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被姐姐親得咯咯直笑,抬手去摸素梨的臉,卻又被素梨捉住小胖手親了好幾下。


    素梨索性接過二白抱在懷裏。


    二白剛滿月沒多久,卻沉甸甸的直墜手,素梨抱著這可愛的胖嬰兒,覺得一本滿足,成功地把方才在船上抱了趙舒產生的尷尬驅逐到了九霄雲外。


    陳老爹已經聽到素梨的聲音了,苦於正在揮動鍋鏟炒菜,沒法過去,這會兒見素梨抱了二白來看自己,心中歡喜,笑容滿麵道:「素梨,這裏油煙味大,仔細熏了你和二白,快出去吧!」


    素梨笑嘻嘻答應了一聲,抱著二白立在灶屋門外:「姥爺,我舅呢?」


    陳老爹用白瓷調羹舀了些鹽放到了炒菜鍋裏,一邊用鍋鏟翻炒,一邊道:「你舅舅和四兒一起進城送盆景了,回來時順路去碧青瓷行把你定的瓷器運回來。」


    素梨聞言,一邊抱著二白,一邊把自己在祥符縣買莊園一事說了。


    陳老爹聽了甚是歡喜:「你和你娘帶著二白去祥符縣住也好,上次你舅舅進城送貨,聽人說了秦家近來的事,很是不堪,你們娘們留在這裏,沒得惡心得慌!」


    他拿了盤子,把炒好的蒜蓉青菜裝盤,口中道:「上次趙小哥讓人送來的綾羅綢緞都還留著呢,你們全帶走布置新家,我再給你娘三十兩銀子安家,若是不夠,盡管我和說……」


    素梨抱著二白聽著姥爺絮叨,嘴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那些綾羅綢緞她挑選了幾樣,其餘都留下來,將來舅舅成親也用得著。


    至於銀子,她剛買了莊園,銀子是有些緊張,不過待蘭亭集那邊交了貨,就會有一大筆銀子進賬,倒也不缺銀子。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早些把給蘭亭集的貨給備好,待及笄禮辦罷就送到京城去,早日交貨。


    用罷午飯,素梨便去後院一樓的作坊開始忙碌。


    她一直忙到了傍晚時分,待陳三郎和王四兒趕著馬車回來,素梨又出去幫著卸貨。


    這天晚上,素梨和王四兒在作坊外麵的露天大灶上支起大鍋,煮了一大鍋開水,把從碧青瓷行取回來的瓷瓶瓷盒一一煮了一遍,預備晾幹就開始裝香膏、香脂和香油。


    這晚他們兩個一直忙到了夜間子時,這才各自回房洗漱睡覺。


    素梨累到了極點,一躺下便覺得天旋地轉,幾乎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一河之隔的臨河別業裏,趙舒卻又失眠了。


    今夜輪值的阿保見趙舒一直在錦榻上翻來覆去,便悄悄拿出了素梨送來的香草香油和碧青瓷香薰爐。


    他記得秦姑娘說這種香草香油有清心助眠之效。


    微苦的清香在臥室內氤氳開來,趙舒卻依舊睡不著。


    他躺在錦榻上,想起每次和素梨在一起,他就睡得特別香,素梨身上似乎有一種令他覺得安定溫暖的氣息,當下便吩咐阿保:「把我在船上用的那個枕頭取來。」


    那枕頭今日白日被素梨枕過,應該還遺有素梨身上的氣息。


    枕頭拿了過來。


    趙舒把柔軟的枕頭抱在懷裏,待阿保離開了,這才湊過去輕輕嗅了嗅——枕頭上果真有素梨的氣息,香香的,似乎是玫瑰香……


    在熟悉的素梨的氣息中,趙舒很快就睡著了。


    阿保早上進來侍候,見王爺居然抱著那個月白綾軟枕睡覺,心中暗笑——王爺每臨大事鎮定自若,可是私下裏卻還是個小孩子,睡覺都要抱著熟悉的枕頭睡……


    趙舒洗漱罷起身,按照素梨的叮囑,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阿保和阿壽立在一旁,為趙舒處理書信文書,若有重要的書信文書,就讀給趙舒聽。


    其中有一封密信來自甘州軍中,阿壽看了後遞給了阿保,輕輕道:「是霍將軍給王爺的密信!」


    阿保迅速瀏覽了一邊,心中大驚,忙起身拿著密信走過去:「王爺,霍將軍的密信!」


    霍將軍正是鎮守甘州的甘州衛指揮僉事霍揚。


    霍揚是普通士兵出身,因作戰勇敢,屢立戰功,被趙舒暗中著人提拔,一直做到了甘州衛指揮僉事一職,鎮守與西夏毗鄰的邊城甘州。


    趙舒接過信紙看了,沉吟片刻,吩咐阿壽:「你和阿樂現在出發回京。你把從三月到現在和西夏有關的奏章,全都抄錄下來送過來。讓阿樂去兵部,把西夏二十年內氣候狀況的記述都抄下來。」


    西夏與大周兩年前簽訂了和平協議,如今已經兩年沒有戰事發生,霍揚現在斷言西夏今年可能要入侵大周,朝中眾臣如何會信一個區區正四品甘州衛指揮僉事的預判?


    阿壽離開之後,阿保低聲問道:「王爺,霍將軍的信怎麽回?」


    趙舒低聲道:「讓他加強戰備,西夏隨時可能入侵。十二月之前,新調撥的軍餉、棉衣和軍糧就會運到甘州前線。」


    阿保正要書寫,趙舒卻道:「我來寫回信。」


    這件事太重要了,若是耽擱了軍情,西北邊境的甘州、肅州和涼州三州百姓便要遭受西夏鐵騎的踐踏,必須做好預備。


    接下來這兩天,趙舒身居臨河別業後花園書齋,卻把觸角一一探出,親信幕僚和貼身小廝分別被派向京城、江南和西北。


    到了十月十六日中午,趙舒終於接到了京城方向的飛鴿傳書,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朝廷已經下令,在蘭州儲存的戰備物資——戰馬、軍糧、綿衣和火!藥全都秘密運往甘州。


    阿保見狀,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忙笑著提醒趙舒:「王爺,今日是十月十六。」


    見趙舒還有些迷茫,阿保忙又提醒了一句:「今日是秦姑娘十五歲生辰,陳家在給她辦及笄禮……」


    趙舒這才想了起來——今日是素梨的及笄禮,他居然給忘記了!


    阿保自然知道趙舒這兩日在忙西北的大事,連飯都沒吃幾口,自然也把秦姑娘的及笄禮給忘記了,忙道:「王爺,小的已經讓人把您安排的及笄禮送了過去!」


    趙舒鬆了一口氣,剛在錦榻上坐下,卻覺得頭目森然,差點一頭栽倒。


    阿保知道他是累得狠了,忙過來服侍他躺下,口中絮絮道:「王爺,您別擔心,先歇息一番,晚上小的讓人備了酒席,再把秦姑娘請過來,您再給秦姑娘過十五歲生辰……」


    在阿保的絮叨聲中,趙舒進入了黑甜鄉。


    陳家為素梨舉辦及笄禮,把關係好的親朋都請了過來,大大地熱鬧了半日。


    到了午後,酒足飯飽,客人散去,陳家人也都有了酒,便關上大門歇下了。


    素梨也飲了幾杯桂花暖酒,有些熏熏然,索性陪著娘親和弟弟二白回後院小樓睡午覺去了。


    她一覺醒來,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娘親和弟弟都不在房裏,便也起身洗漱梳頭,換上家常衣服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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