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之上,蔥鬱的植被茂盛生長,數不清的野花沐浴著和煦的陽光飄搖而動,幾隻七彩斑斕的蝴蝶翩躚彩翼。


    玉北辰、費長明還有尉遲鋒站立山頂,眼看鳥語花香,但誰都能夠看出這鳥語花香之下,所掩藏的血腥冷酷。大戰即將開始,血腥的帷幕也將要拉開。


    “尉遲,我拿了的兵權,將它給了秦遠,你心中會不會有芥蒂?”玉北辰忽然開口問道。


    尉遲鋒哪怕身受重傷,也站立如鬆,挺拔如槍,偉岸魁梧,透著濃濃的鐵血之氣,聽到玉北辰的問話,他未作任何猶豫,便道:“大人的決定就是最好的安排,屬下沒有任何芥蒂。”


    玉北辰點點頭。


    他又看向費長明,道:“你呢?會不會覺得秦遠爬的太快了?”


    費長明道:“爬的快那是有爬的快的本事,秦遠這小家夥運氣不錯,但更多的是實力使然!不過,我有些擔心,秦遠一路走得這般順暢,會不會……”


    “會不會拔苗助長,反而與他不利?”玉北辰說道。


    費長明笑了笑,道:“他最近走得太快了些。從一個無名小卒,成為一方城主,又進入此地,成為一位統領,這無異於火線提拔,很多人定會不服,這倒是好說,對他自己而言,會不會造成心性上問題?”


    天才在這個世界上隨處可見,這些年費長明也見到了數不清楚的天才,真正能夠有好下場的天才卻是少之又少。


    天才總有著某一方麵的得天獨厚的優勢,但世界是平衡的,命運是公平的,天才在某個地方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那也就意味著他在另外一些地方有著遠落後於常人的缺憾。


    一帆風順的時候,天才無往不利,但當遇到難以逾越的困難,天才的短板就會暴露,無論是心態還是整體,都會給他們造成致命打擊。


    哪怕一個沒有短板的天才,習慣了隨手到來的成功之後,麵對磨難的砥礪,總會出現種種問題,最甚者甚至會出現滅頂之災。


    玉北辰苦笑一聲,說道:“你們能夠想到的,我如何會想不到!隻是非常時刻,必須行非常之事!火線提拔秦遠,也是逼不得已。這事關神廷無數將士的生命,更事關我們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啊!”


    事關神廷無數將士的生命?更事關我們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


    費長明與尉遲鋒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玉尚書除了一口好吃之外,其他為人行事任何方麵都是嚴苛嚴謹,吐字如釘,字字珠璣,絕不會信口亂言,說出這般話來,定是有其原因。


    “大人,這些被困於此處的逆反之賊,早就成了網中之魚,隻需下網捕捉即可,還能翻騰出什麽幺蛾子來?”


    費長明很相信玉尚書,更是知曉他所接觸的消息遠遠超過自己,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因為這個消息太震驚了。


    “網中之魚?”


    玉尚書好笑地看了費長明一眼,道:“你所經陣仗不下數百場,何時見過真正的任人拿捏的網中之魚。就算他符雲平是一條網中之魚,那也不是一條乖乖束手就擒的小醜魚,而是一條碩大無比,又危險無比的大白鯊!”


    “難道反賊那


    裏還有其他底牌?”尉遲鋒驚訝問道。


    玉尚書歎一口氣,道:“他們最深的底牌還沒有翻過來呢!”


    尉遲鋒與費長明兩人對視,他們可是極少見到玉尚書會流露出如此凝重表情,這也代表著那符雲平手下定然還藏著一個驚世駭俗的東西。


    “可是,這與秦遠有什麽關係?”


    費長明繼續問道,“秦遠那小子確實天賦很高,對於陣法有著極其敏銳的覺察,但那隻是與同輩人相比,可若與符雲平這等人物相較,恐怕還是差得太遠。”


    “這也有些難為他了。”


    玉尚書想起不久之前,秦遠前來為施念瑤求情被自己拿著痛腳時的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由苦笑起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畢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已是動身養性,增益其所不能。”


    費長明雙目發亮,精光閃閃。


    這句出自《孟子》的古話,為許許多多華夏人所熟知,許多深處黑暗困境中人都將其作為勵誌警言,期待終有一日,破繭而出,扛起大任。


    隻是此時此刻,從玉尚書嘴中冒出來的這句話,卻不是一般的“天降大任”,這份“大任”的重要與危機程度,足以讓費長明深刻思索,充滿警醒。


    尉遲鋒滿心疑竇,不明所以,道:“天將不將大任屬下不知,屬下倒是可以預見,秦遠馬上就要有難題了。我手下的那群王八羔子可不會輕易服人,秦遠要沒點真金白銀的能耐,恐怕……”


    “會被攆走?哈哈。”費長明大笑道。


    軍中是最為尚武之地,尤其是此番前來的軍士,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個個眼睛長在頭皮上,眼高於頂,目無餘子,可不會尊奉一個無能之人的領導。


    尉遲鋒搖了搖頭,道:“攆走還好,極有可能會被揍成棒槌!”


    ……


    “會被揍成棒槌?”


    秦遠聽完任鶴那語重心長又充滿焦慮分析,嗤鼻一聲,道:“我倒要看看,哪個能比那唐鬆與齊鳳還厲害,會把咱們兩人揍成棒槌?沒被閻王爺收走,還會怕了這勾魂怪瞎判官?”


    任鶴道:“秦城主,萬萬不可大意。在過去時候,這種事情發生過無數次。遠的不說,就說十幾年前,有一位家中蒙蔭,靠關係上台的百戶,一上台就被手下兵油子連哄帶騙,較量拳腳,上台打擂,被揍了個鼻青臉腫,扔出了軍營,那幾個做亂鬧事的兵油子事後被嚴懲,可這位百戶大人也是夾著尾巴離開,再也不敢踏足軍營。”


    秦遠捏了捏拳頭,道:“到底是誰被誰揍個鼻青臉腫,咱們在這裏過多猜測也沒用,先去了再說。有本事就留下做將軍,沒本事被揍個鼻青臉腫也是活該,總比銀樣鑞槍頭,帶著人上陣,害了別人,也把自己小命弄丟了的強。”


    任鶴笑了笑。


    他最欣賞秦遠的,除了那登峰造極的陣法造詣之外,還有就是這永無畏懼的精神,破除“天地人”三陣時如此,此時此刻也是這般。


    兩人一起往尉遲鋒的百戰營軍營中走去。


    舊時代的輝煌文明經遭萬年雨打風吹,無數的建築藝術從美輪美奐變為剝落坍塌,僅


    存訴說曆史的殘跡又在戰爭的硝煙之下化為碎礫粉塵。


    走過這片浸染著血與火的戰場,又走過一片厚軟如地毯般的綠茵之地,秦遠看到了百戰營的軍士們。


    他們身著鋥亮的白銀色盔甲,手中執著與尉遲鋒類似的亮銀長槍,二百多位將士站立成一個整齊的方隊,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望向秦遠與任鶴。


    “到底是百戰雄兵!”


    秦遠在心底暗暗稱讚了一聲,這等奪人氣勢絕非尋常可見,更非尋常人可有。他打眼看去,隻見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冷凝如水,不動一絲波瀾,所有的麵龐皆是硬如磐石,似乎是要沒有命令,隻要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動上一分。


    俗話說相由心生,若不經曆數次血與火的洗禮,斷然無法將這等剛硬煞氣融入骨子之中。


    “報告秦城主,百戰營二百五十六人全部集結完畢!”還未走到方陣之前,一位身高中等,麵色黝黑,仿佛一塊黑色鋼筋般的軍士持槍走過來,大聲喊道。


    “報告秦城主,百戰營二百五十六人全部集結完畢!”軍士身後的二百五十五人在他話音落下,同時發出震天吼聲,猶如天邊響雷滾動而來,渾厚響亮。


    百戰雄兵,鋒銳剛猛,絕不會輕易折服。


    秦遠的目光自眼前一掃而過,道:“秦城主?嗬嗬,諸位是認為我德不配位,不足以做你們的將軍嗎?”


    修行界的軍隊編製與凡人的軍隊編製大相徑庭,這裏的軍士皆是修行中的好手,無論修為還是膽氣皆為上上之選,一人敵十人乃至百人,因此凡人中的將軍要統帥一軍,而修行界中的將軍隻需統帥一營。


    真若開戰,一營修者軍士,足以勝過一軍凡人。


    那位短粗身材的軍士眼珠子轉了一圈,又身姿挺拔地站立定住,眼觀鼻鼻觀心,沒有承認更沒有的否認,似是不願回答,但更像是沒有聽到秦遠的問話。


    秦遠笑了笑,並未生惱,說道:“不服也對,換做是我,也會不服氣,而且比你們還要厲害,光是下馬威,就絕不會這般吼兩嗓子完事,也忒小家子氣了些!”


    那位短粗身材的軍士叫陳布,便是此次事件的為首者之一,他怔了怔,目光直直看著秦遠,似是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其他軍士也大多如此。


    他們在事先已經做過許多準備與猜想,想到秦遠有可能會大發雷霆,鞭笞為首幾人,也想到秦遠會以玉尚書的命令來壓製他們的傲氣,但卻沒有料到秦遠會講出這麽一番話來。


    其實這些人對秦遠不算討厭,在不久之前的戰場上,秦遠以一人之力救下數百同袍的情形還在他們腦中回閃,而就在剛剛不久,秦遠力挽頹勢,擊殺了遠超自身實力的唐鬆與齊鳳,也讓他們生出敬意,隻是這些並足以折服他們的傲骨。


    布陣殺人那是本事,但並非是帶領部隊行軍打仗的本事。


    秦遠這番話說出來,倒是讓他們又添了些好感,無論如何,這個人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陳布倒是有些惱火,秦遠的這番話分明就是在說他太小家子氣了。


    “那秦城主想如何?”陳布目光灼灼,甕聲甕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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