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


    常龍那鑲有磁邊的嗓音,在巨斧劈砍,腳步轟響過後,淡淡響起,卻是無比清晰的落在眾人耳中,當然也落在了山魁耳中。


    山魁雙目死死盯著常龍,雙拳緊握,身體前傾,雙目之中幾欲噴出火焰,雙臂之上的肌肉如一條條小蛇般躥動,顯然是輸得心不服口也不服。


    “山魁,退下!”


    山鋼族長怒喝一聲,麵色稍黑,道:“既然願賭,就要服輸,我的族人都是錚錚的漢子,能拿得起,更能放得下!”


    “哼!”


    山魁怒哼一聲,頗為不甘的退了回去。


    常龍沒有多去看那山魁一眼,隻是心痛地撫摸了一番自己受傷的丈八蛇矛,手指在巨斧劈砍留下的斫痕上掠過,搖了搖頭,緩緩走出場外。


    “秦城主,您果然是一位好老板,一位尋常屬下竟然賜予摻雜雷雲母金的兵刃,山魁輸在了這杆長矛之下,不冤!”


    山鋼族長用那粗糲的嗓音說道,雖然他在教訓山魁要拿得起放得下,可到了自己這裏,卻是沒有那麽容易做到,言辭與態度之中,依舊透著那麽幾分不甘心。


    秦遠拱了拱手,笑嗬嗬道:“承讓,承讓。”


    其樂融融的氣氛,互相尊重的人群,因為一場比試,忽然之間變得微妙起來,諾大的演武場中,出現了那麽一瞬間的靜默,雙方人馬的神態之中,也出現了那麽一絲絲的敵對。


    “啪啪啪!”


    山武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場中,取出一支沉重鐵棒,鐵棒兩端因為常年把持摩擦而光滑鋥亮,露出那不知何種金屬打造的紫金色的內理,山武將鐵棒舞動一圈,棍影連成一片,密不透風,水潑不進,“砰”聲之下,鐵棒立在身前。


    “在下這支棒子重三百六十五斤,族長親自外出尋找材料製作,跟在我身邊六年整,至今還未曾敗過。”山武持棍而立,威風說道。他之前曾說那山魁極少輸在同齡人手中,是極少而不是從未,這個極少之中便包括他在內。


    警長緩緩走進場中,一縷柔順的斜劉海垂在左眼前,腳尖踮起,步履輕盈,他的本體是一隻黑狸貓,行走起來也如狸貓般毫無聲響,無聲無息。


    他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兩隻拳刺,套在手上握緊,用那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混不在意的腔調說道:“這是我老板煉器時的試驗品,當初差點沒給我煉廢了,跟我了不到一個月,重量嘛,從未稱過,估計也就一兩斤,不過用起來很順手,我也是很喜歡。”


    秦遠不由地老臉一紅,當初他在煉製驚雷碑時遇到麻煩,將所有手下的貼身武器都拿了過來練手,可不是差點沒給他煉廢了嗎?


    山鋼族長眉頭微皺,轉臉看向秦遠,大有深意地說道:“秦城主,莫非剛才跟剛才那位兄弟的丈八蛇矛一樣,都是出自你的手筆?”


    大山曾經跟他們炫耀過自己的那副震山錘:“老板親手煉製,摻了雷雲母金,不僅重量十足,還能電死敢跟咱動手的王八蛋小癟三,雖然現在我們的雷雲母金都用光了,但是隻要跟著老板混,那就都是自家兄弟,俺大山在這裏保證,絕不會虧待了你們。”


    當時山鋼隻是以為秦遠看中自己這位憨傻淳樸的族人,這才獎賞他摻有雷雲母金煉製的震山錘,說實話那震山錘連他都眼饞,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僅僅是大山和玫瑰有摻有雷雲母金的法寶,他手下的其他人好像也都有。


    “嗬嗬,隨手試驗了一番。”秦遠笑了兩聲說道。


    山鋼族長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了句:“秦城主果真財大氣粗。”


    “敵人的饋贈,不取對不起他們的熱心腸。”


    “……”


    警長聽到了兩人的議論,將那對拳刺摩擦交相摩擦一番,鏗鏘而響,說道:“老板給我的法寶中摻了雷雲母金,但我的靈力不如常龍那般渾厚,又是自家兄弟交戰,這雷霆之力不用也罷,留著伺候那些跟老板作對的人才好。”


    “哦?此言當真?”山武眼睛猛地一亮。


    警長笑著道:“這麽多人都在旁邊瞧著呢,我會打自己耳光?”


    “好,我敬你是條漢子。不過你要當心,我這鐵棒很重,我的力氣也不小。”


    “多謝提醒,我也要告訴你,我的拳刺很鋒利,我的速度也不慢。”


    ……


    兩人一番話說罷,再無多餘廢話,兩相衝刺,快速靠近,一個鐵棒如龍,棍影片片,一個閃轉騰挪,足不沾地,隨棍而動。


    那山武練的棍法叫瘋魔棒法,是山鋼早年間從一位苦行僧那裏學到的,講究一個瘋魔二字,長棍在手,如同癲狂,心念如瘋,棍掃似魔。


    人一旦發瘋,氣力便會猛地增長數分,而這瘋魔棍法因為它獨特的靈力運轉法門,力氣增幅尤甚,可同時又精妙無比,挑、點、劈、掃、抽和打,既有巨大殺傷力,又能夠防禦身前,進可攻退可守。


    那苦行僧曾經說過,有了這套棒法在手,便無需再去另學其他駁雜功法,隻要修為和火候到了,一棒擎天,所向無敵。


    警長在這套棒法之下身形急速遊動,猶如一隻飄搖落葉,隨著棍影而動,卻不被棒子沾身,遇險化夷,全靠身法支撐。


    但同時也能夠看得出來,警長似是處於下風,相比起山武的長棍,他的拳刺太短,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無形之中吃了些兵器上的虧,他若想要傷到對方,必須突入長棍橫擊範圍之內,采取近身攻殺的策略,他也是這般想的,數次急速掠近,快到隻留虛影,然而每次都被那長棍逼出。


    “當!”


    一聲爆響,警長在一次突入之時,被長棍橫掃,以雙拳拳刺架住那長棍,直接被山武的巨大力道抽飛出去十數米,又踉蹌數步才站穩身體。


    “嗬嗬,秦城主,你這位兄弟身法不錯,可是遇到了錯誤的對手,練武之人講究個一力降十會,咱們修者差不多也如此,他身法再好,進不了山武的圈子,恐怕也是白白費力。”


    見到山武穩占上風,山鋼族長心情好了許多,上一場敗仗的陰鬱之情一掃而空,帶著笑意說道。


    “哈哈,那位兄弟輸在武哥手裏不丟人,他可是咱們村子的下任族長,打小力氣大的就嚇人,俺們三五個都不是他的對手。”一位山魈族的大漢說道。


    另外一人也道:“打完這場咱們就算平局了。不過這麽看起來,秦城主手下的這些人,除去法寶優勢之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不知秦城主和咱們族長的戰鬥,又會是什麽樣子。”


    ……


    秦遠靜靜聽著山鋼的話,也聽著他族人的議論,不置可否,勝與敗可不是僅看這戰鬥的初時,正如他一直說的,戰鬥的勝利是看哪一方能夠堅持到最後,隻要堅持到了最後,哪怕用糞叉子捅死了巨龍,也一樣是屠龍勇士。


    “況且這才哪到哪,警長的實力隻不過展露出十之一二,這點活動量也不過是警長跟俺戰鬥的熱身而已。”李追風很是聽不過那些山魈族人的議論,同時也為自己臉上貼著金。


    也就在此時,李追風的聲音剛剛落下,警長的身形陡然一滯,但馬上又驟然加速,圍繞著山武快速轉動,一圈下來,道道虛影,等那虛影消失,卻是留下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警長。


    一樣的身高,一樣的拳架把式,甚至連那略微殺馬特的遮眼劉海的晃動都一模一樣,僅從肉眼來看,當真難以分清楚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而那場中的山武,也因此停下了長棍揮動,十分不解地看著這三位一模一樣的對手。


    “嗯,這是怎麽回事兒?”山鋼族長瞳孔驟縮,看著那場中立著的三個警長,極是狐疑地看向秦遠。


    秦遠見怪不怪,道:“這是警長的天賦本能,嗯,他前些天自己琢磨出來的,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不過我倒是給他起了個不錯的名字——一氣化三清。”


    “嗖嗖嗖!”


    便是在此時,警長忽然動了,或者說三個警長同時動了,他們就像是三道疾風,迅速掠過,山武大驚之下長棍橫掃,三位“警長”同時躍起,一起避過,六隻鋒利的拳刺同時刺去。


    山武也是了得,竟是在這種勁力青黃不接之時,虎吼一聲,長棍上挑,點中其中一位警長的胸口,然而他的臉上卻是驟現慌亂,那棍首之處傳來的力道輕飄無著,而那位警長也是化作了一縷黑煙消失。


    他認錯了對手,那本就是一道幻影。


    “噗嗤!”


    “噗嗤!”


    ……


    兩位警長同時掠至他的身前,其中一人消散成縷縷黑霧,而真實的警長卻展現了他那連秦遠都要驚歎的速度,拳刺劃過,寒光連成一片,不到一秒鍾,那山武身上便多了十幾處血痕,細細看去,那些血痕皆是位於山武的要害之處,胸前、脖後、臂彎、膝蓋、額頭……


    “嗖!”


    警長得手之後,快速後退,狸貓般靈動,立於十幾米開外,看著那場中仍舊不可置信的山武,輕輕吹了吹眼前的輕微殺馬特劉海,笑道:“我搶一句老板的詞,承讓,承讓。”


    秦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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