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山中老人的手掌拍在秦遠的肩膀上,秦遠一個趔趄,差點沒當場摔倒在地,他半邊身子發麻,肩甲骨骼幾乎碎裂,悶哼一聲後齜牙咧嘴,這老頭高興便高興是了,用這麽大力氣幹什麽?


    不過他倒是能夠理解,看到了燧人城中那諸多生死悲歡,他能夠理解老人那悲憤了數萬年,終於看到希望之時的欣喜至極的心情。


    秦遠能夠理解山中老人,這山中老人卻是不理解他,老人譏笑看著秦遠,道:“堂堂燧人城城主,這等低微修為能成何事?既然身為燧人城主,便要頂的起天,踩得住地,如此方能將這諾大的燧人城抗在肩上,方能收攏子民,重現往日輝煌!”


    沒來由又是惹來一陣訓斥,秦遠不回應也不反駁,他的修為不高他清楚,但是要“頂得住天,踩得住地”,卻是差了不止多少個十萬八千裏。


    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點點做,秦遠自小便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並未因為老人的這幾句話而熱血灌頂,做那無腦熱血青年。


    老人見秦遠沒有太多反應,又帶薄怒,剛想繼續說道,卻是想起不久之前秦遠轉身而去的場景,知道這家夥看似隨和,但骨子裏卻是剛強的很。


    “你修行至今,有多長時間?”老人轉移到另外一個話題,他對秦遠的修為比秦遠自己還要上心。


    秦遠如實回答道:“不到三個月。”


    “不到三個月?”老人微微一驚,疑惑地看著秦遠,似是很不相信他的話。


    秦遠點頭,如實答道:“三個月前,晚輩偶然得到了一方小印,接受了一位地理大師的傳承,一步步走到今天。”


    老人認認真真地看著秦遠,見他不似說謊,而他更無須說謊,片刻之後笑了起來,笑聲渾厚沙啞,似是老木在狂風中搖曳,粗糲的麵頰之上盡是欣慰之色。


    “三月修行,便成辟穀境界,不錯,不錯,你老師說的果然不錯,燧人城交到你手上,雖然有些委屈,但想來結果不會太差。”


    秦遠聽得很是不爽,翻了個白眼,滿臉真誠說道:“要不您也委屈委屈,現在就認我為主?我保證也會給你一個非常好的結果。”


    山中老人直接將腦袋偏到一邊。


    秦遠不與他開玩笑,道:“前輩,你準備什麽時候將那些孩子放出來?事先聲明,我現在沒時間做保姆幫你帶孩子。況且,那些孩子都是天才橫溢之輩,若真要放出來,必然要有些高手陪在身邊培養。”


    山中老人見到秦遠關心起燧人城最後的火種,麵色稍顯柔和,道:“現在還不是機會,燧人城民眾將他們的希望交到了我手上,那我自然不會讓他們在破磚爛瓦之上成長,至少等到燧人城修複大半,至於高手教導,嗬嗬,老夫存在了近十萬年,勉強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高手!”


    山中老人很是自傲,也的確如此,他便是這座城池的器靈,與那龍神之杖和燧人鑽並駕齊驅,城中所有人的修行都被他看在眼中,又如機器一般的過目不忘,由他親自教導,當然可以在最大可能上綻放這批孩子的實力。


    隻是緊接著,他那股自傲之情便消失不見,不久之前,他還被人一指頭戳穿了胸口,若他是高手,那位老學究般的恐怖存在,又是什麽?


    “如此正好。”秦遠對他的打算也是滿意,又與山中老人說了幾句,便要離開此地,回到地球。


    “等一下。”


    山中老人在秦遠臨行之前,將其叫住,道:“我觀你最趁手的兵刃便是方天畫戟,身體不錯,膂力不錯,你那股子舍我其誰的豪邁氣勢也不錯,是練戟的材料,但是戟法太蹩腳,也就是燧人城二流貨色,拿這個看看去。”


    山中老人隨手扔過去一枚白玉章簡。


    這套戟法是他家傳絕學,年少之時吃了無數的苦頭才磨煉熟練圓潤,被這老家夥竟然諷刺為燧人城二流貨色。


    秦遠接過來,咧咧嘴,也算是因為了解他的性格,不然與他聊天真夠生氣的。


    他倒是了解這東西,是一些大門大派收錄功法的玩意兒,叫做玉簡,需要大能修者才能製作,十分的珍貴。


    可即便如此,秦遠依舊不甚以為然,他的戟法他清楚,至今在白刃戰中還未遇到敵手,或許較之燧人城中的頂級戟法稍有不足,但他卻不相信僅僅是二流貨色。


    秦遠分出一絲神念沁入其中,便見到了一位手持大戟,身材修長,長發紮成一個馬尾的中年男子立定於刀劍痕跡斑駁的黑色圓台之上。


    “吾之戟法名曰:‘九仞’!”


    “為山九仞,層層累疊,一仞山一式戟,加山嶽之力於戟鋒之上,或劈或刺,皆為山嶽……”


    那中年男子語氣極大,對自己的戟法極是自信,單單幾句話語,其豪邁之情盡顯無疑。


    “吾之戟法隻傳有緣之人,無一往無前心誌者不傳,無堅韌如鐵意誌者不傳,無吃苦耐勞幹受寂寞者不傳,品行不端者不傳,自鳴得意者不傳……”


    他一連說了七八個“不傳”之後,這才開始演練戟法。


    “九仞”第一式,沒有名字,隻叫做“第一式”,起手簡單,雙手持戟,豎劈而下,似是與尋常武館師父教授的戟法並無太大區別。


    然而,秦遠卻是目瞪口呆發現。


    大戟劈下之後,穩穩定於半空,並無鋒芒外露,僅僅激起了一道冷冽寒風。


    那極細的一道冷冽寒風瞬間來到他腳下的圓台,圓台當即炸響,一道極細卻極深的裂口出現在了圓台之上,深達三四米。


    秦遠能夠分辨的出,這寒風不是靈力,也不是通過大戟而生出的神通術法,僅僅是被方天畫戟激起的一道寒風,那就是這道寒風,卻是將那圓台深深切割出三四米深的裂縫。


    “練武場是燧人城的角鬥場,那圓台的材料不算特殊,就是些寒鐵。”山中老人淡淡的聲音在秦遠耳邊響起,雖然清淡,可裏麵卻是充滿了自得與驕傲。


    刀劍痕跡斑駁,不知曆經多少場決鬥的角鬥場,從未損毀,卻被那馬尾男人大戟所激起的勁風,切出一道三四米深的裂縫。


    這等修為,這等戟法,的確比秦遠的真武大戟高上那麽幾分……或者是好幾分。


    “人體之中有氣海骨山,調動氣海骨山,集一山之力於戟鋒,不泄一絲,不外顯一分,所有力量,盡在纖薄戟鋒之上……”


    中年男人演練完這一式,便開始講解,將第一式戟法細細拆開,從最細微的經絡到最微小的肌肉,一一分解清楚,丹田氣海與骨肉筋膜的共同配合,還要加之靈識的焦距一點,才能發揮出這一戟之力。


    當然,他的修為也是極高,不然的話單憑戟法,決計不能僅僅是激起的寒風,便將寒鐵圓台斬列出數米深的裂口。


    秦遠不得不承認,與這“九仞”相比,他的真武大戟的確隻是二流貨色。


    不過他倒也沒有因此而否定真武大戟,畢竟那才是真正契合他血脈的功法,二流法門也可以發揮出一流威力,當然,跟這超一流的法門相比,終究還是要差上許多的。


    他將神識收回,把玉簡放到儲物手環中,看著山中老人,深深一禮,道:“多謝前輩賜予,此等戟法可斬鬼神。”


    “不用謝我,我也隻是看你這燧人城主修為實在寒磣,出去死在那個小魚小蝦手中,我也平白跟著丟人。”


    山中老人目視遠方,硬邦邦說道。


    秦遠後槽牙一陣火辣,倒抽涼氣的聲音響起。


    他沒有再多與老人說些什麽,告辭了一句,便往朱紅小樓處走去,他在地球之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將那範超凡和謝青芒幾人喂了巨猿的事情還未了解,麻煩估計還在後麵,沐清雨做下那等大事,哪怕與他沒有太多關係,畢竟也會有所牽連,上麵必然來人調查。


    還有那與周嘯虎聯手屠殺監察使的事情,雖然做的隱秘,但保不準會不會被人抓到蛛絲馬跡。


    都是一堆麻煩事兒。


    小時候的他不是幻想成為八仙那樣的神仙,便是想著可以成為喬峰楊過那般飛來飛去的大俠,如今他的夢想實現了,卻是沒有料到,這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多到他都開始虱子多了不怕癢的程度。


    而如今除了這些之外,他又多了些事情,那就是這“九仞”。


    一旦他掌握,那麽他的戰力必將再上一層樓。


    這般想著,秦遠卻是依然不滿足,他如今的修為實在太低了,與戰力遠遠不符,山中老人雖然說得難聽,但卻是事實。


    他總要加快些修煉腳步。


    他想著,一旦回去,若是沒有麻煩事上門,他一定要好好閉關,將修為大大提升幾個層次。


    看著秦遠匆匆離去的背影,一直都對秦遠冷冰冰的山中老人,卻是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小家夥有些意思啊,遇到那等戟法,竟是毫不貪多,看完一式便結束,嗬嗬,這心性總算是湊合了,沒有給燧人城主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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