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側妃與眾侍妾嚇得臉色發白,戰戰兢兢抱成一團。


    秦霽卻又笑了起來,向連側妃拱手:「連側妃,各位夫人,請各自回住處安置,今日之事,隻限於端王妃及其侍候之人,別人無涉。」


    連側妃與眾侍妾這才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多說,在眾丫鬟簇擁下急急去了。


    李雪芷雙臂被人扭住,卻依舊背脊挺直立在那裏,看著這些鶯鶯燕燕花容失色急急奔去,她冷笑一聲,看向秦霽:「秦大人,不知我父親和兄長如今如何了?」


    隻要她父親和兄長還在,無論多大的事,他們都能替她解決。


    秦霽笑容收斂,道:「王妃,茲事體大,請恕秦某冒犯了!」


    他擺了擺手,吩咐道:「王妃,請!」


    走過李雪芷身旁時,秦霽微微一笑,輕輕道:「王妃倒是可以在大理寺過堂時見到令尊令兄了!哈哈!」


    聽到秦霽這句話,李雪芷似脊椎被抽沒了一般,整個人軟了下去:「什麽?爹爹他……哥哥……」


    她一直仗著爹爹和哥哥的權勢為所欲為,如今聽說靠山出了事,心知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大腦瞬間空白,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製住李雪芷的兩個女獄吏不待她滑到地上,就把她給提了起來。


    秦霽笑了起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雪芷案件的卷宗呈上的時候,他也在禦前侍候。


    秦霽一直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可是看罷卷宗,他真心覺得自己善良又清白,原來有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就真的不把別人的命當做一回事了。


    最可怕的是,權勢遮住了李雪芷的眼睛,她居然會以為她的父親和兄長能夠一手遮天,她可以永遠為所欲為!


    因為福王的交代,王晗特地叮囑了查抄李王妃正院的青衣衛,絕對不涉及端王府別處,因此待查抄完畢,除了正院變得空蕩蕩,端王府倒是變化不大。


    柳翎原本正在位於浣花溪的宅子內準備會試,已經閉門謝客一段時間了,誰知端王府的管家張麟卻找上門了。


    張麟找不到端王,隻得來尋柳翎:「柳公子啊,王爺不見影蹤,王府如今亂成一團,您早些回去主持局麵吧!」


    問清狀況之後,柳翎沉吟片刻,道:「王爺沒說他去哪兒麽?」


    李雪芷貴為親王妃,卻被大理寺、宗人府、青衣衛共同拿辦,此案怕是牽涉甚廣,如今距離會試隻有三日時間了,會試主考定要另換新人……


    張麟哭喪著臉:「柳公子,王爺因怕王妃管束,是偷偷溜出去的,隻帶了他身邊侍候的那幾個人……」


    柳翎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當下便道:「不用著急,我這就去王府。」


    張麟頓時有了主心骨,悄悄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一把汗,心道:可算有人出來主事了,王爺哎,您老人家到底藏到哪裏了?


    騎著馬去端王府的路上,柳翎與張麟並轡而行,低聲詢問了趙序這些時候的行程,心中已經確定趙序的去處了,便吩咐張麟:「咱們先去城外金水河畔的皇莊。」


    張麟有些摸不著頭腦:「柳公子,金水河畔的皇莊如今是福王的產業,咱們去哪兒做什麽?」


    柳翎知道張麟是趙序的奶哥哥,一向忠誠有餘,卻聰明不足,當下耐心道:「王爺應該就在福王的莊子裏。」


    張麟還是很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在福王的莊子裏


    不過張麟自知不夠聰明,因此閉口不再詢問,緊緊跟著柳翎,一行人騎馬往西城門方向去了。


    柳翎一到皇莊大門外,就直接亮明身份,讓守門的小廝進去通稟。


    等待通稟的時候,柳翎往外踱了幾步,看著與皇莊為鄰的秦寓,默默想著心事。


    他有自己的勢力,自然知道如今素梨與福王趙舒的關係,隻恨自己羽翼未豐,隻能慢慢籌劃。


    想到素梨就在那重重庭院之內,柳翎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來。


    早晚有一日,他會得到素梨的。


    阿保按照朱駝子的要求,在皇莊最偏僻的西南角建了個作坊,又讓朱駝子自己挑選了十幾個小廝做學徒,然後按照朱駝子寫的單子,把需要的東西都置辦齊,這炸-藥作坊就開張了。


    趙序對朱駝子製作炸-藥很感興趣,有空就去作坊內跟著朱駝子做學徒。


    二月初六這日傍晚,朱駝子在教小廝們如何煉製硝石,趙序把趙舒給拉了過來,兄弟倆都套了青布罩袍,和小廝們一起煉製硝石。


    趙舒聞到硝石的氣味就想暈倒,可是為了補償趙序,隻得捏著鼻子跟著趙序,心中卻在嘀咕:我的素梨也是這樣忙個不停,她做的卻都是香氣襲人的物件;這邊也是各種調配忙個不停,製出的卻是氣味刺鼻之物……我好想去陪著素梨呀!


    趙序對這些卻有興趣得很:「我先前讀《天工開物》,讀到‘凡取消製藥,少者用新瓦焙,多者用土釜焙,潮氣一幹,即取研末。凡研消不以鐵碾入石臼,相激火生,則禍不可測’,就特別有興趣,在皇陵中廁內刮取牆土,用釜煉製,還真的練成了!」


    趙舒看了他一眼,道:「嗯,你那時候寫信告訴我了。」


    趙序聽了,想起往事,不禁有些慚愧,訕訕道:「我那時候太無聊了……」


    那時候因為趙舒中毒之事,他被禁閉在皇陵讀書,一想到自己失去了自由,苦哈哈在皇陵讀書,趙序就氣得很,故意寫信給趙舒,把自己在皇陵的生活描寫得豐富多彩。


    現在想來,那時候趙舒正在生死線上掙紮,怕是也不會好受。


    趙舒實在是受不了作坊裏煉製硝石的氣味了,給趙序使了個眼色,自己先出去了。


    趙序看了看正忙碌的朱駝子,戀戀不舍地跟著趙舒走了出去。


    作坊大門外麵是一個大大的池塘,池塘邊種植著不少竹子。


    趙序見趙舒負手立在池塘邊,就也走了過去,見小廝們都遠遠立著,便有些別扭地問:「阿舒,我給你寫信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趙舒想了想,道:「父皇尋來了一位西洋名醫,名醫的解毒法子與眾不同,當時正給我療治。」


    趙序好奇心極強:「什麽解毒法子?」


    趙舒淡淡道:「放血。」


    因為這個所謂的放血療法,他整整昏迷了兩天,醒來後小廝給他讀了趙序的信。


    一直到了現在,趙舒還記得自己當時羨慕趙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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