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方的無數雙眼睛注視之下,秦遠火燒屁股般跳將起來,從儲物手環之中取出那九麵旗子,將旗麵全部扯掉,一手執狼毫,一手拿木杖,瞬息之間物我兩忘,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那陣法符文的繪製之中。


    他最近做了數次好人,又從陸小觀那裏學到了禹步,思維陷入到了一個不怎麽像他的怪圈之中,忘卻了很多的凶殘狡詐。


    既然他在四象商會破陣之前拿不到畢方羽翅,那便讓他們也拿不到!


    秦遠說幹就幹,柔軟中帶著一絲挺拔的狼毫靈筆飽蘸獸血,在光滑的木杖之上快速流淌出一條條一道道符文,符文鮮紅奪目,像是一朵朵地獄開出的大紅色彼岸花的枝蔓花朵,線條流暢到不可思議,正如他此時噴吐出積鬱的內心一般柔順。


    這些事情辛午做過無數遍,秦遠也看過很多便,哪怕是第一次做,可是從小被死老頭逼迫著練出來的書法~功底,還是幫他順利且完美的完成。


    不到三分鍾的功夫,一根木杖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線條,在其收筆的那一刹那,又有一道紅色光芒一閃而過,昭示著這條木杖上的符文的繪製成功。


    接下來又是第二根木杖,符文有所變化,但大體不差,在那激昂的情緒之下,秦遠下筆更加快速,符文繪製更加完美,沒過多久,又是一道紅色光芒亮起。


    ……


    秦遠在這裏不停的繪製,下麵那些隔著他極遠的人則是十分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隔了有數百米的距離,但是在場人無一例外的都是修者,區區幾百米的純淨空氣絲毫不能阻擋他們看清楚秦遠臉上的激動神色,和那沒有被秦遠身體阻擋住的木杖上的隻鱗片爪的符籙陣紋。


    “他在做什麽?”謝青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隱隱間覺得似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的那位隨從嗤笑一聲,微胖的麵頰上帶著幾分不屑,“還能做什麽?肯定是不想俯首認輸,困獸之鬥而已。”


    謝青芒自是知道秦遠在做困獸之鬥,他之所以這麽問,完全是因為心中的那份不安導致,如果說將不可能變為可能便是奇跡,那秦遠創造的奇跡很多,這便是他那股不安感覺的由來。


    他遠遠看了一眼山頂之處,見到那三位地理師傅也是發現了這一幕,似是與他有同樣的擔心,因此破陣的速度又是加快了些。


    擋在他們身邊的蜿蜒溪流還有三道,一位地理師傅手執極其複雜的驚龍磁針,準確測出此地陣法波動,另外一位地理師傅快速在一方大如頂蓋,刻畫符文,四周凸起,中間凹陷的白玉八角盤的掐動手印,他不時停下手印,往裏麵放入或者取出幾枚活字玉符。


    白玉八角盤吐露陣陣光華,光華流轉之間,一些更加明亮的光滑又形成了一道道由黑白黃三色組成的線條。


    黑色代表此處地脈,白色則是他們已經破開過的陣法以及正在破解的,黑白兩色共同組成了一處不完整的山峰和無數流動溪水,而隻有一道的黃色線條則是代表著他們已經走過的路途。


    白玉八角盤叫做山河八角盤,極高深地理師傅才有能力使用,通過他們的分析與術法,將隱藏於地下的地脈呈現於眼前之物,如此一來便可以更加形象直觀的觀察地脈流動變化,在布陣點龍之時便會容易許多許多。


    而第三位黑衣描金的地理師傅則是手持一根青銅顏色的鏟子,那鏟子不是平直而是卷曲,形成一個半圓筒狀,有些類似凡人世界裏土夫子所用的洛陽鏟。


    每當手持驚龍磁盤的那位地理師傅窺探出地脈的一些變動,照看山河八角盤的地理師傅則會按照其所言施術放字,山河八角盤上便會呈現出他所觀察出來的地脈形式以及與陣法之間的聯係。


    而每當山河八角盤呈現出來的形象穩定,那位拿著逆龍鏟的地理師傅則是麵色凝重的在山地上插入數次,次數不定,深淺不一,逆龍鏟上的符文明亮不定,但是總歸從他們那喜悅的臉上可以看出,距離完全破開此地陣法已經越來越快。


    “哢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三人耳邊回蕩而起,似是金屬相交,又像是寒冰破裂。


    “還有最後一道!”


    最前方那位地理師傅驚喜說道,抬腳邁過橫亙在他麵前的那條細小水流,腳下水流一陣晃動,一股淩厲氣息逸散而出,但僅僅隻是氣息,而非實質性的傷害。


    他身後的兩人也學著他的模樣,抬腳邁了過去,在俯身查看最後一道攔路虎時,還不忘回首觀察一下秦遠的行為。


    秦遠還在那裏低頭刻畫著那幾根被扯掉旗麵燒火棍,這是最後一根,而且已經接近完成。終於,在他抬起狼毫靈筆,那木杖又一次發出了一陣光芒。


    連續製造九道極其強大的陣基,連續完美的成功,不得不說那地師天印選擇秦遠作為傳承是有些靠譜的。


    秦遠看了遠處一眼,僅僅是一眼,而後便快速踏起罡歩,破開一道道陣紋,插入一根根以上等靈杉樹芯的本的陣基,等到九根陣基全部打入地下之後,秦遠回到原點,掐訣念咒,同時又繼續邁動罡歩,幾根陣基接連嗡嗡震動,似是隨時都要破土而出,可地下又像是有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將其束縛住,讓他們難動分毫。


    這九道陣基是他一拍腦門子想起來的,但並非不是一拍腦門子的粗陋產物,而是當初辛午用來發動整片山巒地脈之物。


    辛午為其起名為熔岩之陣。


    一旦陣法發動,引動地氣化為能量,連最細微的土礫都可以熔化為滾滾岩漿。


    辛午當年創出此陣之時已經是六品境界,秦遠距離那時的他差了極遠極遠,但陣法是縮小修為差距的最妙之物,而秦遠也不需要將整座巨峰熔化為滾滾岩漿,他隻需要引動其地脈中的部分力量便可。


    “嘩啦啦……”


    隨著那九道陣基的“嗡嗡”鳴嘯之聲,一陣猶如浪濤拍岸的聲響忽然在這高高的山峰之上響起,聲音越來越大,水汽亦是越發的濃鬱,無論是陣法中的人還是陣法之外的人,恍然之間,如臨海岸。


    那陣陣浪濤之音,那濃鬱的水汽之感,還有那似真還無的淡淡水腥味,都讓他們在一刹那間產生了這般錯覺。


    隨著那海浪聲響漸起,秦遠腳下一條不足一米的小水流的澄淨水麵之上,不知何時竟是出現了一圈圈如魚兒輕吻般的漣漪。


    那漣漪擴散漸開,湧至兩邊堤岸,伴著淙淙水流流淌至下遊,也逆著水流湧至上遊……


    初時極為緩慢,但漸漸的漣漪擴散的速度愈發快速,生出漣漪之地也愈來愈多,不到片刻功夫,整座山上的無數蜿蜒溪流,就如被夏日暴雨擊打,漣漪點點生出,快速擴散蔓延,而溪流中的水量也驟然變大。


    “不好,那小王八蛋耍詐!”


    山頂之上的一位地理師傅麵色驟變,看了一眼同樣焦慮的兩位同伴,見到那一百零八枚驚龍磁針毫無規律的瘋狂轉動,也瞧見那山河八角盤上的景象明滅不定,隨時隨地都會渙散。


    他知道,他們輸了,為山九仞,卻功虧一簣。


    他回頭地望向那個雙目緊閉,麵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似是不知道此間變化的始作俑者,目光冷冽,殺機畢露。


    他的眼中的殺機來得快去得也快,殺人不是他的目的,拿下畢方羽翅才是他的目的,他恨恨咬了咬牙,舍棄鐵三角中的另外兩角,逆龍鏟在地麵不斷楔入抽出,上麵的符文不停亮起幻滅,而橫亙在他眼前的那道溪流則是更加劇烈波動,恍如幹柴烈火上的鐵鍋沸水!


    他企圖在這最後時刻,用自己的經驗和運氣賭上一把。


    他叫李澤嶽,十三歲開始修行,二十五歲成為地理師傅,今年已經是七十六歲,他用六十三年的修行生涯,五十一年的點龍生涯來賭這一場的勝利。


    溪流正在快速的擴張,流水呼嘯,水花濺射在他的身上,驚濤駭浪之音一下下拍在他的心田之上,那淩冽而強大的氣息逼迫著他的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可他絲毫不退,勇氣與執念讓他走到了現在,也讓他麵對此等危機之刻絕不退縮,想要頑強的堅持成為那笑到最後之人。


    “快了,快了!”


    他嘴裏麵喃喃念叨著,他知道再有片刻功夫就能夠將這最後一道絆腳石跨過,到時候無論無論那陰險狡詐的小王八蛋怎麽在他身後折騰他都無所謂。


    “九曲黃河,開!”


    然而,就在這時李澤嶽身後傳來一陣嘹亮的呼喝,猶如晴天霹靂,驚雷炸響,整個九曲黃河陣猛地洶湧狂卷,急速擴張,而他的眼前的這一條小溪流僅僅掙紮了片刻,便如脫韁野馬般瘋狂奔騰起來。


    巨大的浪花劈頭蓋臉的朝他砸了下去!


    那九曲黃河陣中的強大殺機,也在這一瞬間將其完全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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