你。”


    他唯恐秦遠會得寸進尺,連忙說道:“這是我的底線,蛇皮和蛇骨可以證明毒蛟的體型龐大,而蛟角和毒牙則是可以告訴他們毒蛟的手段詭譎以及道行深厚,也是為我贖罪的功勞。”


    秦遠仍舊死死地盯著他,大戟握持更緊,說道:“按照你這般來講,我或許不該貪得無厭,甚至應該將整條毒蛟都送給你才是,隻不過啊,我不傻!”


    “你這是什麽意思?”竇雲心中稍稍慌亂,但臉上依舊帶著疑惑地詢問。


    秦遠沒有回答,而是隨手扔出去一張爆裂符,那符籙沾到招風耳的屍體,豁然化成一枚巨大火符,火球蒸騰之中,一道拇指粗細的金色小蛇倏然躥出,直奔秦遠麵門而來。


    秦遠早就有所防備,大戟橫掃,將那金色小蛇一下拍飛拍散,若是這四個死掉的人還活著,定然能夠認出,那是竇雲竇長老的看家法寶金鎖砂!


    那竇雲在殺招風耳的時候,的確出乎秦遠意料,而他留在招風耳體內的這縷金砂也做的足夠隱秘,從其背後進入,又狠狠自高空摜下,血肉模糊之下,根本看不清那點傷口。


    隻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他做的這一切,都被秦遠盡收眼底。


    而出賣竇雲的,便是他盛放金砂的那隻光滑的青綠盒子,那應該是竇雲極其心愛之物,因此打磨十分光滑,而那光滑的盒子上麵,恰巧反射了那一縷破開招風耳後背,進入其體內潛伏下來的金砂。


    若是秦遠答應他,必然還是會小心戒備著他,很有可能會後退幾步,盯著竇雲剝皮抽骨,而他後退幾步的位置,便恰巧在那招風耳屍體旁邊,竇雲便可以控製著那縷金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其發起偷襲!


    竇雲麵色鐵青,他的確打著這個算盤,甚至不惜犧牲招風耳,隻可惜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卻沒有半點收獲。


    秦遠怒吼著衝了出去,三十六隻大鐵劍化成四股,自其前後左右同時襲殺,竇雲麵色鐵青,將金砂圍繞成一到快速飛舞的屏障,將其護在中央。


    “刺啦啦……”


    那金砂極其神異,竟是能夠阻擋住那三十六把大鐵劍的凶猛刺殺,哪怕偶爾會被穿過,但是緊接著其他地方的金砂也會流動過去,將那缺口補上。


    “殺!”


    秦遠飛速掠至其身前,大戟揚動,他準確抓到前麵幾把大鐵劍無功而返,卻又讓那金砂暫時來不及補充的機會,一戟刺入,一條猙獰蟒影出現,將那猝不及防的竇雲胸口刺穿,穿胸而過。


    “噗嗤!”


    又是一聲悶響,大戟左右切割,切碎了他的心髒,脊柱,肋骨,將其整個上半身切飛出去!


    竇雲摔在了地上,側著的麵龐,惶恐的眼神,正對招風耳死不瞑目的充血眼珠。


    “誠信?嗬嗬,對你來說是奢侈品!連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利用殺害之人,還有臉向我保證誠信?”


    “噗嗤!”


    秦遠一戟戳碎了他的腦袋,再無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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