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了義兄這樣一個有所束縛的身份,他們即便靠近她又如何。


    趙晉真是和魏衝說的一樣,一個欠收拾的熊孩子,整起人來一套又一套。


    而原本還高高興興的楚弈,在散朝後去了母親那裏一趟,在往趙晉宮裏去時正好遇上有要事尋新皇的尚書令。


    他對尚書台眾人都沒有好印象,上回這老家夥當著趙樂君麵說那些混蛋話他還記著,回來後他也還聽到一些尚書令對自己的不滿。


    他雙眼一眯,二話不說走到他身後,毫無預兆就拽了他胳膊,把他一把老骨頭直接摔地上。


    尚書令被摔得七暈八素,許久也沒能爬起來,但是楚弈已經一句話也不多解釋跑了。


    他公然行凶,囂張至極,尚書令扶著腰,一拐拐到新皇麵前痛參了楚弈一本。


    趙晉掃了眼坐在下方冷笑的姐夫,又再看看麵無表情的阿姐,心裏琢磨了一下。


    尚書令幹的混賬事,他也有聽說過,唯獨就是老臣的身份上不太好處理。趙晉正想著,趙樂君淡淡的聲音卻先響起。


    「如若我是尚書令,我便不好意思再到陛下跟前來哭訴,自己嚼了什麽舌根,自己不清楚嗎?我夫君隻是摔了你一下,換作是我給你一刀子,你也隻能憋著回家哭去!」


    尚書令臉上陣青陣白,一句嚼舌根讓他老臉火辣辣地燒著,最終在新皇淩厲的眼神中眼一閉,裝暈軟到在地上。


    楚弈被這個不要臉的舉動也驚著了。


    趙晉直接被氣笑了,連雲慢悠悠站起來說:「陛下,讓臣給尚書令瞧瞧。」


    裝暈的尚書令知道連雲好醫術,嚇得連呼吸都要停了,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及時醒來的時候,手已經被扣上。


    連雲的聲音響起:「尚書令不太妙啊,是勞疾,往後都不可廢神思,不然性命堪憂。」


    尚書令連眼都來不急睜開,就真的暈了,被連雲一翻話急暈的。


    他這是把自己的飯碗都給砸了啊。


    趙樂君看著三兩句就被‘病危’的尚書令,突然同情朝中的大臣了,最後一絲不放心也在此事中散去。


    她阿弟綁住了連雲在身邊輔助,她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就挨著楚弈,低聲說:「你上回說的還算數麽?」


    「什麽?」楚弈被突然問得一頭霧水。


    「你說帶我去看怎麽種地的……」


    楚弈手掌就探了過來,緊緊握住她手道:「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她眼眸中光芒璀璨:「好。」


    可很快,楚弈想到一個嚴重的事情:「先帝何時下葬,何時可以嫁娶!」


    他娘的,他到現在還無名無分!


    眾人都以為在長公主把控朝政的時候,大清洗已經落幕。


    畢竟兵權也收了,藩王們都老老實實俯首稱臣,結果新皇接下來的手段讓他們明白,清洗其實剛剛開始。


    尚書令第一日就撞到了新皇手裏。眾人明白這對外說病重不宜再操勞,封賞了金銀,看似風光,可私底下就是被衡帝給奪了官職趕出朝堂。


    消息不脛而走,緊接著是原尚書令的人馬都被嚴查,觸及律法的通通不留情麵,貶官、流放。


    一係列的動作下來,誰人心中不惶惶,紛紛朝劉太尉打探消息。


    劉太尉在這個時候才不會傻乎乎跟他們透露什麽,衡帝年少,卻有主意,他如今也夾著尾巴做人,可沒有什麽好給透露的。


    尤鵬煊在得知年輕帝王的舉動後,再度上了辭呈。


    趙晉這回當場就給了答複,應允了他的解甲歸田,叫尤鵬煊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在尤鵬煊要離開的時候,趙晉讓他稍等,自己離開了片刻,手裏握了一把長劍回來。將劍直接交到了尤鵬煊手裏說道:「大將軍還記得這劍?」


    尤鵬煊低頭看著劍鞘上簡單的花紋,手指輕輕拂過,眼裏有著神采:「自然記得,這是殿下小時候纏著臣,從臣腰間解去的,這是臣父親的。」


    「對。」少年皇帝嘴邊有著淺淺地笑,「如今這劍,朕還給大將軍了,大將軍往後保重。」


    尤鵬煊目光就有些複雜,當年太子要他這劍時,也問過這劍的來曆。他告訴太子,這是他父親給的,交給他的時候教導他要做問心無愧,頂天立地的男兒。


    如今皇帝把劍還他,是覺得他並沒有愧對當年父親的教導麽。


    他緊緊握住長劍,在少年跟前心口臣服地跪了下來,久久無言。


    等到朝堂徹底安靜進去正軌的時候,已經過去近半個月。


    趙樂君這些日子都住在宮中,雖不問朝事,可大大小小的消息還是往她這兒飛。


    楚弈終於忍不住,跟她商量:「皇後在宮中能安心養胎,你倒是天天要勞心勞力,我們出宮吧,我一外臣也不該長久在宮裏。」


    「是這個理。」


    如今尚書台是連雲在做主,她早就想要離開,是趙晉說希望她多留下來住些日子,也好教導教導皇後處理後宮一些事物。


    一住就那麽些時日。


    趙樂君扶著肚子站起來,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


    楚弈連忙就在邊上保駕護航,說道:「種子采買的事情已經上了章程,你還準備親自去看看怎麽種下的嗎?」


    趙晉登基那日,她跟他說話的話,他一直記著。


    那個時候的她,對自己有種濃烈的依賴,讓他覺得心疼。後來想想,應該是因為趙晉,姐弟倆相依為命,如今趙晉可以自己翱翔了,她肯定是有失落的。


    趙樂君走了兩步,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是有些期待的:「你這大司馬能離開那麽久嗎,是回上郡嗎?」


    「大司馬就是個名頭,如今國內安定,四周小國不敢造次,我就是閑人一個。你難道不想念老將軍?」


    「想的。」她如實地點頭,「外祖父這些日子委實辛苦,還有阿禮……二郎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那我們回上郡吧,等秋種後,你再回洛城待產,到時先帝陵寢也該修好了。」


    先帝大殮後一直停靈在一處宮殿,等著梓宮修好下葬。


    趙樂君沒有猶豫,應道:「好。」


    兩人意見一致,當日就去見趙晉,說明去由。


    趙晉沉默地看了幾眼楚弈,不太高興地說:「阿姐身懷有孕,一來一去的奔波,太過勞累。」


    兩人回上郡,路上走個半月一月,然後再回來,又是一通折騰。


    楚弈在這個時候十分聰明的不吭聲,讓趙樂君去對付她那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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