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君側頭看了他一眼,回想他剛才罵人的話,仔細一品,居然有些佩服他。


    真是字字誅心啊。


    楚弈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遷怒一般,瞪了她一眼。


    劉太尉此時直接就打圓場了:「臣以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就爭論這些,未免不合適,我們既不能那聖上的安危開玩笑,長公主的亦是同樣的。臣等先下去商議。」


    在這吵吵也不會有解決的辦法,萬一那個魏衝到時不放人呢?


    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到時必然天下大亂。


    盡管現在他們受製,也比不知未來的情況好。


    劉太尉能夠坐在太尉這位置上,曆經兩位帝王,自然有他眼光獨到之處。


    趙樂君當然明白現在應不應都毫無意義,頷首點頭,在眾人離開前把連雲留下。連雲卻是推辭,說先去與太尉一眾說明情況。


    等人都離開,楚弈把手中的劍,狠狠砸在地上,看向她的雙眼赤紅。


    「怎麽,我不回來,你是不是就要答應了?!」


    趙樂君在他盛怒中,認真思索了一下,說出一開始自己說的那些話:「國不可一日無君……」


    「去他娘的不可,你揣著老子的娃,你還想要嫁誰?!」


    楚弈惱得直吼。


    她被他赤紅雙眼盯著,抬手捋了一下鬢角,冷靜地道:「楚弈,你這麽著急跑回來,你心裏是認為我會答應的吧。」


    他憤怒的表情就僵在臉上,在她清亮的眸光注視中,慢慢又變得有些微妙。


    他張了張嘴,趙樂君又搶先他一步說:「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還想要嫁誰,你心裏篤定的認為,我就是會用自己去把太子換回來對嗎?」


    「嘉寧!」楚弈想要反駁,她伸出手,指尖按在他唇上,示意他先別說話,「楚郎,正如你所說,我懷著你的孩子,可為什麽你仍舊對我沒有一點信心呢?你還記得回洛城前,我跟你說的話嗎?」


    回洛城前……他整顆心都顫抖了一下,想起她說的——


    隻希望往後彼此都能有信任。


    彼此信任。


    楚弈心裏就有了慌亂,臉色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變作一片鐵青。


    他想去握住她的手,但她卻是收了回去,也不再看他,長長的睫毛半垂著:「楚郎,我心裏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夠讓你放下出身所帶來的那些,明明我已經盡全力,可你一到關鍵時刻,你那些明明不該有的自卑就會再度跑出來。張牙舞爪的,讓我覺得自己很失敗。」


    楚弈聽著她的話,心頭就像是被人用鈍刀子劃過,隱隱作疼。


    他……是這樣嗎。


    楚弈神思恍惚了片刻,腦海裏閃過許多零碎的畫麵。


    有他從上郡回來跟她坦白的一幕,有她目光灼灼說自己是她的勇士時的一幕,還有兩人在上郡分離……還有他方才下意思衝口而出的。


    所有的畫麵聯係在一起,讓他四肢冰涼。


    他就是如她說所說的……再一次不信任她。


    也在這個時候,他猛然明白這些日子她異樣何來。


    她已經察覺了,在從他撕了信的那刻,就把自己的心思看得透透的,隻不過一直沒有明顯表現出來。


    「君君……」楚弈連忙伸手去握住她。


    她沒有甩開,任他握著,隻是說出來的話,讓他一顆心都沉到穀底。


    「楚弈,我會去見魏衝。」


    他手用力攥緊,無數念頭閃過他腦海,可她先前的話還就在耳邊。他硬生生的從嘴裏擠出一個‘好’字:「可你不能因此負氣嫁他!」


    「你瞧,你又說這種話。」她清淩淩的目光就落在他麵容上,「我真有點想負氣嫁了。」


    楚弈手用力,直接將她拽到了懷裏。


    趙樂君頭撞在他堅硬的胸膛,腰身卻是被他輕柔護著。


    她心中一動,聽到他低低地說:「我不該又犯臭毛病,可如若我不是太過在意你,何苦這般患得患失。不管魏衝還是連雲,他們身上都著我許多不及的……我不可能沒有危機感。錯了的,你再慢慢教會我去改,好嗎?」


    「我能理解你,但還是會生氣,而且感到委屈。我一心一意信任你,結果你先和太子鬧了個天翻地覆,如今是氣上加氣。楚弈,你要哄不好了,我真不介意孩子喊別人爹。」


    楚弈險些要被她的話氣得嘔出一口血,咬牙切齒道:「我會將功贖罪!」


    誰他娘也別想當他孩子的便宜爹!


    「楚弈那莽夫,簡直有辱斯文!」


    眾人退到前邊的議事廳裏,出氣比進氣多的尚書令總算是緩了過來,抖著手指指向楚弈所在的殿宇,嘴裏不斷罵著有辱斯文。


    劉太尉一點也不同情他,覺得他就是自找的。


    估計是這兩年管事少了,腦子生鏽了,即便心裏有些什麽,也該收斂點。


    硬碰硬,趙樂君是那種他能硬碰的人嗎?


    且不說趙樂君,一個楚弈就能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更別提那個一手撐起姬家的趙樂君。陳家欺負他們姐弟,最後落了什麽下場,廢後如今還被太子關在冷宮裏折磨呢。


    「不知道天高地厚。」劉太尉在他跟八哥一樣重複的話語中,嘟囔了一句。


    尚書令耳尖,當即就找到轉移怒火的對象,朝著劉太尉又是一陣怒:「比你這個軟骨頭好!」


    劉太尉覺得他真不可理喻,一甩袖子,不跟他多計較,而是把連雲拽到一邊問:「那邊究竟怎麽回事?聖上已經傳出來消息,難道沒有其他辦法接應?」


    連雲還不知道太子成功傳出了消息,如今一聽劉太尉的話,當即就明白了太子前些天拉著他逃跑的反常。


    隻是太子一個字都沒有給他透露。


    可惜,他沒有能跟到地方。


    連雲把情況大致說了,挫敗道:「一路來魏衝太過謹慎,而且蜀地就是他的地頭,都被他掌控著。想要在他的地盤硬來,是不太可能。」


    何況他們現在投鼠忌器。


    魏衝已經瘋狂到立國,他若是不得心意,最後惱羞成怒,對太子做出什麽誰也不敢保證。


    劉太尉就知道是這樣一個情況,果然進退維穀。


    楚弈那裏不可能忍得下奪妻之仇,即便趙樂君願意,估計楚弈也會鬧得一團亂。如今胡人雖然離開,可趙國動蕩,他們肯定是在虎視眈眈。


    所以楚弈那裏得顧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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