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邊,居然根本就沒有陰女梅!


    在隻有灰色衍射光線的雅間中,三個釣魚菜被搶食殆盡,那暗紅夾襖的老太太正坐在屋子正中,滿臉褶皺,額生貓毛,張開血紅色的口牙,啃食著那一具糖醋鯉魚的最後骨肉。


    看見我進來之後,老太太突然停止了啃嚼,她站起身子,渾身骨骼發出解體般“咯吱咯吱”的聲音,邁著緩慢的步伐,向我走來。


    寒冷,一股巨大的寒冷衝我撲麵而來,凍的我直打哆嗦。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陰女梅去了什麽地方,在我眼前,隻看見那老太太的肚皮衣物忽然破解,緊接著從裏邊竄出三隻穿著紅色襖裙的黑貓來,“嗷,嗷”的衝我叫喚。


    這一人三貓,逐漸從三個角度逼近著我,看著那些漸漸變紅的眼睛,我知道他們接下來能幹出多麽殘忍的事情,眼下需要的是跑,可不爭氣的身體卻實在不能移動。


    不知道是貓兒那紅的滲人的眼睛攝魂,還是老太太口中吹出的陰風定魄,總之我就像被鬼壓身的感覺一樣,縱然使出天大的力量,也不能移動半分半毫。


    絕望,徹頭徹尾籠罩了我,而我能做的,也僅僅是在臨死之前,嚐試著閉住眼睛。


    可是……我居然連眼皮子也沒眨一下。


    這個時候,那渾身是魚腥味的老太太突然給我一個惡心到不能再惡心的笑,她指指自己,用三個陰陽怪氣,卻異常同步的聲音道:“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你快活了三年,該我們快活了。”


    這話明顯是在冤枉我,但我不可能,也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辯解。


    很快,老太太那雙冰涼的手,便在那三隻貓的注視下戳向了我的眼睛。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這完全是按照套路來的,陰五甲當年怎麽對他們,恐怕他們就得怎麽對我!


    一切似乎已經結束了,可就在我搜腸刮肚,在臨死之前想喊出幾句壯行的話時,一隻手突然勒住我的脖子,一把將我拽出了單間。


    那手的主人,是趙海鵬。


    趙海鵬穿著迷彩背心,他一把將我拽出來後,順勢將單間的門狠狠關好,隨後在裏麵巨大的撞擊聲中,頂住門房,苦苦支撐。


    “廁所裏點燈,你找死啊!開門幹嘛!”他狂吼著埋怨我道。


    聽著趙海鵬的話,我才從那股子透心涼的陰寒中回過神來,舌頭都捋不順,更沒法和他說那些複雜的情況。


    這個時候,單間的門撞擊的更厲害了,那裏麵老太太每一次撞擊,都讓趙海鵬氣血翻騰。這家夥衝我高吼:


    “赤命甕!赤命甕!取冠子血給我!”


    “赤命甕”是什麽,我不知道,不過從種種跡象判斷,趙海鵬說的應該是他今天下午買回來的那隻大公雞。


    不知道趙海鵬為什麽要說這麽“專業”的詞,我想開口求證是不是那隻公雞,可冰凍的舌頭還是縷不順,最後無奈,我隻得“哦哦哦”的學了幾聲雞叫,在裝出雞的樣子學走路下蛋,擺手示意,問趙海鵬是不是那隻雞。


    頂住門的趙已經大汗淋漓了,顯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超乎了他的預見。因此趙海鵬麵色也有些慌張急切道:“就是雞!快給我滾!”


    說話,趙一腳將我踹下了樓。


    我踉蹌下去之後,一邊安慰著自己飽受虐待的屁股,一麵趕緊奔向廚房,找出那隻雞,拿著菜刀不顧一切的把雞冠子剁開,隨後拿著活雞便往樓上跑去,血流了一身一地,也顧不得。


    到位之後,趙海鵬那裏的局麵已經惡化到慎人的地步了。


    此時,趙依舊在進全力抵住門,可那門還是被老太太巨大的力量撞開了一條門縫,門縫裏,老太太長滿貓毛的臉扭曲變形,一隻鋒利而露骨的黑爪伸在外邊,竟然將我的實木門框挖出了一個大坑!


    趙海鵬在用最後的力量為我爭取時間,他看見我後,直接說道:“灑雞血!往門框灑血!”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已經顧不上害怕和思考了,隻完全按照趙海鵬的意思,將雞血噴灑在門框的四周。


    血染門框,就難免濺射到老太太的手,而就在雞血沾染到老太太手背的那一瞬間,一股子帶著惡臭味道的白煙立刻騰空而起。


    那惡臭的味道,和六天前我魚肉中的惡臭味如出一轍!


    雞血仿佛有毒一樣,讓老太太“嗷”的嚎叫了一聲,隨後那手和頭臉,也全部收了回去。


    “砰”的一聲悶響過後,單間的門再也沒東西來撞了,趙海鵬壓力消失,離開門,往後退了一步。


    在我手中公雞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中,趙海鵬伸手,以指沾血,於我雅間的木門上畫了一個像骷髏又像花的圖案,他隨後跑下樓去,從飯店後廚中拿來一些醋,合著食鹽,朱砂調配好,又猛的澆灌在那朵骷髏花上。


    “刺啦”的一聲過後,我聽見雅間中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哀嚎,隨後屋子裏最後的動靜也消失全無。


    趙海鵬釋然而退,攤坐於地。


    空氣中……隻有喘息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趙海鵬質問我道:“我的話當耳旁風麽?為什麽開門!不知道軍令如山?”


    我無奈而無辜道:“我聽見陰女梅在叫我!我以為他讓貓勾搭來了!”


    “陰女梅全程沒參與這事,怎麽會……等等!”趙海鵬說話間眼神一閃,他突然想通了什麽一樣看著我,進而話鋒一轉道:“你是不是吃過陰五甲給你做的魚?陰在這三年裏應該絕對沒讓你砰過魚菜呀!”


    “魚?我沒吃過……但,前幾天我嚐過幾筷子!”


    這時候,我才猛然想起,就在六天前,我飯店剛開始“鬧鬼”的時候,顧客抱怨魚有臭味,不服氣的我嚐了幾口魚,隨後受不了那腥臭味道,便都吐了出來。


    那些魚不是陰五甲做的,但……都是陰五甲喂出來的。


    我把情況和趙海鵬說明之後,趙一臉懊悔道:“看來我疏忽了,你嚐了魚,身上或多或少會沾染上貓靈的怨氣,那怨氣會產生幻覺……”


    趙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一切都是我頭腦中那一絲怨氣,在勾引著我犯錯誤。


    休息了很久後,趙站起身子,毫不猶豫拉開了雅間的門。


    出乎意料的是,那門裏幹淨的很,三個“釣魚菜”還在,根本就不見被人碰過的痕跡,就連椅子都沒有被拉開坐過的意思,更遑論找到所謂的老太太和紅衣貓靈。


    仿佛我剛才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解決掉他們了?”我摸著臉上的血,放掉公雞,高興的問道。


    看到趙海鵬點了點頭,我心中這一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不解中,我又徑直問道:“既然公雞血這麽有用,你為什麽一開始不來這套?”


    趙搖了搖頭道:“公雞血會打散怨靈,讓其永不超生,這一招鬧的動靜太大,也太損,恐怕咱們的行為,已經驚動了……驚動了……”


    趙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海鵬的話讓我非常不理解,可我剛想問,趙海鵬又是扭頭過來對我說道:“別想那麽多沒用的了,收拾收拾把,這血了吧唧的,明天怎麽開張!還有!那雞可是救了咱們一命的,我看包紮好了就留下養著吧,算是店裏的吉祥物……”


    說著這話,趙海鵬與我拖著無力的身體走了出去,可就在我想要關門的時候,似乎聽見那老太太曾經待過的單間中,響起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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